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鋼鐵聯盟的三軍元帥朱天烈！”
聽到“朱天烈”這個名字，宋子瑜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原來如此！”
宋子瑜若有所思點點頭道：“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
“你知道就好。”男人淡淡一笑。
宋子瑜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很難說北方鋼鐵聯盟算是一個什么樣的政治體制的國家。
因為在宋子瑜淺薄的歷史觀念之中，就找不到一個比較符合北方鋼鐵聯盟存在的實體。
這個北方鋼鐵聯盟的主體就是有無數個大大小小的邦聯勢力綁定組合而成，但其中又有最為強大的中央派系來把持。
如果說北方鋼鐵聯盟有皇帝的話，那么這位朱天烈朱元帥，就是當代北方鋼鐵聯盟的皇帝！
北方鋼鐵聯盟能夠以支離破碎的表象展現出超乎尋常的凝聚力，與朱天烈這個人的存在是密切相關的。
宋子瑜對朱天烈也是略有了解的，此人坐擁天下，是懸空城的城主，名義上指揮著整個北方鋼鐵聯盟在直州的軍政大權。
此人要提攜自己的晚輩，完全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
……
宋子瑜的思緒很快被房間里的男人拉了回來。
此時男人點燃了一支香煙然后繼續說道：“宋城主，情況就是這么一個情況，你要是還聽不懂我的話，我就給你講個故事了。”
“洗耳恭聽。”
宋子瑜道。
于是男人笑著說道：“話說聯盟境內有一位督軍非常寵溺自己的兒子，對自己的兒子百依百順，自己那兒子想要什么，督軍大人都予以滿足。然而有一次，督軍兒子和督軍大人玩兒過家家，督軍兒子鬧著要當元帥，從來都是聽之任之的督軍大人卻一反常態，非常嚴肅地教育了自己的兒子。”
“何意？”
宋子瑜聽得云里霧里。
男人緩緩說道：“督軍對自己的兒子批評道，你最多只能當一個將軍！兒子不解問老爹，憑什么自己就不能當元帥？督軍回答道，因為元帥也有兒子。”
此言一出，宋子瑜徹底陷入了沉默。
男人的話可謂是道出了這片土地的本質。
在失去了上升空間的世界里，每個人都是按部就班的。
浪浪山的鼠輩，永遠都只是鼠輩。
哪怕全家三代就出了你這么一個人才，那也只是別人眼中的抹布而已。
“階級固化令人窒息。”宋子瑜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開口道。
“階級固化！這個詞用得很好很妙。”男人眼前一亮，忍不住贊嘆。
宋子瑜算是明了了。
元帥家也要進行權力的更迭，沒什么大驚小怪的了。
情報方面之所以沒有提及此人，完全是因為在這位征南大將軍身上發生的那些人和事，全部都是假的。
沒有什么征南大捷，沒有什么攻城略地，也沒有什么斬將奪旗，更沒有什么南進八十里……
這一切，都是輿論炒作而已。
而朱天烈對北方鋼鐵聯盟的統治最為成功的一個起點，就是制造出了一個強大而密不透風的信息繭房。
處于信息繭房內的人，能夠看到的，只是別人愿意讓你看到的東西。
別人告訴你，上帝為樂善好施之輩，那是因為別人告訴你，你自己也愿意相信……
有沒有一種可能，上帝本身就是魔鬼的化身？
同樣的道理，北方鋼鐵聯盟統治集團的金字塔上的那位元帥，想要完成權力的更迭和交接，需要讓自己的兒子接過自己的權杖，就想要制造一個偉大光正的“超天才”，而這位超級天才的應運而生，就是在無數的個謊言之中被包裝出來的。
……
“事情就是這么一個事情！對于龍山方面而言，你們需要的是有用的情報，這種欺騙普通官僚和下層百姓的謊言，只能混淆視聽，所以也就沒有傳遞的必要了。”
宋子瑜算是全明白了。
但宋子瑜還是忍不住又看向男人：“這些秘辛之事你怎么知道這些？我很好奇你在北方鋼鐵聯盟內部的身份啊。”
男人淡淡說道：“我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給你的情報是合格準確，值得起價錢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在北方鋼鐵聯盟內部的身份非同一般！沒有絕對的身份，接觸不了那么多重要的東西。”
宋子瑜道。
“你猜得沒錯，我家在北方鋼鐵聯盟也算是名門望族……”男人終于是承認了一點兒事實。
“我很好奇，像你這種既得利益者，為什么要做這行呢？”
宋子瑜忍不住又問道。
“刺激，驚險，有意思。”
男人回答道：“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尋求刺激嘛。”
三個答案擺在了宋子瑜的面前，感覺又像是什么都沒說。
這并不足以說服宋子瑜相信男人的話。
“你難道真的只是在乎驚險刺激，所以才會成為我們的諜報人員嗎？”宋子瑜笑著問道。
男人收起了臉上的玩兒世不恭，然后緩緩說道：“好吧，這都被你看穿了……其實我們家族目前情況不太妙，家道中落已經成為既定事實，所以為了維持家族的榮光，搞點錢來維持現有生活不過分吧？”
“這個答案似乎有些理由，但依舊讓人覺得不夠信服。”宋子瑜道：“你搞錢的路徑有很多，為什么會選擇這條最危險的道路呢？”
男人笑著說道：“我就知道會這么問。”
說著，男人拿出了兩張北方鋼鐵聯盟發行的貨幣擺在宋子瑜的面前。
宋子瑜給男人的行為整得一愣一愣的。
“干嘛？”
宋子瑜問。
男人緩緩說道：“這里有兩張面額一樣的鈔票，你來告訴我，它哪張是高尚的？哪張是低俗的？”
……
結束了此次談話，宋子瑜禮送這位重要的情報人員離開了住處。
接下來的時間里，宋子瑜算是見識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暖。
昔日自己在荒原乃至孟州汋州都是呼風喚雨的一號人物，無論走到哪里都是大家迎來送往的，現在好了，到了直州自己竟然開始坐起了冷板凳。
不過這并不妨礙自己繼續游山玩水。
直州占地面積極大，囊括了北方國度的無窮風光。
宋子瑜帶著女兒四處游逛，逐漸發現了為了準備此次會議，北方鋼鐵聯盟各地有權有勢的實權派人物，紛紛都在來直州的路上。
這些人放在各個地方，都是自認為天老大自己老二的存在，如今這幫家伙們湊到了一起，難免不會發生一些喜聞樂見的事情……
這不！
宋子瑜就親眼所見，兩位督軍因為各自的車隊在路上相遇，關于這個到底是誰讓誰的問題，雙方發生了激烈的意見交流。
交流到了最后，雙方竟然爆發了當街駁火，打得那叫一個兇狠！
子彈橫飛鮮血橫流，激烈程度不亞于街頭巷戰。
這幫該死的軍閥頭子自己打就算了，這可害苦了沿街的老百姓。
不少逛街的人被子彈擊中，直接領了盒飯。
宋子瑜被這突兀起來的交火也是搞得手忙腳亂，連忙護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撤離了交火的現場。
這場惡戰最終以直州軍隊的介入方才宣告結束，但軍隊也不敢對這些地方上的土老財有太多的管束，畢竟這些敢當街開戰的家伙們，都不是一般人……至于那些被打死在街上的普通老百姓，只能算是他們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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