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兄弟就這樣看似熱熱鬧鬧的解決，但關在大牢里的很多官員才是大家所關心的對象。
都察院和刑部一直在加班加點的審問，不管他們招或是不招。
死，已是板上釘釘的結局。
內閣在這件事情上也沒敢再像幾天前那樣，不僅將每日的審查結果帶到朝堂之上，更是給這些人羅列許多‘莫須有’的罪名。
比如，一個小小的五品戶部郎中，竟然會有勾結藩王，意欲行兇的誅九族大罪。
不管換成是誰，都無法接受。
就算其他大臣接受不了，那又能怎樣呢？
目前朝廷大權都在朱厚照一人之手，寡斷獨裁的皇權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怔。.
就算是內閣倒向大臣，他們也很難翻盤。
要知道，朱厚照在這件事上可是占據主動權。
大牢里的人不都是些貪贓枉法、結黨營私、勾結藩王的不法之徒嗎？要是誰敢出來替他們說好話，那誰就是跟他們是一伙的。
脖子上免不了挨一刀不說，還會連累家人。
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朱厚照才敢放心大膽的殺人，不怕被文官們黑得體無完膚。
“楊師傅，剛才刑部呈上來的名單，你看過沒有？”
楊廷和最近幾天也想透了，御座上的皇帝不就是擔心內閣不夠忠心，怕內閣會隨時倒向大臣們，所以才威逼內閣和大臣們劃清界限。
“啟稟皇上，臣與其他四位內閣大臣已經看過。”
微微一笑，朱厚照連連點頭。
“看過就好，看過就好，朕擔心會殺錯了人。”
楊廷和楞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我沉默就是代表默認，但要是我出來反對，您會對我下黑手嗎？
想了會兒，楊廷和只好附和起來。
“皇上，您殺得都是罪大惡極之徒，沒有一個是無辜。”
馬屁雖然拍得很好，朱厚照也非常喜歡，但心里還是清楚，楊廷和并不服氣。
“楊師傅也別罵朕是暴君，天底下貪官太多，殺幾個震懾一番是必須要做的。但朕知道，想要大明一個貪官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大明一朝，貪官乃是歷史之最。貪官之所以這么多，那是因為朝廷給的俸祿不足養家，很多官員為了養家才不得不貪。
楊廷和心里那個大膽的建議再一次涌上心頭，就卡在喉嚨處，特別難受。
“楊師傅，你可有什么法子，讓我大明大小官員都不再貪贓。”
都被問得這么直白了，說明皇帝也有了削藩的打算。
要是再不說，或許真的就沒有機會。
“皇上，臣以為我大明之所以官官皆貪，還是一個窮字給鬧得。”
雙眼微瞇，朱厚照嘴角輕微上揚，心道：終于撬開你嘴巴了。
“因為窮就要貪？這是什么歪理。朝廷最近幾年也挺困難，各地支出都指望朝廷，朝廷又要看向江南三省。”
“可江南最近的情況，想必楊師傅應該比朕還要清楚吧。”
朱厚照把話都喂到了楊廷和的嘴邊，就是希望他能給自己出個主意。
還是像收拾這群貪官一樣，自己永遠都站在大明律和道德的制高點。就算文官們想黑，也無從下手。
“臣以為，各地藩王每年的俸祿占據太多，加上朝廷給予的賞賜，他們...”
“你在勸朕削藩？知道為何大明會有那么多的藩王嗎？”
楊廷和不去理會朱厚照那斥問，昂頭道。
“以前的藩王的確為大明駐守邊疆，可隨著時間推移，他們反而成了大明的累贅，一點一滴的吸食大明鮮血。”
“要是再過幾十年，大明不是被各地貪官掏空，而是被這些太祖皇帝的子孫們敗盡。百姓不僅要養朝廷，還要養這么多的藩王，天下黎民已經夠苦了。”
“臣叩請皇上，為天下萬萬黎民著想，為大明著想。”
朱厚照沒想到楊廷和會這么激動，是啊，大明的藩王就像一個墜入沼澤的人，大明就像是他們的救命稻草，正一點一滴的將朱元璋辛辛苦苦建立的大明拖入深淵。
“削藩？可不是那么好削的，建文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楊廷和以為是朱厚照慫了，這是人家給他挖了一個坑，等著內閣再一次主動跳進去。
“建文帝不過是心急了些，加上太宗皇帝的確是千古難遇之人。反觀當今眾多藩王，有哪一個能和皇上您相比，更別說太宗爺。”
這話看似在貶低朱厚照，其實是激將法，激起朱厚照心底那股好勝之心。
但，朱厚照并不上當。你還沒出主意呢，憑什么我就聽你的話？
“建文帝時候的藩王手里可不富裕，何況他們還是被太祖皇帝壓制了多年，手里能有多少錢財和大兵供他們使喚。”
言外之意就是，現在的藩王手里可都有大頭兵，人家還很有錢，情況和百年前可不一樣。
楊廷和微微一嘆氣，他也知道，朱厚照說的是實話。而且，當今的藩王比起以前，還要多，還要有錢。
朝廷想要削藩，很難。
朱厚照看情況也差不多了，話鋒突然一轉。
“這次牽連的藩王有多少人？能靠這些扳倒他們嗎？”
雙眼一亮，楊廷和心道：有戲！
“牽連的藩王很多，但罪稍微重點的只有兩位。”
“哪兩個？”
“安化王和寧王。”
安化王朱寘鐇（zhifan），寧王朱宸壕。后者，想必大家都聽說過，前者或許知道的人不多。
歷史上的朱寘鐇是正德五年起兵叛亂，利用太監劉瑾專橫跋扈引發的天下不滿情緒，突然就造反。
后來兵敗伏誅，被削去爵位。
而寧王則是在正德十四年起兵十萬造反，結果就是被大名鼎鼎的王守仁給活捉，押送至南京，論罪伏誅，封國廢除。
可以看出，只要藩王不是造反，想要處死他們，幾乎很難。
朱厚照沉思片刻，問道。
“什么證據？”
楊廷和拜在地上，以頭觸地。
“安化王豢養死侍無數，在當地圈地、劫掠官民。自從皇上恢復寧王護衛起，便開始畜養亡命之徒，搶奪官民，意圖起兵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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