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們從天而降，無聲無息地擋下了這一腳，同時把蘭夢牢牢地護衛了起來。
又是這樣，江照月站穩了身子，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
自己的援兵終于到了，蘭夢松了口氣，面上難以克制地浮現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江照月看著這個笑容就覺得礙眼，隨手抓起地上的石頭就朝那邊砸了過去。
“我們走！”
性命無虞后，蘭夢不愿戀戰，帶著黑衣人們避開攻擊，轉身就跑。
江照月自然不想就這么算了，腳下一點便要跟上去，這時候卻聽見身后的林子里傳來陣陣刀兵相交之聲。
“你大爺的，找死！”
齊風的怒吼回蕩在山間，聽起來似乎有些慌亂，江照月立刻就停下了腳步。
就這么一下，已經夠蘭夢掠到十幾步之外了，她又沖著江照月笑了兩聲。
“望舒公主，你的手下到底是在幫你，還是在拖你的后腿呢？”
江照月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還有你的駙馬，一切真是你現在所見到的樣子嗎？”蘭夢的語氣越發縹緲，“會不會有第二種情況呢？”
江照月還是站著沒動，似乎在皺著眉頭思考。
這樣一來，蘭夢就笑得更歡了，雖然雙方的距離已經幾乎拉到了極限，她的聲音還是清清楚楚地圍繞在江照月身邊。
“公主，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所有事……來找我吧，我會原原本本都告訴你的……”
江照月終于動了，拔起身邊的又一棵大樹，瞄準了被黑衣人簇擁著的蘭夢就丟了過去。
一棵脫手，她又接著扔了幾回，五棵大樹過后，蘭夢那虛無縹緲的聲音一點兒都聽不見了。
“我的手下為什么拖后腿，還不是因為你給他們找事！”江照月叉著腰對著天空大罵，“你故弄什么玄虛！還第二種情況，還你什么都知道——”
她越說越生氣，又拔了兩棵樹狠狠地扔了過去。
“——廢話！始作俑者能不知道自己造孽嗎？”
遠處安安靜靜，徹底沒了聲響，屬于蘭夢的心跳和呼吸聲都消失不見了，很明顯，她見沒忽悠到自己，又跑路了。
江照月用力揉了揉臉，轉身往齊風他們那邊去。
又讓她跑了！
齊風等人果然是遭遇了一幫黑衣人，正在沒完沒了地纏斗，可這群人一見到江照月出現，就像有某種不可告人的默契似的，齊齊收手，轉身離開。
“老子跟你們拼了！別跑！”齊風殺紅了眼，還追在后面嚷嚷著。
江照月黑著臉走過來，“上當了，別追了，蘭夢跑了！”
“啊？”
影二糊了一臉血，舉著刀瞪大眼睛，“又跑了？”
“什么叫又？”影一過來橫了他一眼，“你這是在怪罪公主嗎？”
影二不干了，“老大你怎么能污蔑我呢？”
“那你就閉嘴。”影一還是皺著眉頭，沒看他們公主一副有心事的樣子嗎？
江照月的確有心事，她在琢磨蘭夢最后丟下的那幾句話。
她倒不至于相信蘭夢的挑撥離間，只是她提到從溪京來的女人，這讓江照月想起了一個久違的故人。
*
這一仗打得十分慘烈，寧武宗雖然奪回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但整個皇陵卻都毀于一旦，里面的寧國祖先們更是慘不忍睹，死無全尸。
甚至，為了防止他們再變成什么妖怪魔物，寧武宗親自下旨，將十六位先祖用大火又焚燒了一回。
“這么一來，朕真要變成不孝子孫了。”寧武宗望著熊熊大火，臉上滿是苦澀。
寧熠上山的時候就只有半條命，寧輝更是傷得不輕，此刻陪在寧武宗身邊的，只剩下江照月和沈映川這對鄰國人。
江照月拍了拍他的肩膀，“灰飛煙滅總比變成妖怪好吧，祖先們不會怪你的。”
這話聽著其實挺有道理，但從江照月的嘴里說出來，寧武宗是怎么想怎么別扭。
他習慣性地豎起眉毛，又把江照月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揮開。
“望舒公主在大周也是這樣沒大沒小的？”
“當然——不是。”江照月看著他的表情，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圈，“你又不是我爹，我對你那么好干什么？”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寧武宗又跳腳起來，“放肆！”
江照月一把把他按住，她力大無窮，寧武宗卻來了脾氣，非要知難而上，兩人就這么開始明著較勁。
一旁的沈映川看得頭都疼了，別光說公主殿下沒有晚輩的樣子，其實這位寧國的皇帝陛下，也沒有半點長輩的風范！
你倆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啊！
“圣上，公主，接下來我們怎么辦？”腹誹歸腹誹，沈映川還得把話題帶到正事上來。
他說話的同時，還勾住了江照月空著的另一只手，輕輕地搖了兩下，江照月扭頭看了自家駙馬一眼，率先收手。
“蘭夢走的時候留了幾句胡話，里面提到一個從溪京來的女人，可能會給我們找麻煩。”
江照月并沒有把蘭夢的原話復述出來，她知道那是胡說八道，不代表別人會覺得有點道理。
特別是寧武宗這種，把人放在身邊，直到吸了自己的魂都沒徹底反應過來的人。
“溪京來的女人？”
沈映川喃喃自語，同時忍不住往江照月這邊看了一眼，兩人視線相交，都明白了對方正在想的是什么。
這不就是郭寧嗎？
江照月一直以為這人早就跟他們沒關系了，沒想到兜兜轉轉，她竟然和蘭夢成了一伙兒。
“腦殘果然喜歡和腦殘一起！”她忿忿地道。
寧武宗有些好奇，“什么腦殘？”
沈映川連忙攔了一下，“陛下，不知道能否借用您的力量，在九天城找找這個女人？如果蘭夢的話是真的，她必定是要利用這個女人繼續行兇。”
一個女人能行什么兇？
寧武宗剛想這么說，忽然又把嘴閉上了，看看眼前的望舒公主，再想想把他弄得如此狼狽不堪的蘭夢。
都是淚啊。
“……沒問題！”寧武宗咽下之前的話，“那就趕快回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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