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這一番話說完，殿中所有的目光，都朝著顧小川匯聚而去了。
他的話中透露出兩個信息，第一，顧小川身份不明，第二，顧小川沒干好事。
崇清帝瞇著眼睛，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打量起顧小川來，他一開始以為這是閨女的男寵，后來又發現此人會武，現在又告訴他，這人和這些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人的貨色有牽扯？
這樣的人怎么能跟在自家閨女身邊？長得再好看也不行！
崇清帝的眼神越來越不善，顧小川忍不住有些慌張，江照月也看出來了，把碗往旁邊一放。
“你瞪他干什么？”
見江照月對他的衛護模樣，崇清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從前也沒有見閨女對哪個男寵這么上心的，帶著到處亂跑，還為了他頂嘴！
想到這兒，崇清帝越發覺得，是顧小川對江照月說了什么，這才把自家閨女迷得找不著北了。
“望舒你讓開！父皇有話問他！”崇清帝還是叉著腰。
江照月才不會聽話，“你還是先問那幫漢子去吧，怎么都找不準問話的對象呢？”
這一個兩個的都來問顧小川做什么？
聽見公主懟圣上，顧小川繃緊的后背悄悄放松了下來，想好的話也沒機會說了，與此同時，一種久違了的，被人信任的感覺慢慢地從心底滋生出來。
他已經太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了，顧小川忍不住有些沉醉。
崇清帝連連跺腳，這傻閨女，遲早讓男人騙得傾家蕩產！
江照月扭過頭，直接當崇清帝不存在，沖著那壯漢道，“那你來說說，和我手下到底是有什么仇？”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些人就是雇來的打手，她倒要看看，他們能編出什么東西。
崇清帝的注意力也被這一問給吸引了回去，“公主問話，你老實交代！”
壯漢大約沒想到，皇上和公主居然真的有閑心刨根問底，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慌張，叫江照月給捕捉到了。
哼哼，她就知道，這人絕對沒說真話。
“草民……”
聽見公主殿下的冷笑，壯漢頭上的汗也下來了，這可是當著皇上的面兒撒謊，一般人還真很難做到容色如常。
“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說出來污了皇上的耳朵！”壯漢這話說的，任誰也能聽得出心虛。
“你少磨嘰！”江照月徹底吃飽了，呼地一下站起身來，“你既然說和我屬下是舊仇，那你們的仇是哪年開始的？又是在什么地方結的仇？你不會是要說就在溪京吧？”
壯漢抬起頭，忍不住開始結巴，“草，草民和他是，是小時候結的仇……”
“多小？”江照月不肯讓他模糊重點，“在哪里？說清楚點！”
“……”壯漢的臉漲得通紅，這么短的時間，讓他怎么編？
壯漢這么一遲疑，崇清帝也明白了過來，只怕方才那些都是他編出來的，不由得勃然大怒，敢當面欺君，這是什么樣的膽子？
顧小川感覺眼下時機正好，終于上前一步，找了個離壯漢遠一些的地方跪下來，朝著崇清帝磕了個頭。
“啟稟皇上，小的根本就不認識此人，更不可能與他有舊仇！請皇上明察！”
顧小川說話時帶著浮泉口音，而這壯漢卻一聽就是溪京人士，兩個地方相隔千里，怎么想都是顧小川的話更可信。
崇清帝背著手在屋里轉了兩圈，忽然又是一腳，這回把御書房里的盆栽踢翻了。
“爾等真是好大的膽子，行刺公主不成，居然敢如此推脫扯謊！說，你們的主子是誰？”
崇清帝越想越覺得就是這么回事，又是飛起一腳，另一棵盆栽也倒了霉。
見崇清帝這般憤怒，江照月忍不住又想火上澆油，“父皇，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之前齊風找到我的時候，我也剛從一幫人手里逃出來呢！”
刺殺公主，還是兩次？崇清帝確認自己開始耳鳴了。
過度的憤怒反而讓他冷靜下來，一向感覺天下和平的帝王忽然醒悟了，先是太子，后又是公主，這妥妥的是有人在針對皇室的成員啊！
“老實交代！”崇清帝的吼聲又開始提高。
那壯漢一臉呆滯，似乎有些弄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發展成這樣？
“皇上，草民沒有說謊，草民真的是來找公主的屬下的！”
給他們多少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行刺公主啊！
崇清帝看向這壯漢的眼神里，恨不得帶上兩把刀子，“還要抵賴？阿福，把這幫意圖謀反的惡賊押送天牢，給朕好好地審！一定要撬開他們的嘴！”
被圣上親口定成了反賊，壯漢愣了一下，張了張口，而后忽然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臥槽！”江照月卻忽然蹦了起來，因為那壯漢的口鼻中流出黑血，竟是服毒自盡了。
崇清帝也嚇了一大跳，死了？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殿中央又是撲通撲通幾聲，被京兆府抓到的這幫壯漢，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全是口鼻出血，死狀一模一樣。
偌大的御書房中，死一樣的寂靜，黑血順著壯漢們的尸體流到地上，散發出比方才還要難聞的味道，可這會兒，崇清帝卻完全顧不上嫌棄了。
見任務完不成，就集體服毒，這些人是死士啊！
這事兒好像要不得了了。
崇清帝兀自陷入了沉思，江照月卻動了起來，貓著腰蹲到第一個壯漢身邊，伸手就往他衣服里摸啊摸。
御書房里的其他人看著她的動作，感覺眼睛都快眨得抽筋了，大庭廣眾之下就做出這樣的舉動，真的好嗎？
還有，這可是死人啊，長公主的口味是不是太重了？
可能是大家的眼神過于驚悚，愣是把崇清帝也從思考中喚醒了，他低頭一看江照月的行為，額頭上就蹦出兩個青筋，“江照月！”
“誒！”又被點到大名的江照月，對她尊貴的父皇卻一點兒都不在意，“干啥？”
“把你的手給朕拿出來！”崇清帝快氣死了，“成何體統！”
“他懷里有東西，父皇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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