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
攤位上的銅鏡被砸。
光頭男人臉上沒有絲毫擔憂，反而浮現一抹難掩的喜色。
今兒個總算是開張了。
他很清楚，面前攤位上沒一件東西值錢，自然也不心疼。
光頭男子甚至懶得起身，只是嘴里怒罵著老人：“嘿，老不死的東西，你故意的是吧！”
摔倒在地上的老人被旁邊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扶了一把。
老人起身后趕忙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賠錢！”
“我賠我賠，實在是對不住。”
“你知道我這六獸花草葡萄紋鏡多少錢嘛，把你棺材賣了都賠不起，也就我心善，一千，少了這個數，你走不了。”
“啊？”老人一聽一千的價格，嚇得說話都有些哆嗦。
她本想到城里賣點蔬菜貼補家用，沒成想反而惹了天大的禍事。
“我....我哪有那么多的錢啊。”老人已經快急哭，顫顫巍巍地伸進衣服口袋。
掏出由塑料袋里三層外三層包裹的零錢。
攤在光頭男面前。
“老不死的，就這點錢打發叫花子！沒錢趕緊給你家里打電話。”
圍觀的人很多，但是沒人愿意出頭。
先前攙扶起老人的中年男子再也看不下去，造價三十都嫌高的東西，好意思開口要一千。
“老板，大家都是明白人，東郊銅廠進的貨，一千怕是高了點吧。”男子上前勸說。
“你特么誰啊，咋的你想出頭？”光頭攤主聽到有人質疑，惡狠狠地看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不畏懼，蹲下身子，拿起那面銅鏡檢查了一遍。
“老板你看，銅鏡表面并沒有任何損傷。”中年男子扶了扶眼鏡，將銅鏡遞了上前。
光頭男子直接把頭撇向一邊，“外表沒損傷，要是里面壞了呢，還有我這幾枚銀圓，一千塊很貴嗎？”
對于這一番無恥的話語，就連他隔壁的攤主都有些看不下去，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誒，我說你既然這么喜歡出頭，你幫這老不死的掏錢啊，你要是掏錢我給你打個對折，五百。”
眼鏡男人被嗆得一時間接不上話。
幾百塊錢對于他而言，不算什么。
問題是這攤主的態度讓他不能接受。
“行，五百是吧，我買了。”
人群外的秦志峰開了口。
眼鏡男子見秦志峰開口，忍不住勸說道：“小兄弟，他那些東西先別說沒有損傷，就是全部買下也要不了一百，他這擺明了訛人。”
光頭男聽到這話，十分不悅，瞪一了眼中年男人。
“沒事，我買了。”秦志峰示意無妨。
“是你？”
光頭男乍一聽有人愿意出頭買下，本來還挺欣喜，幾枚銀圓加上那塊仿六獸花草葡萄紋鏡不到五十的成本，一下子翻了十倍。
可抬起頭一看這不就是先前在市場里晃悠了好幾圈的人嘛，聽說還是個窮賭鬼。
怕是掏出一百都夠嗆！
“五百塊！你個窮鬼掏得出來？”
“你要敢逗我玩，看我揍不揍你。”
光頭男攤出手不耐煩的說道。
秦志峰只是站著打量著那枚與眾不同的紀念幣。
輕輕一瞥便能看見其五彩包漿下的絢麗銀光。
“我說你小子...”光頭男見秦志峰沒有動作，既不看貨也不掏錢，還以為他是來搗亂。
擼起袖子，還想斥責幾句，秦志峰直接數了五百塊錢。
“得了，老板，我給你包好？”光頭男接過鈔票，手里捻了捻確認是真鈔之后，態度大變。
“不用，你別把我的東西碰出內傷。”
買賣已經成交，東西自然已經屬于秦志峰。
秦志峰便無所顧忌地拿起紀念幣打量起來。
光頭男臉上被秦志峰一番嘲諷也不生氣，轉頭看向老人。
“算你運氣好，我跟你說下次注意點，這種地方也是你這種人來的？”
秦志峰看得出神。
身后的中年男人目光落到了秦志峰手里的紀念幣上。
“咦？”
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
“小兄弟，你手里的紀念幣能給我看看嗎？”
秦志峰抬起頭一看，見說話的是仗義執言的中年男子后。
起身后將紀念幣遞了過去。
男人接過紀念幣，先是借著燈光看了看紀念幣上的包漿。
車輪光過渡自然。
又看了看邊道馬齒，規整字口犀利。
中年男人看得認真，圍觀的群眾連帶著附近的幾個攤主也湊了過來。
難不成這枚紀念幣真有說法不成？
“黎某洪開國壹元無銀紀念幣！”聽到中年男人這么一說，一旁的攤主皺起了眉頭。
這堆銀圓他是直接從一廢品站收來的，聽收廢品的老板講賣給他的是東郊銅廠的工人。
他也大致檢查了一遍，都是假貨。
絕對不可能！
“你特么是個托吧？演戲演到我這里來了！”光頭男反復的打量著中年男人與秦志峰。
“遠志！打你手機沒人接，找了你一圈，可把我好找。”
這聲音怎么好像在哪里聽過？
秦志峰有些納悶的回過頭。
光頭男冷冷一笑，“行了，別演了，也不打聽打聽，我光頭在這鬼市干了多少年，這點小把戲丟人。”
中年男人沒有理會光頭，回過身子招呼著來人。
來人正是先前倉庫里的張景程。
中年男人便是陳有朋的父親，貢北市分行行長陳志遠。
“老張啊，對不住，出門的時候忘帶手機了，來給你看一樣好東西。”
陳志遠對手中的紀念幣大加稱贊。
張景程聽到陳志遠這么說后趕緊說道：“我又不懂，你說是真的，那我就買下來哦？”
陳志遠笑了笑，“如今這枚紀念幣可是這位小兄弟的，看樣子這位小兄弟識貨，你出三十萬別人都不一定賣。”
看著眼前的兩人穿著打扮，言談舉止都不凡。
一旁的光頭心里開始打鼓，難不成這次真走了眼？
“哥們，一千塊錢，我買回來如何？”光頭擠出一絲笑容對著秦志峰說道。
秦志峰給了光頭一個眼神，讓他自行體會。
“是你，小兄弟，咱們又碰到了，緣分啊。”
張景程這才注意到了秦志峰，而且聽光頭的意思，如今這枚紀念幣已經屬于秦志峰。
客套一句后，他直入主題，“既然咱們有緣，二十萬賣給我如何？”
張景程習慣性地壓了壓價格。
一旁的光頭張大著嘴，腸子都快悔青了。
看這陣仗不像是演戲，于是再也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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