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南晴公主所說,寧武宗原本對她寵愛有加,幾乎到了放縱的地步,但忽然從某一天開始,就不再私下和她見面,沒了三天兩頭的賞賜,說話也公事公辦起來,這前后的落差,讓她十分難以接受。
江照月則是從她的敘述中抓住了另外的東西。
除了南晴公主本人以外,沒人覺得這種情況是不正常的,她的宮女嬤嬤們都會說,公主長大了,這是正常現象,絲毫沒有覺得這種轉變過于急促。
“你有把這些話跟她們以外的人說嗎?”沈映川聽著聽著,問了個問題,“比如說你的母妃?”
南晴公主看了他一眼,“母妃惹了父皇不快,已經被罰去冷宮了。”
頓了頓,她還是沒忍住,“也有人說,父皇是因為這個才……”
“等一下,”江照月抬手,“你母妃是什么時候被關起來的?”
“大概一個月前。”南晴公主滿眼迷惑,但還是老實回答道。
江照月和沈映川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點了點頭。那就是故意要把南晴公主和母親分開了。
“父皇已經一個月沒有受過我的拜見了,”南晴公主又自顧自地往下講,“可是昨晚,他忽然把我叫過去,讓我用最快的速度來找望舒公主。”
江照月又不解了,“他還說別的了嗎?”
南晴公主搖頭,把椅子的扶手抓得更緊了,無意識地學著江照月前傾,兩人快要靠在一起。
“父皇受了很嚴重的傷,”她說。
江照月感到一陣心虛,掩飾著輕咳兩聲,但馬上就被她接下來的話吸引住了。
“寢宮里有好多人,都盯著我,父皇不讓我大聲說話,還讓我說一些有的沒的……”
南晴公主咽了咽口水,語氣中的恐懼漸濃,“我和父皇說話的時候,一直有人在外面看著我們!”
她忽然又一把抓住了江照月的衣袖,“你跟我去看看父皇吧,求你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我什么都有!”
這回江照月沒再猶豫,“我知道了,你等我收拾一下,馬上跟你進宮去。”
南晴公主雙眼一亮,連連點頭,又補充道,“你不能說漏嘴,得說是我無聊,請你進宮去喝茶吃點心!”
“行行行,我知道了。”
從正堂離開,江照月和沈映川都不用言語,只消互相點頭,就能知道對方的想法。
南晴公主的到來讓他們的猜想幾乎已經成了現實,寧武宗肯定是被蘭夢控制住了,現在趁機逃脫,正在求救,他們不能置之不理。
快步回到院落中,齊風等人已經把寧熠藏在了床下,還沒來得及表功,就聽江照月說了前院發生的事,個個震驚不已。
“我們現在要馬上入宮,”沈映川不做絲毫停頓,“蘭夢雖然受了傷,但她在宮中的探子和眼線依舊能派上用場,影老大你們留一個照顧寧二皇子,剩下的人都跟我們走。”
“明白。”影一點頭。
“齊風拿著這個去找寧輝,”江照月把自己的玉佩遞出去,“問問他咱們走之后,宮里出了什么事,現在又是個什么情況。”
沈映川又多了一句嘴,“還有,讓寧輝太子問問皇后,關于蘭夢的事情。”
齊風收起玉佩,扭頭就跑。
飛快地做了些準備,江照月穿上入宮的服飾,坐上南晴公主的馬車,再一次踏上入宮的路,沈映川則會從驛館后門趕過來。
南晴公主心中不安,讓車夫把馬車趕的如離弦之箭一般,眼看著就快要抵達皇宮,拐角處愣是躥出來另一輛馬車,堵在路上逼停了她們。
“怎么回事?”南晴公主皺著眉大罵,語氣又驕縱起來。
江照月不禁側目,或許是這一個月的區別對待,把這位公主也磨出兩套面孔來了。
“公主,禮部侍郎之子求見!”
與丫鬟的通報聲一同響起的,還有一個略顯輕浮的男聲。
“公主在上,請受小生一拜!”
“這是哪個不開眼的?”
江照月從車簾的縫隙往外瞅,剛看見一個人影,南晴公主就氣急敗壞地把簾子緊緊拉住。
“就是個不開眼的登徒子!”她咬牙切齒,“父皇也不知道怎么了,要選他給我當駙馬……呸!”
她剛罵完,外面的聲音又響了,“與公主在路上都能偶遇,真是有緣,不如請公主移駕府上,我們小敘一番?”
“敘你個頭!”南晴公主顯然受不了了,“莊洪波!本公主忙著呢,沒工夫跟你掰扯,讓開!”
莊洪波公子也沒打算放棄,嬉皮笑臉地道著歉,“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啊!”
他雖然說著息怒,可馬車卻一動不動,擺明了就是要把南晴公主請走才甘休。
南晴公主氣得眼圈都紅了,“這個無賴王八蛋,又是這套!把他趕走!”
兩個車夫下去趕人,可莊洪波那邊早有準備,人多勢眾,愣是把車夫團團圍住,不準他們回來,這下馬車更走不了了。
江照月聽著外面的動靜,這是條沒什么人的小路,沒人路過,馬車又掉不了頭,這才讓這個莊洪波能放肆犯渾。
“公主?公主?”莊洪波又開始叫魂了。
“別公了!”江照月沒好氣地回了一聲,這動靜好像在騷擾她一樣,“把路讓開!”
她一掀車簾,露出大半張臉,堵在馬車前的細瘦男人愣了一下,“你是何人?”
“少問,趕緊滾蛋!”
江照月瞥了他一眼就移開了目光,這位長得如此……崎嶇,寧武宗就不怕招他做駙馬,寧氏的血脈從此會多一派異形?
莊洪波難以置信地看著江照月,眼中閃過一絲驚艷,剛要開口就聽丫鬟說了她的身份,這下目光更加熱切起來。
“原來是從大周來的望舒公主啊,公主遠道而來,不如小生當一回東道主,請二位……”
“你能不能趕緊滾?”
聽著他東拉西扯,江照月更不耐煩了,“宮里還能沒你家好玩?把路讓開!”
莊洪波的眼睛黏在她身上,隨口道,“風光不同嘛,公主——公主?啊!”
“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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