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長相明艷，只是常年被劉春芳打罵瘦弱了些，顯得臉上沒什么氣色，站在燈光昏沉的藥店里，淺淺一笑，頓時間有劃開人心扉的溫暖，中年男人的語氣不自覺變得溫和，他瞅了一眼顧瑾手中的蛇膽，“這的確是蛇膽，而且最小的那個也至少是20年以上的扁頭風蛇膽，兩只雄蛇膽，一只雌蛇膽，此時正值冬季，這蛇膽顏色碧綠，是極品中的極品。”
女店員聞言，臉色極其難看，“雖然這蛇膽確實是極品，可這年頭需要蛇膽的也沒幾個，我們店是不缺的，這玩意兒也不容易保存，你們如果要賣，那就五十塊錢一個，一共一百五十塊錢吧。”
“既然大嬸不缺，那我們去其他地方問問缺不缺好了。”顧瑾笑著把蛇膽重新包好，放回了背簍里，拉起沈青松往外走，“正好這位大嬸眼神不太好使，我也不想賣給她，走吧，總有人慧眼識珠。”
女店員并不是藥店的負責人，中年男人的地位明顯比她要高，見女店員得罪了對方，中年男人沉沉看了女店員一眼。
見兩人真的要走，女店員咬咬牙，“一共兩百二十塊錢，不能再多了。”
顧瑾像是沒聽到一般。
“兩百八，最高兩百八，整個鎮上除了我們家，沒有人能給的起你這么多錢，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了。”
對于這樣氣焰囂張的人，顧瑾一點回頭的打算都沒有，她拉著沈青松的手堅定不移朝前走。
女店員被顧瑾下了面子，回頭看著中年男人，卻見對方拂袖而去，心情更加煩悶，她面色十分難看，大聲罵道，“蛇膽又不是什么救命的藥材，還真以為沒有東西可以替代了嗎？
我出兩百八已經夠高了，真以為還能賣出個什么大價錢不成？也不知道在那異想天開什么？
我看等會賣不出去，還是得回來求我，到時候看我怎么擠兌你們……”
話音還沒落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你們這有沒有蛇膽？”
對方衣冠楚楚，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一看就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
聽到這個聲音，中年男子被驚動了，立馬從后面走出來，恭敬道，“文少，您來了？”
他瞅了女店員一眼，“蛇膽呢？”
“沒有。”女店員好半天才擠出來這么一句話，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俆叔，我爸的病已經到了非用蛇膽不可的地步，勞煩你幫我打聽一下有沒有其他地方有保存完好的蛇膽，我急需這個，只要有，我愿意出比市場價貴五十的價錢買，有多少要多少。”
剛剛把手中有三個蛇膽的人氣走，這邊就來一個愿意出市場價貴五十的貴公子收這個。
如果剛才她按市場價兩百三一個收了那三個蛇膽，現在收入就是一百五，抵人家一兩年的收入，真是好好的錢送上門來沒把握住。
一時間，女店員簡直不敢面對藥店同事，還有中年管事俆叔的目光壓力。
“都說了沒有，也不會有了。”女店員臉色黑如鍋底，滿是埋怨。
男人聞言，皺了皺眉頭，也沒和女店員計較，正準備轉身離開，俆叔連忙叫住他，“文少，這人是新來的伙計，不懂事，你別和她計較，我知道哪里有蛇膽。”
這年頭，沒有高檔的百貨商場，也沒有琳瑯滿目的品牌專賣店，有的只有供銷社和雜貨鋪，什么東西都賣，也回收很多東西，方才沈青松和顧瑾去的是鎮上最大的藥材回收站，按道理這家店應該給得起蛇膽的價，沒想到居然碰到了這種事。
沈青松沉著一張臉，他本就冷峻也不愛說話，平常看向他時都是一副嚴肅的樣子，這會兒更顯得氣場強大。
“別生氣。”沈青松看著顧瑾。
顧瑾笑了笑，“我沒生氣，為那種人生氣也不值得啊，等會兒氣壞了我自己，還能去找那位大嬸兒賠錢不成。”
聽到顧瑾這話，沈青松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一些，“你要供銷社干什么？”
“我想買點麥汝精，再給咱媽買點東西，還有家里要買點糖、醬油什么的……反正等把這三個蛇膽賣了再說。”
顧瑾正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忽然沈青松神色一厲，一眼掃過不遠處的一個年輕男人。
對方穿著一套淺灰色的西裝，里面的白襯衫白的發光，鼻梁上還架著一副眼鏡，看上去氣質溫潤，讀過萬卷書的樣子。
按道理穿著這個模樣的人，不該和他們有什么交集。
可顧瑾能感覺到對方正注視著自己，好像之前在藥店門口，她就看見過這個男人，明明是去藥店買東西的，這會兒怎么又在他們旁邊，而且還盯著自己看。
看起來他不像是不懷好意，可這么跟著，也讓人不得不防。
沈青松一眼掃過去，對方直直迎上他的目光，未見瑟縮。
“請問兩位同志，剛才在藥店里面賣蛇膽的是你們嗎？”文翰宇走上前來，笑著詢問。
原來是來買蛇膽的。
沈青松的目光沒有那么鋒利了，他下意識擋在顧瑾面前，應道，“是我們。”
“事情是這樣的，我爹得了肺疾，急需蛇膽入藥，我剛剛去藥店買，撲了個空，他們告訴我你這里有，我就冒昧上前來打擾了，不知道這位大哥您這的蛇膽還賣不賣？”
東西有買家自然是要賣的，但沈青松不太懂藥品行情，剛才顧瑾又在藥店那里受了白眼，他下意識看向顧瑾。
“我們一共有三個蛇膽，你打算買幾只，出什么價？”顧瑾問。
文翰宇猶豫了一下說，“那三只我全都要了，八百你看怎么樣？”
現在蛇膽的行價是二百三一個，他愿意多出五十買，三只蛇膽他的預想價格是八百四，刻意說成八百，就是想著如果對方價格不滿意，還能有討價還價的空間。
誰料顧瑾居然笑著說，“剛才我在藥店問過了，現在的蛇膽價格也就二百三一個，藥店的人還想二百八收我三個蛇膽，你要是急需這個，給我六百塊錢就行了。這年頭誰掙錢都不容易，我們各自體諒，如果你覺得合適下次記得要買蛇膽還來找我。”
這番話說的坦坦蕩蕩，既表達了她的不容易，也通達了文翰宇的不容易，實在是很博人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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