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鐘馗叫我好侄兒 > 第六十四章 以水為兵
  夜風轉而鳴咽,如泣如訴。

  李清風衣袂飄飄,口中響起低沉吟唱聲,“魂兮歸來。”

  蟻鼻錢重新塞入人頭嘴里,那根戳在額頭的指尖,冒出微弱光芒。

  周圍風聲陡然一收,剎那間平靜下來。

  散落在四周的殘肢斷臂,像是積木般拼湊起來,與人頭合作一處。

  眨眼間,一個整整齊齊的活人,布滿拼合縫,出現在鐘生面前

  黎神漢口咬蟻鼻錢,朝著李清風跪下,“李縣令。”

  “時間不多了,速速道來。”

  黎神漢下拜,說出來龍去脈。

  原來,李清風曾任職的縣城,處于洛水之側,有河水灌溉,具備得天獨厚的環境。

  自從唐國平定河南,逃難百姓陸續歸鄉,總算步入平靜生活。

  奈何兵災爆發后……

  “掘堤灌城。”

  李清風勃然大怒,琢磨道,“不失為一招妙計,可是太毒了。”

  黎神漢在地上磕頭,“盧將軍執意要挖開河堤,引洛水灌城,可一縣百姓如何得活?”

  事情的起因,還是一支鄭國兵馬占據城池,拒不投降。

  縣城高墻足糧,軍械精良,再加上鄭軍士氣充足,防御得固若金湯。

  唐軍數次攻打,損兵折將之余,卻是困頓城下,不得存進。

  正值洛陽城大戰,唐軍主帥四處發令,催逼各處兵馬匯合,失期當斬。

  若是耽擱會師日期,這支唐軍上下都難以幸免。

  “唐軍統帥盧將軍,決意挖開洛水堤壩,灌水攻城?”

  李清風熟讀史書,知道水火為兵的兵法要義,可一場場輝煌戰役背后,卻是無數百姓流離失所。

  都說水火無情,一旦放開肆虐,必將毀壞無數良田屋宅、死傷無數。

  黎神漢說道,“地方鄉紳,本想入營勸說,卻被盧將軍扣下,押到堤壩挖土去了。”

  “我雖是混飯吃的神漢,卻也知道人命為大的道理,便想著施展巫術,嚇退盧將軍。”

  聽到這里,李清風呵斥道,“荒唐!愚味!”

  一方統帥,麾下兵馬數千,豈是小小巫術能撼動的?

  法術神通,不能人前顯圣,否則必遭反噬。

  鐘生聽到這里,心頭一動,似乎二叔也提過類似的鐵律。

  結果呢,黎神漢還沒潛入軍營,就被士兵撞破,巫術失靈,死無全尸。

  “我提前準備古錢含在口中,死后一靈不滅,飄蕩來找不知名的地方,老天垂憐,遇到了李縣令。”

  “李縣令,全城百姓,都指望你了。”

  黎神漢再三磕頭,話剛說完,氣息陡然斷絕。

  只看他周身上下,皮膚裂開紅線,完好軀體重新散落成殘肢斷臂。

  一顆人頭,落在地上滾動幾下住。

  這次過后,支離破碎的尸塊,再也沒能飛起來。

  鐘生見狀,知道這黎神漢拼著一口氣說出來龍去脈,終于魂飛魄散,完完全全死透了。

  “鐘老弟,酒喝不成了。”

  李清風望著黎神漢殘軀,目光浮現悲憫。

  “我要走一趟嘍,你怎么想?”

  鐘生按住腰間,毫不猶豫,“去,怎么不去?”

  李清風認真看他兩眼,點了點頭。

  到得天明,鎮上居民偶然外出,看到地面零星的肢體,驚呼不已。

  但是,從那天后,夜間再無鬼哨出沒,民心漸漸安定。

  “李道士,你離鄉多年,還認識故地的人物風土嗎?”

  一輛顛簸的牛車上,李清風和鐘生并肩而坐。

  猿猴騎著小毛驢,屁顛屁顛跟在后面。

  “當年風物,如今得見,只怕也是物是人非。”

  李清風雙手捏的緊緊,這次目標可不輕松。

  唐軍氣勢如虹,占據河洛已成定局,這個時候要去阻擋大軍動向,無異于螳臂當車。

  只怕,就算他舍了這條性命,也救不回全縣百姓。

  “鐘老弟,你不知道,我當年為百姓,帶著全縣老小,挖土擔石,修繕堤壩。”

  “洛水滔滔,譬如野馬,馴服了戴上轡頭,能哺育萬民,但若是脫韁而出,勢必會沖垮田屋,讓百姓淪為魚鱉腹中食。”

  “多年心血,眼看著一朝喪盡。”

  李清風語氣充滿無限惆悵。

  鐘生看他這憋屈模樣,心想讀書多了也不好,老這么多愁善感,硬生生將自己憋死。

  還是我這樣好啊,看不慣的世間事,直接一劍過去。

  “縣令回來了,縣令回來了。”

  李清風在當地的群眾基礎,那是沒的說。

  牛車剛進入鄉野,便有老者奔走相告,不少百姓用竹籃帶著雞蛋大餅,爭著獻給李清風。

  “鄉親們都散了,我如今不是縣令,一個出家人罷了。”

  掘堤灌城,軍機密要,黎神漢也是偷偷談得。

  老百姓還不知道,仍舊生活在一無所知中,正所謂無知是福。

  白發老者停在牛車旁,不住朝李清風抱怨。

  “縣令,你走之后,日子越發不好過了。”

  “東來一拔兵,西來一群賊,喊打喊殺,要錢要糧,青壯小伙、閨女媳婦,拉走后就再沒回來。”

  “雖說躲在山里安全,可一大家子沒吃喝,總也待不住。”

  “到了外面,到處都在打仗,地里撒點種子,長出來的東西,誰都來搶、誰都來拿。”

  “不瞞你說,我一家老小,餓死的、被拉走的,如今就剩我這把老骨頭啦!”

  老者咧開嘴,表情復雜,不知在笑還是在哭。

  李清風拍拍老者的手背,不知道該說什么。

  或許那一刻,他心中有些后悔,當初一走了之,拋下全縣百姓。

  “黎神漢家,在什么地方?”

  白發老者指個方向,嘴里咕噥,“黎神漢已有四五日沒見人了,莫非也死了?”

  牛車篤篤篤,路上李清風閉口不言。

  黎神漢家,土胚草頂,如今早已無人居住。

  李清風試探敲門,結果從里面伸出一只……狗爪。

  “誰啊?”

  狗瓜的主人,開口問話,驚得鐘生抽出古劍。

  野狗成精了,居然盤踞房屋,張口人言。

  破門打開,一個面容愁苦的百姓,見到李清風后,面露大喜。

  “李縣令,你可算回來了。”

  李清風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原本是左手的地方,取而代之是一只狗爪,剛才開門的狗爪百姓察覺到什么,用破爛的衣袖遮住狗爪。

  “快請,快請進來。”

  屋子里,藏了不少人,還有一個光頭正在輕聲細語說話。

  李清風看到光頭,當場打個噴嚏,職業病,對和尚過敏。

  沒錯,這個光頭是一個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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