小五年輕的生命正在飛速的流逝著。
他痛苦的嗚咽著，聲聲入耳，秦鐘晚聽見了，他想活，不想死。
秦鐘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流逝。
開戰以來，雖說大宣占據了優勢，可死傷也是無數。
盡管不是軍營里頭的第一遭，但每每看見，秦鐘晚的心情都是一如既往的沉痛。
“小五……”秦鐘晚看著飽受痛苦折磨的灰暗稚嫩臉龐，喉頭一陣發澀，陷入良久的沉默。
她不知該說些什么來安撫一個將死之人。
“……我……”
小五眼睛忽的一亮，像是掙脫開了層層迷霧，終于見到了日光。
秦鐘晚聽見他在呢喃著什么，她下意識的湊了過去，“小五，你再說一遍，你在說什么？”
“娶，媳婦，孝…爹娘……”
小五的氣息微弱，他抬起手，卻又很快無力垂落，秦鐘晚一把抓住，死死的拽著，“小五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你爹娘還在老家等你呢。”
說著說著，秦鐘晚不禁潸然淚下。
她緊緊抓著的那只手，粗糙開裂，都是小五受苦的痕跡。
老天不公，竟是要剝奪這般年輕的生命。
手中的溫度漸漸流失，小五的聲音也越來越微弱，眼中的光芒在一瞬間迸發，卻又立馬消失不見。
秦鐘晚聽見了他最后一句的遺言。
“我想回家了。”
不知過了多久，秦鐘晚觸手冰涼，人死如燈滅，她紅著眼，看著那只手，那個人，久久不能回神。
傷病營里頭，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
小五還活著的時候大大咧咧，將腹部縫合的傷口做玩笑，他在營中年紀也小，好些人都把他當弟弟看待。
昨天縫合的傷口還好好的，誰能預想的到今天會突發異樣呢？
……
“小五，走好。”
出聲才發覺，原來聲音變得那么沙啞，難過不必說。
秦鐘晚艱難的伸出手來，輕輕闔上那雙眼，眼皮微涼，小五的英魂，應該已經魂歸故里，回到他所熟悉的家鄉，敬愛的爹娘身邊。
腳步聲從身后傳來，是顧司淵。
他聽長安說，營中有人不大好了，喊秦鐘晚去瞧，頓時連吃飯的心思都沒了。
不過，似乎還是來遲一步。
秦鐘晚將小五的左手緩緩擱置在他身旁，深吸一口氣，詳裝鎮定，轉過頭來對上了一雙憂慮重重的墨色瞳孔，倒映出秦鐘晚此時此刻的憔悴。
“你來了。”
“晚兒。”
寥寥兩字，顧司淵語氣復雜。
秦鐘晚搖了搖頭，“我沒事，沈大夫，勞煩您幫忙安排小五的后事，他中了毒，不能隨意處置。”
她故作鎮定的吩咐著，沈大夫自然點頭，“后事你自然不必憂心，太子殿下，秦大夫您好生照看。”
任誰都看出了秦鐘晚現在的脆弱，猶如在風雨中飄搖。
秦鐘晚走出了營帳，怔愣的看著自己手上殘留的血跡。
刺眼的紅，緊接著被骨節分明的大手所覆蓋，顧司淵動作輕柔的擦去了上頭的血污，秦鐘晚沒有反應，眼淚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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