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湖旁一片死寂。
陳臣抑制住突然加快的心跳，盡量讓自己低頭，不再直勾勾地看向前方的迷霧之門；過了片刻，陳臣才覺得身體內的血液開始回流，支撐著僵硬的身體一步步往后退去。
若剛才不是小科忽然打響指提醒，或許陳臣已經無意識地踏入了這道迷霧之門中；在某種程度上，也就是被這道迷霧之門內的存在吞噬！
陳臣咽了一口唾沫，拉開了與迷霧之門的距離；
陳臣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一直懸浮在半空——
這意味著陳臣剛才甚至是在潛意識中想要自行靠近迷霧之門，因此才調動了【樂園】的能量！
能夠影響到人的自我意識，這已經遠遠超出了血族【魅惑】可以達到的程度了！
陳臣心頭暗忖——
難道是擅長操控意識的種族？
陳臣眉頭緊鎖，與小科對視了一眼，后者蔚藍色的瞳孔中也閃過思忖之色，似乎是在判斷著什么。
“小科，有線索了嗎？”
陳臣忍不住問道。
小科沉吟片刻，向迷霧之門內望去——
依然是海底一千米的漆黑空間，畫面中根本看不到任何信息；
小科并未聽到任何聲音——
也許是里面的存在感應到小科的恐怖，根本不敢用手段去引誘小科；
但也可能是因為小科本身并不是活著的存在，那道聲音無法鎖定小科。
不管是哪種可能，缺乏前置信息，小科很難精準鎖定是哪一個種族。
“你剛才……怎么了？”
小科回想著剛才陳臣一步一步踏上迷霧之門的魔怔狀，沉吟片刻，出聲問道。
“我剛才聽到歌聲，嗯，也可能是吟誦聲，聲音又模糊又清晰，所以我想聽清楚唱的到底是什么，所以——”
“所以你下意識地靠近了？”
小科接話。
陳臣點了點頭，即使到現在也覺得心有余悸。
小科抬起手臂，摩挲著下巴，思忖片刻，最后不確定地說道，“奇異的帶有蠱惑人心作用的聲音，既像歌唱也像吟誦——符合這個條件的種族并不多，有些大妖可以，但深海中能做到這一點的大妖并不多；嗯……人魚？”
思來想去，小科最終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陳臣眼眸一點點瞪大，“人魚？”
——這種只出現在童話故事里面的生物？！
小科先是點頭，隨后皺眉道，“我也不是很確定。”
頓了頓，小科聳了聳肩，“我對海洋的興趣并不大。”
小科游歷時空和歷史，自然是見過大海的，但是小科對于大海的興趣并不大，他更喜歡山川河流、湖泊叢林——
在小科的印象中，大海總給他一種雖然生機勃勃、但蠻化不遜的感覺。
依存大海誕生的文明，雖然進取勃發，但總缺乏一點沉淀的靈性。
當然，小科并不對其持偏倚態度。
身為時間之神，小科對于萬事萬物的心態總是很平衡，即使小科持有偏見，科羅諾斯也不會；即使科羅諾斯持有偏見，站在歷史維度的時間之神·科羅諾斯也不會。
神靈都是這樣——
在人性與神性之間找到平衡；
科羅諾斯用【時間之神·科羅諾斯】來錨定祂的神性——因此，即使是預見了被人類背叛的命運，祂依然會庇護祂的子民；
科羅諾斯用不同時期的小科來錨定他的人性——
因此，出現在陳臣身邊的小科，是不同歷史時期的小科：
有的，是擁有著赤子心性的十七八歲的少年；
有的，是初入世俗、積攢閱歷的二十歲的青年；
有的，是二十七八歲、已經超脫世間，處于最好年華的青壯年……
在某種程度上，小科從不干預陳臣的成長，也是出于這一點的考量——
錨定神性與人性的過程，就是探索自身的過程；
如果由自己出手，幫助小鬼順風順水地過往這一生是很簡單的事情；
但不可以。
至少，對于【樂園】的繼任者來說，這遠遠不夠。
在重生的那一刻，陳臣的命運拐點就發生了變化——
科羅諾斯甚至覺得祂的那位老友，【命運女神·阿南刻】或許早就預見到了這一點。
……
“……人魚是我想的那種嗎？”陳臣忍不住追問，一邊說著，還一邊用手比劃著，“上半身是人類、下半生是巨大魚尾的那種？”
小科先是嗯了一聲，隨后才悠悠補充道：“人魚是這一種族的通稱，實際上他們的種族名稱為【美人鳥】。”
“【美人鳥】？”
陳臣眉頭一挑。
“嗯，他們的先祖本是神族的分支，人頭鳥身。”
小科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句。
陳臣想到小科的真神，三頭龍軀的神靈形態，不覺間有些明悟——
或許神族的族人們都類似于這種混合形態？
陳臣沉思著，靜靜等待小科說出下文。
“人魚的首領，嗯，我想想，或許是【塞壬】？”小科在腦海里搜尋著記憶，卻發現對于人魚這一族的記憶并不是很深刻；
思忖片刻，小科大手一招，從虛空之中拉出了一個比自己高一些的家伙——
那是另外一個小科。
小科看向不同歷史時期的自己，語氣平淡地問道，“你還記得哪些關于人魚的信息？”
另外一個小科搖頭。
小科嘖了一聲，大手再次深處，探向虛空，隨即陳臣感覺到自己額角青筋跳動了一下，這是【樂園】在抽調精神能量。
第三個小科從虛空之中走了出來，這個小科明顯更加成熟，更為奇特的是這個小科甚至戴上了一副琉璃眼鏡，左手中還端著一本厚厚的銅皮書。
“你呢？你知道多少關于人魚的信息？”
看著三個小科同時出現，陳臣只覺得自己的精神力量如同流水一般飛逝，陳臣猶豫了幾秒，隨后才吶吶道，“小科，你得快點問了……”
小科瞥了一眼陳臣，敷衍地嗯了一聲，卻還是加快了語速：
“人魚的棲息地？”
“海底一千米處的波斯托伊那溶洞。”
“首領【塞壬】的大概實力？”
“偽神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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