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臣沒說皇后是自己妹妹，而是尊稱一聲‘皇后’，這讓朱厚照很滿意。
“都到了門口，怎么不進去坐坐？先跟你妹妹聊會兒，然后讓她派人來給朕說一聲。”
夏臣一頓，扭捏了半天才回道。
“臣是外戚，不能和皇后走得太近...”
“是慶陽伯教你的吧？”夏臣憨厚一笑，并未回答。
朱厚照拍了下他的后腦勺，讓夏臣跟著一起進來。
得知自己二哥在外面等了快一個時辰時，心里總有些不好受。但自己是皇后，回想起前幾天父親的忠告，皇后終是忍住。
君是君，臣是臣，君臣父子有別。不能像沒進宮時那樣，不然會讓朝中大臣捏著小辮子不放。
御膳已經備好，就等皇上和皇后上桌。
“你吃了嗎？”
面對突如其來的一問，夏臣咽咽口水，搖頭道。
“臣來時已經吃過，現在肚子都飽著呢。”
可他剛才吞口水時，卻被朱厚照觀在眼中，繼續問道。
“知道欺君是什么罪嗎？”
苦著一張臉的夏臣看向皇后。
“別看你妹妹，大明不管是哪兒，都是朕說了算。”
收起那張苦瓜臉，夏臣只好低頭說道。
“臣知錯，請皇上降罪。”
“這么說，你就是還沒吃飯？”
“嗯，臣從中午開始就沒吃飯，急著進宮見皇上。”
朱厚照拍拍手，胡九從門外進來，手里還抱著凳子，放在朱厚照的旁邊。
“坐下一塊兒吃點。”
看見皇帝指著那張空著的凳子，夏臣有些為難。
跟皇上一起用膳，那可是天大的榮幸。一來自己只是剛進宮報道，還沒正式入職。二來則是，夏家未立寸功。
哪有這等殊榮與圣上共進晚餐，就算有，而且還是在夏家，那也輪不到自己啊。
像木頭一樣的夏臣就杵在那里，朱厚照只能在心里感嘆一聲：皇上真可憐，想找人陪自己吃飯都很難。
“再不過來吃飯，就是抗旨不尊，是要被拉出午門的。”
夏臣一個機靈，趕忙過來坐在朱厚照身旁，半個屁股坐在凳子上，一時沒坐穩，摔在了地板上。
嘆口氣，朱厚照讓人將他扶起來，然后又說道。
“在家平時怎么吃飯，現在就怎么吃，錦衣衛可是什么都知道。”
“要是朕發現你沒照做，一樣是欺君，懂了嗎？”
夏臣這才膽戰心驚的吃起來，不過雖然皇上說了在家怎樣，在坤寧宮照常就行。
可圣前失儀，那也是重罪。
只好抬眼偷偷看妹妹是怎么吃的，自己就學著點。
半晌后，朱厚照重重地放下碗筷，極為不悅地看著夏臣。
“聽說你在家每天要吃幾大碗飯菜，朕看不像啊。是錦衣衛在說謊，還是你沒遵旨？”
冷汗直流的夏臣，唯唯諾諾的說道。
“臣怕圣前...”
朱厚照知道會這么說，所以提前打斷他的話。
“狗屁，咱們只是一家人吃頓便飯，沒那么多規矩。”
夏臣在心里吐槽一句，就算是便飯，可你也是皇上啊。
“臣遵旨。”
“胡九。”
“奴婢在。”
“讓御膳房再做兩道菜，一道燒鵝，一道紅燒大肘子。”
這兩道才可不是朱厚照隨意點的，他們都是夏臣的最愛。
心里微微一驚，夏臣驚恐的同時也對朱厚照多了幾分害怕。
要知道，自從夏皇后進宮起，朱厚照對夏家可沒幾分關注。
可現在夏家最小的兒子喜歡吃什么都知道，說明夏家一直都在監視和掌控之中。
飯后，朱厚照像往常一樣要陪皇后逛會兒御花園。
而夏臣則是被打發回錦衣衛，讓他暫時去夏助那里，明天一早就要進宮來給自己當侍衛長。
“皇后今天是怎么了？晚上就吃了一小口？”
朱厚照以為是夏臣的事，所以才開口問的。要真是這樣的話，可以讓她放寬心些。
“臣妾也不知，總之最近食欲很差，有時候剛坐下就想睡覺。”
算算時間，朱厚照開始琢磨。
不會是懷孕了吧？感覺好像又不是，自己才來一個月多一點的時間，應該不像。
“找御醫瞧過了嗎？”
皇后微笑著搖頭。
“沒有，臣妾感覺過幾天就好了，所以沒找御醫，也沒跟您說。”
手牽皇后，摘下一朵花來戴在她頭上，溫柔笑道。
“嗯嗯，皇后真美。趕明兒還是讓御醫們瞧瞧，萬一是給朕懷上了龍子呢。”
身后的小葉兒急忙插話進來，說道。
“皇上，奴婢感覺娘娘好像就是懷孕了。娘娘跟我娘懷弟弟那時候一樣，沒有任何食欲。”
小葉兒一提醒，朱厚照立馬反應過來。
皇宮里的御醫可都是很厲害的老中醫，只要一把脈就應該知道有沒有身孕。
索性打道回去，讓人去把御醫找來。
皇后心里有些激動，也有些忐忑不安，她也希望御醫能說自己已有身孕。
不多時，太醫院的御醫們來了好幾位，就連太醫院院使也來了。
一位吏目診斷完后，朝幾人點點頭。
朱厚照很疑惑，太醫院這么多人，居然等一個區區九品的吏目診斷結果，心中的不快差點就爆發。
好在太醫院的院使趕緊出來解釋。
“皇上，李言聞雖然年輕，又是不入流的九品吏目，但其醫術可在太醫院首屈一指。”
李言聞？后世大名鼎鼎李時珍的父親？
朱厚照為了不讓嫉妒之情在太醫院散發開，故意將他的話當作耳旁風。
“不管是誰，總之，朕想問皇后是否有身孕？”
在場的太醫院眾人，紛紛拜倒在地，齊聲高唱。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后娘娘的確身懷六甲。”
面色一喜，朱厚照雙手抓著皇后的手，親吻一下。
然后才對太醫院眾人道。
“賞，凡是今晚替皇后把脈的醫官，統統晉升一級。”
“從現在起，皇后和肚子里的龍子都交給你們。”
太醫院剛聽見賞，那是全員都樂開了花。可后面那句，又讓眾人心頭一緊。
這年頭，不管你是皇家還是尋常百姓。從懷孕到出生，不管過那一道坎，都跟走鬼門關一樣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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