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兩個院子已經打通，中間是個拱門，衛家那邊是小瑾他們這些大人在包餃子，藥店這邊是他們年輕一輩的人在一起玩樂，掛燈籠，貼對子，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人，熱鬧歡騰，過節的氣氛濃郁。
小似以前都是和師父過年，沒有什么年貨，只有師父下山的時候給她買一個大紅的燈籠，等三十晚上掛在院子里。
山下的村民會送來一些魚干、肉干、紅雞蛋，她做上幾個菜，和師父兩人坐在昏黃的燈下，聽著外面呼嘯的寒風，燈籠在寒風中搖曳，山下隱隱約約的鞭炮聲，這就算過年了。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熱鬧的過年，她和其他幾家人都已經很熟悉，所以能很快的融入到這種喜慶喧囂的氣氛里，然而在某個瞬間，也會覺得心神游離在熱鬧之外，心底某/處空蕩蕩的。
天黑的時候，眾人團團圍坐，舉杯換盞，笑聲不斷。
外面萬家燈火，空氣里都是祥和的氣息，連鞭炮燃燒過后散發出來的硝石味都覺得那么好聞。
一直將近十一點，眾人才各自回家，在鞭炮聲中，送走舊的一年，迎接新的一歲。
回到家里，小瑾和小似走在后面，對沈青松和沈敬念念三人說，“你們先回去，我和小似說說話。”
念念彎眼笑說，“媽媽和小似說悄悄話吧，我回去等著，我和小似說好了今晚要守歲。”
說著，還對小似眨了一下眼。
小似微一點頭，“和媽媽說完，我就回去。”
“那我們先走吧。”沈青松溫聲淺笑，帶著沈敬和念念先離開。
小瑾拉著小似的手，回頭溫聲笑說，“冷嗎？”
小似眉目清澈，“不冷。”
“那我們在外面走走。”
“嗯。”
兩人沿著走廊在家里面漫步，廊下廊外張燈結彩，更添了些各種形狀的燈籠，燈光下面人影閃爍，紅影重重，外面的人語聲穿過重重圍墻傳進來，更顯他們這個偌大的家里十分幽靜。
“過年高興嗎？”小瑾笑問。
小似點頭，“高興。第一次和這么多人過年，還吃了很多以前沒吃過的東西，見了很多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
“我第一次過年的時候，也很開心，你爸爸買了煙花，放給我一個人看，就在村子里。”
“母親是怎么嫁給爸爸的？”小似好奇的問說。
“這個啊，就說來話長了。”
“我想聽。”燈火下，小似眼睛亮晶晶的。
小瑾笑容溫靜，眉眼如初，將當初在蘇家，后來遇到沈青松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小似喜歡和小瑾說話，也愿意聽她和父親以前的往事，聽的很認真，突然想起什么，小似說，“媽媽，我在緬國的時候，和段楊泓一起去外面游玩，碰到一個女人，她把我認成了你。”
“哦？”小瑾沒聽小似說過，緬國除了段楊泓還有認識她的人嗎？
“那女子是蒙勁二婚娶得女人，叫顧小雨。”小似說，“媽媽認識她嗎？”
“顧小雨？”小瑾輕笑一聲，“認識，她是顧家的女兒，只是她怎么會在緬國？”
顧小雨的事，小似聽段楊泓說起過一些，便講給顧瑾聽。
小瑾恍然，當年顧小雨費盡心機，卻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好不容易找了個有錢人嫁了，結果突然那人破產，顧小雨帶了自己的私房錢逃走。
后來便再無消息，原來她輾轉到了緬國，還嫁給了一個有身份地位的人，只是仍舊沒逃出悲劇的命運。
母女兩人從顧小雨又說到當年村子里的事，一直到十二點的鞭炮聲響了。
小瑾停下，依舊精致純凈的面孔上帶著溫婉的笑，“已經是新年了，快回去睡覺吧，我給你們都準備了壓歲的禮物，明天一早再給你們。”
小似握著小瑾的手，“媽媽，我想我師父了，他一個不知道好不好？”
往年，她還會陪著他一起過年，如今只剩師父一個人，他在哪里，有人陪他過年嗎？
小瑾撫了一下的臉，柔聲說，“惠空大師已經超脫于紅塵之外，一個人對于我們來說是孤獨，對于僧侶來說可能是輕松。不要擔心，道人會照顧好自己的。”
“嗯。”小似乖巧的點點頭。
“走吧，回去睡覺，明天一早還要去軍區給你太爺爺拜年，然后我們去給衛嬸兒他們拜年。”小瑾笑說。
兩人一起往房間的方向走，回自己的房間之前，小似回頭，燈影下，少女明眸皓齒，眼睛燦若星辰，“媽媽，最近有段楊泓的消息嗎？”
小瑾默了一瞬，才展顏笑說，“有，段楊泓來電話，他在京都一切都好。”
小似想問段楊泓在電話中有沒有提到她，最終還是沒問出口，只彎眼一笑，“那就好。”
“回去睡覺吧，除夕之后一切安康。”
小似比剛才笑的更開心，“媽媽也是，新年好。”
……
京都。
三十這天百廢待興，一大早段維到了段家，坐在書房見段楊泓還在看文件，笑說，“忙了一年了，該休息休息了，今晚去酒店玩玩？我提前安排。”
段楊泓目光凝著文件，淡聲說，“不去。”
“那去我家里，我們喝幾杯，算是過年了。”段維又說。
段楊泓臉色寡淡，依舊搖頭，“二叔和嬸嬸一起過年吧，我就不去了。”
段維端著茶杯，微微蹙眉，段楊泓做小將軍的時候，雖然心系朝政，但也有正常人的喜好。
自從他受重傷醒來之后，像是變了一個人，沉默寡言，越發深沉難測，每天只一心處理工作上面的事情，對其他任何事似都不感興趣，他甚至已經想不起來段楊泓上次笑是什么時候。
他沒有提過小似，但是小似帶走了他所有的快樂。
段楊泓卻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么異常，他合上手上的文件，不悅的扔在一旁，沉聲說，“這些下面辦事兒的人不務正事，那點心思整天圍著我的身邊轉。”
段維掃了一眼，“又是催著讓你結婚的？”
“我結不結婚和他們什么關系，我就是讓他們太閑了。”段楊泓眸光冷雋。
段維長眸微深，出口說，“他們這些人的心思其實也好理解，你一直不結婚，沒有孩子，底下的人難免覺得心中不安，我看宋家的那個大女兒挺不錯的，長得漂亮知書達理，樣貌也屬上乘。”
段楊泓繼續看文件，不為所動。
段維又說，“你如果不喜歡，就給底下的人一個消息，從中選出一個女人，作為你的未婚妻，那么多的女人總有你中意的，你每天操勞工作上的事兒，有個女人在身邊一來可以貼身照顧，二來也可以排解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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