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夭壽啦:我茍在小酒館氪命成圣 > 第二十四章 兄友弟恭
  東華閣里,重玄勝侃侃而談。

  卻聽齊君冷笑一聲:“小子夸大言。你才多大,怎敢說憂懷天下?”

  這時已有些嚴厲。

  姜望心想,這齊君心情變化也太快了些,還真是伴君如虎。

  但聽旁邊那胖子鉚足了勁,洪聲回道:“小子雖年幼,亦主導陽地戰事,了卻邊側之患,為大齊拓邊三郡!”

  “小子雖愚鈍,亦感懷國恩,為國效力,不計生死!”

  “小子雖癡肥,亦忠于國事,身先士卒,身披數創,為陛下斬將奪旗!”

  他說著,一把掀開衣袍,便要坦露當時斬將奪旗所中那紀承穿腹一箭。

  彼時那箭整支沒入體內,入肉極深,重玄勝當時怒而拔之,傷口愈發慘烈。

  只是……

  隱隱聽到齊君的笑聲。

  姜望亦忍不住側頭看去。

  但見重玄勝身上肥肉顫顫,那曾經留下的慘烈創口,一時竟看不真切,瞧著十分不顯眼。

  重玄勝還努力地去扒肥肉,想讓它更清晰一些……

  “陛下。”重玄勝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地道:“小子癡肥,有傷也難見。袍澤姜望,亦參與陽地奪旗,請裸其身,為陛下還原當日之戰!”

  齊君聲音有些異樣,似在忍笑:“準。”

  重玄褚良曾說,重玄勝比重玄遵強的地方,就在臉皮。姜望深以為然!

  怎么就二話不說便脫衣服了呢?怎么脫了自己的還不夠,還要脫戰友的呢?

  我陪你進宮是干嘛來了?就為“裸其身”?

  然而姜望完全沒有拒絕的資格,也沒有說話的機會。

  他甚至不用自己動,自然便有太監過來,為他除下上衣。

  然后東華閣里,齊君便見——

  一少年垂眸而立,因為覲見禮儀的關系,始終未曾抬眼。

  但其人眉眼干凈,略顯清秀,面容平和,并不具有很強的攻擊性。唯獨嘴唇微抿,顯出骨子里的堅韌來。

  以脖頸為分界線,脖頸以上和脖頸以下,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脖頸以上是一個清秀的少年。

  脖頸以下……

  赤裸白皙的上身,滿是傷疤!

  縱橫交錯!

  刀傷,槍傷,劍傷……

  有新創,也有舊疤。

  這是一刀一槍一路搏殺至此的戰士,而不是哪家被看護著長大的少年。

  以齊君的眼光,自然看得出來,哪些傷是不久前才留下來的。

  尤其腹部那一條血槽,分明就是被箭術高手一箭擦肉而過,幾乎已經剖開腹部,足見當時兇險。

  這可比重玄勝那幾乎被肥肉蓋住的創口有說服力得多。

  “賜紫衣一件,為壯士披身。”齊君這般說道。

  立時便有宮女捧上托盤,盤中疊著御賜的紫衣一件。

  并以纖纖玉手,為姜望將薄如輕紗的此衣披上,遮掩他一身傷疤。

  姜望仍不抬眸直視齊君,只微微躬身為禮:“微臣謝過陛下。”

  他現在是實封男爵,倒有自稱微臣的資格。

  齊人尚紫,以紫色為貴。

  但齊君所賜紫衣,自然不是尋常衣物。不僅僅代表某種程度的尊榮。其本身材質即水火難侵,尋常刀劍不傷。

  穿在身上,甚至有極細微的加速道元凝聚效果。

  但,要不怎么說圣心難測。

  齊君只稍一沉默,便問:“那么,浮圖之子,今日是來夸功的么?”

  重玄浮圖,便是重玄勝父親的名字。

  這是一個不便宣之于口的禁忌。

  這話問得直接,亦問得冰冷。

  重玄勝肥膩的脖頸間,有冷汗沁出。

  但他咬牙道:“重玄勝以微薄之功,來請陛下恩賞!”

  卻是避過了所謂“浮圖之子”的身份,也避過了齊君的警告,直接以本人的名義發聲。

  表明這一切與其余無涉,皆出本心。

  氣氛凝固了。

  整個東華閣寂靜無聲。

  就連李正書,也如雕塑般。更不用說那些太監、宮女。

  所謂“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向來只有君王給的,沒有臣子要的。

  齊君的聲音反倒不見喜怒了,只問道:“你要什么?”

  “我有一兄,單名為‘遵’,天資卓絕,自幼對重玄勝愛護有加!”

  重玄勝說到此處,李正書忍不住瞧了這胖子一眼,目中有些遺憾。

  但聽重玄勝繼續道:“相士余北斗許以‘奪盡同輩風華’,多少俊杰,盡皆拜服,可見其才!我亦敬之愛之!”

  “然而,徘徊三年,我兄境未再破。時人非議之,我心遺憾之!”

  “承陛下宏威,重玄勝血戰不辭,幸得微功。敢以此功,求陛下恩賞,許我兄入稷下學宮修行一年,破境方出!以全我恭愛兄長之心!”

  聽到此處,李正書眼中遺憾已轉為驚訝!

  姜望心中贊嘆!

  就連齊君,亦是眉毛一挑!

  誰也沒有想到,重玄勝冒險請賞,卻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重玄遵!

  為自家兄長請賞,任誰都挑不出理去。

  更何況是稷下學宮的修行機會!

  然而重點在于時間,入稷下學宮修行一年,外事難問。

  也就是說,在這一年的時間里,重玄勝有足夠多的機會,對重玄遵留下來的產業、勢力,發起全面的攻擊、掠奪。

  而重玄遵根本沒有辦法反抗。因為他將在稷下學宮里苦修整整一年,隔絕內外!

  這是神來之筆,天外飛仙的一步棋。

  直接掀翻了重玄遵的所有布局,將他這棋手釘住。

  唯一的變數只在于齊君。然而齊君有什么理由拒絕?

  齊君稍一沉默,即道:“兄友弟恭,孝悌之心,誰能多言?你即有此心,孤不能不許。”

  重玄勝拜倒在地,行大禮道:“勝銘感五內,拜服君恩!”

  姜望亦隨之拜倒。

  齊君又道:“來人,再賜紫衣一件,為這愛護兄長的胖小子御寒!”

  這話里的欣賞,已不加遮掩。

  李正書本以為重玄勝只是倚仗功勛來告刁狀,屆時即便齊君念他戰功,為他出頭,此后也失盡君恩。

  卻不想是行此一步。

  任誰都知道,重玄勝這話有多么荒謬。在內府境呆三年,也叫“徘徊”?眾所周知,重玄遵是神通內府,一直在打磨神通,已經展現出的神通種子便有兩顆,世人皆傳他修有五神通,乃是天府修士。

  這樣的人物,外樓境絕不是他的終點,他要的是穩扎穩打,步步坦途。就這,也已經快過了太多太多人。

  然而,重玄勝卻以其人徘徊外樓之前為由,非常“貼心”的將他送進稷下學宮。

  但就如齊君所說,兄友弟恭,孝悌之心,誰能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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