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紅運將杜躍清拉到一旁，叮囑道，“剛才那些字據你收好了，最好時時都貼身收著。大嫂要是再刁難你，二嬸一準給你做主。”
杜躍清眼中滿是感激，“多謝嬸媽和菡姐，你們對我真好。”
“一家人，說啥見外的話。快天亮了，你也去睡覺吧。”岳紅運關切的說著。
杜昕菡對著杜躍清意味深長的挑了挑眉，扶著岳紅運回家了。
劉瘸子趁機也溜出了杜家。
轉眼間，院子里還只剩杜家幾人。
杜奶奶和杜雅麗承諾過屋子里出來去攙扶阿梅，杜雅寧冷著臉坐在一旁，夜色下，目光幽幽看著杜躍清。
阿梅被打又被嚇，幾乎去了半條命，想到自己還沒了這么多東西，還不知道等杜金水回來怎么交代，抬手指著杜躍清，心火上升，兩眼一黑一下子暈了過去。
“媽。”杜雅麗大叫，和杜雅寧手忙腳亂的將阿梅抬到屋里床上去。
杜躍清站在門口，昏暗的燈火照在她面無表情的臉上，沒有了剛才的柔弱，變的幽深清冷，滲著森森寒意。
杜奶奶看著杜躍清，心底莫名的一陣發冷，剛要再看個仔細，卻見杜躍清已經轉身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一直到日上三竿阿梅都沒出屋，不知道是羞愧的還是氣的。
早飯是杜雅麗做的，一家子沉默的吃著飯，氣氛極其詭異，杜雅寧臉上也沒了將要結婚的喜悅，似乎連偽裝都裝不出來了。
杜雅麗本來氣恨杜躍清，現在見杜雅寧這般模樣心里反倒痛快。
吃了飯，杜躍清離開杜家，沿著小路往沈敬家走。
走到一半，就看到對面一個高挺欣長的身影正向著她走來。
兩人看到彼此，腳步一頓，杜躍清臉上的笑容映著太陽，立刻變的燦爛起來。
“聽說昨晚杜家出了事，你有沒有傷到？”
兩人坐在村邊的山坡上，沈敬淡聲問道。
“你是為了這個才來找我的？”杜躍清語氣中都能聽出掩飾不住的歡喜。
沈敬輕咳了一聲，輕輕點頭，“是。”
杜躍清往男人身邊靠了靠，滿臉高興，“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說著將地契拿出來給沈敬，“這個放你那里。”
“什么東西？”
“是我后媽承諾給我的嫁妝，二十畝田的租約和收成。”
沈敬大概也猜到了怎么回事，推拒說，“先放在你那里吧。”
畢竟兩個人還沒結婚。
“我的就是你的，快收好。”杜躍清將東西塞給他，“再說放在我這里不安全，萬一您反悔了怎么辦？”
沈敬只好收起來，“那等你嫁過來，我再交給你。”
“嗯。”杜躍清抿笑點頭，又往沈敬身邊靠了一下，幾乎挨著他肩膀。
想到兩人還有不到十天便結婚了，沈敬總覺得有些不真實，畢竟他從來沒想過要在小牛村成家。
沈敬來到這個偏遠的邊境小村莊，為的并不是什么體驗生活，而是有任務在身。
默了片刻，沈敬淡聲開口，“你真的要嫁給我？我在村子里沒有田沒有地，我也沒有正經工作，只有村里分給我的幾間土方，平時就靠著在山上打獵為生，有時候打不到獵物可能連飯都吃不飽。”
他短時間內不可能完成任務回去，所以還需要在這里過幾年的上苦日子。
沈敬自己一個人倒是沒事兒，但他怕杜躍清嫁給他只是為了擺脫杜家，嫁過來后才發現原來跟著他更苦，至少在杜家她能吃飽飯。
杜躍清收了臉上的笑，抿了抿唇，半晌才開口，“沈敬哥，那天我說嫁給你，不是一時沖動，你知道我在杜家的處境，我后媽從小打罵我，
我爸他們也從來沒把我當過家人，我在杜家還不如一條狗、一只雞，那天要不是你救我，我就凍死在山上了，
我嫁給你，一點也不苦，反而是脫離了苦海，你是我的救命稻草，是我的恩人，我相信我們也一定會把日子越過越好的。”
沈敬轉頭，身邊少女正仰頭看著他，一雙大眼睛透著陽光，靈動純凈，依賴而信任的看著他，他不由的心頭一動，點頭道，“好，以后只有一口吃的，我一定不會餓著你。”
“我老公真好。”杜躍清臉上頓時笑開，微微偏頭靠在沈敬肩膀上，低低道，“其實，我嫁給你，還有更重要的原因，因為我喜歡你，見你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你。”
沈敬身子頓時一僵，因為少女的直白，還有她的大膽，他還沒見過哪個女孩直接將喜歡一個男人說出來呢。
而且她的眸光中帶著不惹外面世俗的干凈和澄澈。
……
轉眼時間就到了二月初五這天，杜家嫁女，雙喜臨門。
阿梅說到做到，果然給了杜躍清和杜雅寧兩人同樣的嫁妝，只是杜雅寧嫁妝的分量減少了一半還要多。
之前阿梅打算給杜雅寧帶八套的被子，現在變成了四套，另外四套就給了杜躍清。
本來置辦好的金項鏈，也變成了銀項鏈，另外一個箱子里面裝滿了的東西，直接沒有了。
阿梅減少了嫁妝，對杜躍清說家里實在沒錢置辦兩份，只好將給杜雅寧的拆開，對村里人則說杜雅寧的嫁妝都是杜家給的禮金里拿出來辦的。
現在拆出來給了杜躍清一份，話里的意思是杜躍清占了杜雅寧的光。
然而那天晚上的事情村里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可憐杜躍清給杜家當牛做馬十幾年，最后連嫁妝都要看后媽/的臉色。
杜躍清自己不在意，只想盡快結婚，離開杜家。
杜雅寧心里說不出的憋屈，心里恨杜躍清，連帶著大喜的日子也沒了之前的高興。
嫁妝少了一大部分，體面沒有了，她更怕嫁到杜家后，因為嫁妝少被杜家人看不起。
初六這天一大早，杜家迎來送往，好不熱鬧，只是阿梅臉上的青一塊紫一塊的，涂了厚厚的脂粉都遮不住，聽說是杜金水打的，因為給了杜躍清太多東西。
杜躍清在房里等待著出嫁，此時和杜雅寧兩人坐在屋里，都已經穿好了嫁衣，等著新郎上門。
岳紅運帶著村里一幫女人幫忙，進進出出，喜慶而熱鬧。
杜昕菡站在杜躍清身邊，有些羨慕，低聲說，“躍清，你要嫁人了，以后就是沈家的媳婦了。”
再想想自己，又不禁有點黯然，她喜歡的那個人，什么時候才能把她娶回去，她比杜躍清還大一歲呢。
杜躍清握住她的手，“杜昕菡姐，我有點緊張。”
“別緊張，沒事兒。”杜昕菡安撫的撓了撓她手心。
外面突然鞭炮聲大作，有人進來喊說，“孫家的人過來接親來了。”
杜雅寧忙坐直了身體。
杜金水和阿梅滿臉堆笑的迎出門去。
屋子里，杜昕菡嘀咕說，“這沈敬怎么還沒來，一個村這么近，應該早到了。”
岳紅運說，“急什么，時間還早呢。”
這邊杜金水和阿梅出了門，見杜家的汽車果然已經到了，來了三輛車，兩邊站著人，看著就排場闊氣。
周圍都是看熱鬧要喜糖的村民，杜金水和阿梅得意的上前，嘴角樂的咧到了耳根下面。
只是車前卻看不到新郎官。
“勝利呢？”杜金水問道。
汽車前面是個長輩阿模樣的人，笑說，“杜哥，咱們家今天客人來的太多，勝利要和我哥一起迎接客人，所以這接親的差事就派我來了，先給杜哥道喜。”
杜金水臉色一僵，笑容已經有些掛不住了。
按風俗，新郎是要跟著接親的隊伍一起去接親的，只有看不起對方，和不愿意結親的人家才派其他人敷衍一下，今天杜家竟然隨便找了個人來接親，明顯是看不起他們杜家。
尤其還當著全村人的面，聽著已經有人開始議論，杜金水臉色更沉了幾分。
阿梅心里也不高興，卻只能勸說，“勝利太忙脫不開身，讓別人來也一樣，反正進了門就是一家人，沒那么多禮數。”
杜金水沉著臉沒說什么。
此時只聽前面一陣熱鬧，有人喊道，沈敬也來接親了。
沈敬自然不如杜家的排場，沈敬借了別人家的三輪車，上面鋪著紅被子，左右也只有村里相熟的兩口子和一些鄰居跟著。
只是，沈敬親自來的。
兩家人一起進了杜家門，去接自己的新娘子。
屋里面，杜雅寧已經知道孫勝利沒來接親，心里一下子涼了半截，手指恨恨的揪著衣袖，一張俏臉也有些扭曲。
本來是要新郎官背著新娘子出門的，現在孫勝利沒來，只能讓自己的兄弟背出去，可是杜金水的小兒子才剛剛三歲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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