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坊間的傳言，還有顧司淵遞回來的奏折，都是皇帝意料之外。
單薄的紙張在皇帝的手里逐漸變得皺皺巴巴，也預示著他并不平靜的心情。
“楚家……”皇帝淡淡說了二字以后，殿內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跟在皇帝身旁伺候多年的李公公，大概能揣測些皇帝的念頭。
功高震主，可不是白說的。
楚驍的功勞，自然不必于說，鎮守邊關多年，鮮少吃過敗仗，也正是因為他的利益，還震懾住了邊疆那些蠢蠢欲動的外族，邊疆才會得以平靜了幾年。
皇帝，還將虎符賜予了他，以表贊譽。
將軍權交于他人之手，皇帝生性多疑，日子久了，難免就心思多了些。
他本打算借此機會，將虎符收入囊中。
可楚驍的失蹤來的突然，楚長纓忍痛放下孩子，親自上了沙場，也沒能找回楚將軍的蹤跡，反而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種種原因之下，皇帝也沒能找到正當理由收回虎符。
如今，傳出了楚驍沒死，甚至還成了街頭巷為百姓中口口相傳的英雄人物。
還有顧司淵在奏章里匯報的，關于楚將軍失憶一事。
然后是顧司淵在奏章里說，楚將軍已經沒了半條胳膊，甚至連過去的記憶都變得模糊不可見，可他的威望和名聲擺在京都。
無論如何，只要楚家的人手握虎符一日，皇帝就不能安下心來。
“陛下，礙于民間聲望，等大軍得勝歸來，再好好調查其中原委也不遲啊。”
李公公是跟在皇帝身邊的老人了，宮中上下沒有一人敢開口勸阻，但是李公公不一般，深得朕心。
“若是那楚將軍當真吃里扒外，陛下，您收回虎符，那是理所應當，不過恕奴才多嘴一句，眼下還不是什么好時候。”
“好時候。”皇帝的語氣琢磨不透，他閉上眼，仿佛陷入了無聲的思考之中，李公公見狀，也不再多話，默默的守候在一旁。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再度睜開眼，眼中的鋒芒一閃而過。
軍民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古書上記載的經營之道，皇帝始終牢記。
正如李公公所說，坊間傳言不可破，楚驍如今失憶，身上新傷舊傷，此幅模樣出現在京都百姓面前，想必也會博取不少同情。
要是皇帝在這個時候下了狠心，奪了那楚家的權。
說不定，反而還要被百姓苛責。
出于種種因素考量，皇帝不得不暫且放棄收回福的念頭。
“通知太子，若邊疆沒有要緊，是早些尋覓到楚驍蹤跡，不管是失憶還是腦子被撞壞了，都要先將人帶到朕的面前。”
李公公奉承話一句不落，“陛下說的是，此舉英明。”
一時半會動不了楚家人，也不能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收回兵符，一切都在顧司淵的算計之中，可他唯獨遺漏了一點。
皇上不再年輕，隨著身體日漸老去，心思卻還依舊活躍，執意坐在那個位置上，不肯拱手讓人。
如今虎符又在外臣手里頭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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