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進院子時手里抱著一臺十四寸的彩色電視機，這是莫婷婷用這段時間在城里賺的錢買的。
電視機是一臺二手的，因為沒有購買電視機的票，所以只能從二手店鋪里挑選了一臺皮毛接近全新的買下了。
這還花了她四百塊呢！
他們前腳進門，后腳就跟進來一群聽說老莫家買了電視機，前來參觀的村民。他們圍著電視機看，羨慕這個詞都寫在了臉上。
“哎呦，這還是一臺彩色的電視呢。咱們村大隊用的還是黑白的，婷婷可真有本事。”
“這可是咱們村里的第一臺彩色電視機呢！報紙上說今年有春節晚會可以看，待會兒就在你家看了啊！”
人越聚越多，來的人聽說這電視機是莫婷婷在城里賺了錢買的，全都夸贊莫婷婷有本事。
雖然買這臺電視機差點兒花光了莫婷婷這段時間攢下來的錢，她一點都不后悔。
莫婷婷挽著王淑貞的手有點兒小驕傲的問她：“媽，我還是有點兒本事的吧？當初你還怕我在城里活不了，怕我去了會給二哥二嫂找麻煩。我沒給他們找麻煩，我能通過自己的勞動養活自己，你不夸夸我嗎？”
“是是是，你有本事！你能賺錢！以前是媽小瞧了你。”王淑貞點著莫婷婷的鼻尖說：“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別光顧著賺錢，你老大不小了，小心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莫婷婷無所謂的昂起頭，“二嫂說了，一個能賺錢，能自己養活自己的女人，根本就不用害怕嫁不出去。”
“你二嫂是看你心氣高，沒男人敢要你，所以安慰你呢！”
“才不是呢！我自己有感覺，去城里之前我心里是想著在城里找個好男人嫁掉，在城里安家。現在我能自己賺錢了，我的想法就變了，我要靠自己的雙手賺錢，自己買房子在城里安家。這樣以后嫁了人我也不用看婆家人臉色。”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女人這輩子幸福與否，就看她嫁了個什么人，能給她帶來什么樣的生活。
女兒現在能通過自己的雙手讓自己過的滋潤，王淑貞也欣慰，也就不提給她早點兒找個婆家嫁掉的事情了。
陣陣鞭炮聲迎來了夜幕的降臨，空氣中到處彌漫著刺鼻的氣味。這種鞭炮燃放過的氣味，顧安然好多年沒有聞到過了。
按照習俗，年三十這一天，家里的燈要全部點亮，等明天早上天大亮之后才能關上。
平時節儉的村民今天也會遵守這個習俗，屋里院里亮堂堂的，燈光映襯著窗花和對聯格外喜慶。
大家都擠在屋里看電視的時候，顧安然一個人走出來站在門口，聽著鞭炮聲，聞著這熟悉又陌生的氣味，看著與天上星辰遙相呼應的盞盞燈光感慨。
這年頭人們錢掙得少，過年買不了價格高的新衣服，桌子上的菜飯也十分單調，但人們的幸福指數卻很高，有吃的有穿的就很滿足了。一家人圍在炕頭上，歡聲笑語的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世界上有光明的一面，就必定會有陰暗的一面。
暗影處，兩個男人揣著手低聲說話，喜慶的鞭炮聲將他們兩人密謀的聲音藏的結結實實，沒人會想到在這樣一個日子里，會有人惦記著做壞事。
宋高裹了裹身上的大棉襖，舔著臉示意小彬看向那邊。
“瞧見了嗎？莫家買了彩電，全村人都跑來看電視，來給莫家人長臉。看來王慶江那小子沒有按照協議去辦吶！”
“可不是。”小彬哼笑了一聲，搓熱了手用手去捂凍僵了的耳朵，“那小子要是按照咱們說好的去行動，這會兒莫家也得這么熱鬧，只不過就不是歡歡喜喜過大年了，就得是一家暴斃身亡，大喜的日子辦喪事了！”
“媽的。”宋高啐了口唾沫，“莫北上輩子做了什么好事？自打他娶了媳婦，他這人生就跟踩了孫悟空的七彩祥云，嗖嗖的往上走。”
“唉！”小彬用胳膊肘懟了下宋高，“現在是個好機會，你看莫北媳婦一個人站在門口，不如……”
小彬在宋高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啊？這、這可是犯罪！”宋高聽了連連搖頭。
小彬是個愣頭青，宋高不是。宋高還是很小心的。
他表面上是和小彬合干的賭場，實際上無論是租房合同還是別的憑證，宋高都沒有留下過任何有關他身份的痕跡。
就連王慶江的事都是如此，宋高出的主意，小彬著手辦的。但時候要真的事情敗露，宋高就會把責任都往小彬身上一推，自己干干凈凈的跳出去。
小彬剛才在他耳邊出的主意是將顧安然拖到旁邊樹林去，供他們倆樂呵樂呵。
毀了顧安然，讓莫北崩潰。
宋高知道顧安然心眼多，心思細膩，怕她認出他們事后去告他們，所以宋高不怎么贊同小彬的這個提議。
小彬沒宋高那么多彎彎心思，“怕什么？沒人會看見的！不這么干一票怎么解氣？”
宋高擰眉猶豫了片刻，經不住小彬在一旁不停的攛掇，最后宋高一跺腳，“成！就這么干！這口氣不出這個年別想過痛快了！”
莫家離著宋家不遠。宋高折身跑回家從柜子里翻出一條穿瘦了的秋褲，用剪刀稍微修整，做了兩個只能露出眼睛的頭套。
“兒子。”李桂蘭正在和面，看著宋高匆忙進來又匆忙往外走，她起身喊住了他，“你還去哪兒？”
宋高扯了個謊，“莫家買了彩色電視了，我過去看看。”
宋廣平嫌棄的看了眼兒子跑路的背影，“真是沒出息。這是忘了和莫北之間的破事了？見了莫家的人不繞著走，還湊上去？”
“哎呀行了。”李桂蘭瞪他，“誰年輕時不犯錯啊！咱們家宋高該補償的都補償了。賠了錢還給莫北安排了工作，再大的錯也都彌補過去了。倒是這莫北，好好的工作也不干了，也不知道他咋想的。”
宋高和小彬混在一起，還在鎮上開了賭場的事沒和家里人說，父母以為他還是在藥廠工作了，這次回來是藥廠放了假回家過春節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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