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鐘馗叫我好侄兒 > 第三十一章 拜訪杜平家宅
  杜平家同在關中,距離終南不遠。

  鐘生離開終南前,去了趟典鋪,將小姑質押的金絲手鐲取回,方才動身。

  此番有兩件大事,小姑出嫁、為奶奶養老。

  路上,鐘生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她們有無知曉二叔喪生的消息。

  噩耗當頭,小姑是弱弱質女流,奶奶身體虛弱,肯定承受不住。

  “哎,天殺的世道。”

  鐘生胸口憤懣難平,不知走了多久,方才平息下來。

  “皇帝老兒,你作孽太多,玄武門是你應得的。”

  他這邊低聲嘀咕,卻引起一位擦肩而過的路人好奇。

  那是個風塵仆仆的青年人,做道士打扮,大唐盛行修道,縱然是平民也愛作此打扮。

  “這位朋友,你總是念叨玄武門,玄武門,莫非要去長安?”

  玄武門,是長安皇城的關鍵城門之一,與朱雀門并列。

  鐘生剛宰了終南山人,對道士沒什么好印象,“有你什么事兒?”

  最厭惡這些自來熟,我自說自話,和你有關系么?

  青年笑了笑,“在下張果,一時好奇,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沒事,就是念叨個故事,嗯,也算一場事故吧!”

  鐘生笑呵呵擺手,充滿優越感,大唐武德年間,還有誰能像他這般未卜先知,知道即將發生一場慘烈的奪門政變?

  青年道士名叫張果,聽起來略微耳熟,依稀有些印象。

  鐘生正要開口詢問,面前青年道士臉色一變,朝他拱手,“抱歉,失陪了。”

  轉身就走,來去匆匆,留下一陣風。

  “怪人。”

  鐘生搖搖頭,繼續網往前趕路。

  青年道士張果,心急如焚,“多急的事兒?不讓我等到靈獸出世,連路上喘口氣的功夫也沒有。”

  他對鐘生很有興趣,但兩件急事湊在一塊,無暇交談了。

  那只即將出生的靈獸,事關他未來修行得道的契機,萬萬不能耽誤。

  杜平在家鄉本體明名聲很好,他仗義疏財,常年在外行商為生。

  家鄉父老,得他恩惠良多,提及杜平便感恩戴德,期盼他長命百歲。

  鐘生眼見于此,心里大石落地,小姑和奶奶絕不會吃苦。

  “出門了?”

  鐘生站在‘杜宅’門口,面前的老管家滿臉歉意,說是杜平早已出門一月有余。

  這可真是不湊巧。

  “我名為鐘生,不知道杜大叔提過沒有,想見見家人。”

  老管家露出驚喜之色,“鐘郎君,快請進,家主說了,你若上門拜訪,無需通傳。”

  他連忙請鐘生進宅,“老太君和姑娘也在,都盼著你來。”

  路過一間書房時,老管家忍不住解釋道。

  “自從老太君進了家門,居住內院,家主就搬到書房,內外隔著幾重門。”

  “家主日日清晨請安,如侍親母。”

  鐘生聽了點點頭,杜大叔幼年父母雙亡,也是個苦命的人。

  他對奶奶和小姑如此恭敬,以禮相待,二叔這朋友沒白交。

  大概,這就是評書里,所謂的肝膽相照、托妻獻子的交情。

  “哐當。”

  一聲巨響,銅盆墜地,對面的小姑驚呆在原地。

  鐘生正跟著老管家,拐過回廊,和她裝個正好。

  “小生,你回來了。”

  小姑聲音顫抖,確認是鐘生后,轉身就往回走。

  “娘,小生回來了,回來了。”

  語氣充滿辛酸和喜悅。

  片刻后,鐘生跪在鐘奶奶膝前,仍粗糙大手撫摸頭頂。

  鐘奶奶眼睛已看不清了,但摸著他后腦勺,就知道是自家的皮猴子。

  一旁小姑眼中帶淚,“自從知道二哥的死訊,你奶奶就哭瞎了眼睛。”

  鐘生心頭沉重,二叔身死的消息,鬧得沸沸湯湯,怎么可能瞞得住?

  “先前,杜兄長去了趟老家,回來說房子燒了,你也不見下落。”

  “杜大叔呢?”

  “我們托他去京城,帶回二哥的遺體。”

  鐘生估算時間,杜平到長安的時候,恰好是他和二叔離去后不久,前后腳的差距。

  小姑說著,擦拭眼角淚水,“現在好了,一家人快團聚了。”

  鐘生面對家人,胸中憤懣、惡念均煙消云散,服服帖帖。

  “杜大叔,他真是好人呢?”

  照顧故友家眷,以禮相待,無一日懈怠;一經托請,放下家中生意,不遠千里趕赴長安,迎回故友遺體。

  這般古道熱腸的君子,足見二叔交友時,也是意氣相投、情義相交。

  “小生,你先住下,等杜兄長歸來,再整治二哥的身后事。”

  家宅為何被燒,鐘生為何下落不明,這段時間流落何處?都要他一一交代。

  “送走你們后,我唯恐終南太守報復,便趁夜離家。”

  “抽空回了趟,看到家宅被燒成平地,不敢逗留,有心投靠杜大叔,又害怕連累你們。”

  “就在終南山附近徘徊,尋些生計糊口。”

  “后來聽說太守父子被強盜所殺,等事情平息下來,才敢來找你們。”

  鐘生說到這里,從懷中取出金絲手鐲。

  “對了,小姑,我路上打工攢了些錢,幫你把東西贖回來。”

  小姑嘆氣道,“小生長大啦,變得懂事了。”

  以前的鐘生就是個混球,就知道在外和狐朋狗友廝混,不時回家伸手要錢,哪像現在這般懂事。

  老管家在旁邊,看一家人團聚,也有些感動。

  “吁。”

  突然,從后方傳來一聲嘶鳴聲,充滿痛苦。

  鐘生抬頭,卻見三人都見怪不怪,顯然都習慣了。

  “鐘郎君,沒什么大事,宅后牲口棚,有一頭毛驢難產,撐了足足三日,仍不見分曉。”

  母驢難產,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嘍!

  鐘生正想著,耳邊斯鳴聲一聲蓋過一聲,越發凄慘,仿佛隨時斷氣。

  老管家微微動容,朝他拱手,“鐘郎君,我去處置一下。”

  這時候,馬倌慌張奔來,“不好了,驢子發狂了,小三兒胳膊都被踢斷。”

  “我們幾個人都按不住,老管家,拿個主意吧!”

  老管家瞪眼,“沒看到我在招待客人。”

  馬倌臉一垮,“再這樣下去,牲口棚都被它掀翻了。”

  鐘奶奶原本昏昏欲睡,突然咧嘴笑了,“讓小生去,他力氣大,幫著按住牲口。”

  鐘生心想,好吧,奶奶難得耳朵靈光一回,撩袖子上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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