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父子三人的去處已被定下，朱厚照開始盤算起第一步該怎么走。
總不能拿著幾封來往書信，就讓夏助去抓人吧？
這些罪證還不足以扳倒文官集團，朱厚照想要一個牽扯夠廣，罪名夠大。
這樣才有機會扳倒文官集團。
恰好，就在想睡覺時，有人來送枕頭。
吏部左侍郎蔣冕和其弟戶部右侍郎蔣昪彈劾張家。
奏本之中，朱厚照隱約感覺此事并不簡單。
奏本上說：張家橫行鄉里，欺壓百姓、就在上月才從戶部拿走幾十萬兩，昨天又要來拿銀子。
而且蔣冕的奏本里很含蓄的指出，張家有走私茶葉和販賣私鹽的可能。
販茶和賣私鹽，就算張家勢再大，也不可能兩樣同時都做。
朱厚照沉思一會兒，立馬就讓人將楊廷和與謝遷召進宮來。
看完奏章的二人，相視一笑，知道這是機會來了。
“皇上，此事可作為扳倒朝中蛀蟲的開端，只要執意查下去，收獲將會超出想象。”
光是賣私鹽就是死罪，何況還沒有算上販茶呢？
朱厚照嘴角輕輕向上揚起，微笑道。
“是啊，所以朕才召你二人來，說說你們打算怎么做？”
謝遷比較激進，覺得此時應該立馬讓錦衣衛控制張家參與此事的人員，然后再審。
同時派人去當地收集罪證，讓張家無從辯解。
最后，受不住刑訊的張家，就會供出同伙。
而楊廷和卻不認同，認為謝遷這樣做只會打草驚蛇。
他認為，此刻先不抓張家人。派錦衣衛收集罪證，等罪證齊全后再去抓人和審人。
同時也要將朝中與此案有關聯的官員都監視起來，只等張家招供，便可直接將他們推出午門。
朱厚照略微一想，覺得還是楊廷和的辦法比較妥當。謝遷太過于激進，怕到時候慈寧宮那位會出來幫張家。
但又仔細一想，無論如何都要給張太后說一聲，免得到時候自己下不來臺。
“張家之事，無論怎么做。母后都會出來求情，恐怕到時候會非常難辦。”
謝遷與楊延和看出了朱厚照的為難，張家畢竟是太后娘家。
娘家遭難，太后肯定會出手幫一把。
幫這一把，不就是打亂了我們的計劃嗎？
朱厚照這樣問，是在問他二人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解決此事。
謝遷對此只能搖頭嘆息，嘆息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就要失去。
而楊廷和卻在絞盡腦汁的想辦法。
“皇上，若是拿下張家，太后必然會抬出先皇，您不是前段時間夢見了太宗皇帝嗎？”
朱厚照微微一笑，心道：怎么把這茬給忘了？太后可以搬弘治皇帝出來壓自己，同樣的，我也可以拿太宗來壓她啊。
“朕懂了，你們先回去。”
楊延和笑呵呵的走出御書房，一臉懵的謝遷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路上不斷的詢問楊廷和，楊廷和只是神秘一笑道。
“等著錦衣衛從各地收集證據回來吧，這段時間，閣老可要養好精神。”
謝遷雖然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但看剛才朱厚照似乎也非常有把握拿下太后。
將心放回肚子，謝遷便與他各自回家。
慈寧宮里，張太后得知自己的兒子要來。還在疑惑的她，不知道這個頑皮的兒子為何今天有空。
“兒臣給母后請安。”
一聲問安，就讓張太后笑得合不攏嘴。朱厚照可是她和弘治皇帝唯一還活著的兒子，一直就對他寵愛有加。
“起來吧，地上涼。”
聲還是朱厚照記憶中的那么溫柔，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母子之情。
“母后，最近有些天涼。兒臣特來看看，您還缺點什么不？”
張太后溫柔一笑，指著偌大的慈寧宮，調笑道。
“東西倒不缺，就是冷清了些。”
朱厚照微微一笑，知道這是她在暗指自己很少這里陪她。
“兒臣最近有點忙，所以就忘了來看望母后，還望母后別介意。”
有些驚訝的張太后看著面前的兒子，這話可不是寵愛多年的朱厚照能說出來。
她只記得以前的兒子，頑皮、貪玩、不務正業、很少關心自己和后宮，可是今天的好聽的話是一句接一句。
“皇兒，你今天是怎么了？難道先皇顯靈了？”
自從弘治皇帝駕崩后，張太后每日都在慈寧宮拜佛燒香，希望兒子能徹底改變。
這樣，自己百年后也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只是，忽然兒子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她有些不習慣之余，還有點不安。
“瞧母后說的，兒臣今日來是有事要跟母后商量商量。”
一邊說話，朱厚照一邊揮退慈寧宮內的太監宮女。等周圍沒人后，才從懷里掏出兩本奏章。
張太后急忙擺手道。
“祖宗有規矩，后宮不得干政。你個小調皮，難道想讓母后死后沒臉見祖宗？”
朱厚照等的就是這句話，只聽他輕輕朝張太后說道。
“母后，這是吏部和戶部彈劾舅舅們的奏章。”
聞言，張太后一愣，隨即才不緊不慢地說。
“你兩個舅舅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得罪了他們？”
言下之意就是，此乃栽贓。
朱厚照也學著太后不著急的樣子，顯得很為難。
“奏章上說，舅舅好像在販賣私鹽。這事，兒臣也有耳聞。”
關于私鹽，張太后也聽兩個兄弟說過。兩個兄弟還說，要是此事被皇上知曉，希望她能幫張家兜著點兒。
張太后也警告過他們，但無濟于事不說，還變本加厲的開始販起茶葉。
看來這事似乎是有點大，張太后知道兩條罪一旦做實，就算先帝爺從皇陵里出來也救不了張家。
“皇兒，你兩個舅舅雖然平時橫行鄉里。但這種殺頭的大罪，他們可沒膽量去做。回頭你問問，是不是他們搞錯了？”
朱厚照依舊保持笑容，耐心的將張太后往自己挖好的坑里帶。
“兒臣也想此事是吏部和戶部搞錯了，可錦衣衛調查后，說這事好像是真的。”
張太后頓時就愣在當場，吸口冷氣，不可置信的看著兒子。
這是要向張家發難？
還是清算這些年里張家的所作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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