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雖然覺得今天的華妃有點不對勁,但也想不到是華妃發現了歡宜香的問題,只當今日的世蘭有些小脾氣。
兩個人如往常一般說話,共枕而眠,只有華妃心里清楚,她和皇上終究是回不到從前了。
原來她以為的寵愛和偏愛中藏著帝王心術,藏著陰謀詭計,唯獨缺少了一份真心。
這天晚上華妃睡得很不安穩。
一會夢到剛入王府的時候,她和當時還是王爺的皇上一同去京郊策馬,仿佛天地之間就只剩下了她們兩個人。
一會又夢到皇上用冰冷的眼神吩咐底下的奴才在歡宜香里添上麝香。而她什么都不知道地歡歡喜喜地接過,日日點著。
歡宜香在香爐中變成一縷縷青煙,逐漸編織成一張小孩的臉,那是她未出世的孩子。
一會又夢到小產的那天,她喝了端妃的那碗安胎藥就流了一地的血,那么鮮紅刺眼……
一會又夢到她沒有喝那碗安胎藥,孩子平安降生,那是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孩。
可是畫面一轉,皇上抱著她的孩子卻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開心,嘴角的笑容淡淡的,眼中還閃爍著算計……
美夢和噩夢,現實和想象,溫情和假意,全都交織在一起,華妃的頭上不停地冒著冷汗,嘴里還含糊不清地叫著,“王爺……皇上……”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皇上剛醒就覺出了旁邊華妃的不對。
若是往常,華妃一定會笑著起身對著他撒嬌兩句,然后細心溫柔地為他穿好衣服,再含情脈脈地目送他離開。
可是現在的華妃,臉頰兩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眼睛緊閉著,額頭上還有一層薄汗。
皇上摸了摸華妃的額頭,果然是滾燙的,當即心下一急就想喊蘇培盛,話還沒說出口就想起這不是養心殿而是華妃的寢殿,利索地穿上鞋襪,皇上連忙喊,“頌芝。”
頌芝就在外頭候著,聽見皇上的聲音連忙出聲,“奴婢在,不知皇上有什么吩咐。”
皇上雖然擔心,可在皇上心里還是上朝更重要的,一邊自己穿上朝服一邊吩咐頌芝,“華妃發熱了,你快去請太醫來,朕先去上朝,你好好照顧著華妃,一下朝朕再過來。”
一聽華妃發熱了,頌芝先是一懵,然后顧不得還在里頭的皇上,拔腿就跑出去隨手吩咐了一個小宮女去請太醫,自己則拿了一塊涼毛巾輕柔地敷在華妃的額頭上。
皇上穿戴好帶著蘇培盛走了之后,頌芝才扶著床邊眼眶紅紅地看著華妃,“娘娘……”
江太醫此時可著急忙慌地趕了過來,剛要行禮,頌芝趕緊開口,“誒呀,江太醫,娘娘還昏睡著,行禮給誰看?”
“還是快來看看娘娘吧,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今個早上奴婢一摸額頭就滾燙了,這到底怎么回事啊!”
江太醫對著頌芝拱拱手,然后一邊說著一邊從藥箱里拿出帕子,“頌芝姑姑先別急,微臣這就為娘娘診脈。”
說完就把帕子放在華妃的手腕上,一會后江太醫這才松開眉頭,說,“娘娘最近動了氣,昨天夜里應該是魘著了,受了驚嚇,又加上最近天氣變幻無常,這才高熱不退。”
“待微臣先開個方子為娘娘退燒,再好好調理一個月左右方能痊愈。”
“只是……”
江太醫頓了頓,頌芝連忙問,“只是什么?”
“只是,娘娘這病更多的是心病,還需要頌芝姑姑好好開解娘娘才是。”江太醫跟了華妃這么些年,華妃一直出手大方,自然不希望華妃出事。這才真心對著頌芝叮囑。
頌芝愣了愣,娘娘什么時候有她不知道的心事了?
頌芝突然想到,自從前幾日嘉妃和娘娘密談之后,娘娘就一直心情低落,頌芝眉頭緊皺,那天嘉妃到底和娘娘說了什么?
雖然想了許多,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頌芝面上還是笑容得體地對著江太醫說,“多謝江太醫,奴婢會好好勸解娘娘的,不過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讓娘娘的高熱退下來,還請江太醫趕快開個方子,奴婢才好煎藥。”
“那是自然。”江太醫飛快寫出一張方子,交給了頌芝。
頌芝接過方子,交給同樣來自年府的丫鬟靈芝,才對江太醫指路,“還請江太醫隨奴婢去偏殿休息片刻,喝口熱茶吃些點心,娘娘這如今還離不得大人。”
“頌芝姑姑客氣了。”江太醫表面9肅,心里卻笑開了花,翊坤宮的茶水點心可都是極好了,今個算是有口福了。
……
那邊皇上人雖然走了,可心里卻還是忍不住擔心華妃,皇上忍不住想,若是華妃……不會的,他就算要降罪年家,也不會讓華妃離開他的。
應付完朝堂上是老頭子們,皇上快步回了養心殿換上常服,又快步回了翊坤宮。
一進正堂皇上就著急地問,“頌芝,怎么樣?華妃,好些了嗎?”
頌芝對皇上行禮,聲音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心疼,“回稟皇上,娘娘剛喝了太醫開的藥,如今還昏睡著。”
頌芝想了又想,不論華妃因為什么事傷心,只要皇上多陪陪,娘娘就一定會開心的。
因此這才撲通一下跪下,懇求皇上,“太醫說,娘娘是思慮過重這才突然發熱的,娘娘對皇上情義深重,還望皇上日后多疼疼娘娘。”
皇上聽了心中一緊,華妃……竟然是因為他的態度得病了嗎?
也是,最近因為年羹堯的所作所為,他冷落了華妃不少,明明前段時間他們還天天膩在一起,華妃接受不了落差也是正常。
“朕,今日守著華妃,你先下去吧。”
皇上心里愧疚,親自給華妃換了十幾次額頭上的毛巾,華妃這才有點迷茫地醒過來。
“皇,皇上……如今幾時了,是不是該去上朝了?”華妃就要起身。
皇上一聽,心里更愧疚了,按住華妃,“世蘭,你病了,要好好休息。”
“太醫說你是思慮過重才會如此,世蘭,你……怨朕嗎?”
不知怎的,皇上說出這個問題后竟然有些緊張,緊張華妃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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