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夭壽啦:我茍在小酒館氪命成圣 > 第十一章 你負何碑
  姜望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之前在二十七城,趙蒼表現得太面面俱到了,太寬宏又太睿智。

  如此睿智的一個人,會看不清自己兒子的所作所為?

  但趙澈還是長成了如今的樣子。

  姜望因而察覺到了趙蒼的殺意。

  他也希望只是一種錯覺,他愿意相信這個世界溫暖積極的一面。即使給過他溫暖積極的人……幾乎全都死去了。

  但是在看到尹觀的瞬間,他就明白了,自己只是一個餌。

  或許是尹觀藏得太好,或許是卜卦失效。

  總之上城沒能找到尹觀。

  而趙蒼故意在大庭廣眾之下宣揚自己的功勞,為的就是讓自己被尹觀盯上。用自己一個對佑國有功的路人,引尹觀上鉤。

  什么邀請加入上城、什么贈送養年丹,都只是為了打消戒心。既是打消自己戒心,也是打消潛在暗中的、尹觀的戒心。

  連方鵬舉都會殺他,連董阿都會騙他。趙蒼一個佑國的國師,拿他做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他的確,覺得憤怒。

  難道做了好事,反該遭厄?

  難道善惡無報,乾坤有私?

  ……

  在姜望的身后。

  尹觀與鄭朝陽轟然對撞!

  一個是年未弱冠的年輕修士,佑國上城修士的備選者。

  一個是經年威風的強大兵修,佑國負碑軍的傳奇統帥。

  一個身形中等,大袖飄飄。一個赤裸上身,威武雄壯。

  就連兩只手,對比也如此鮮明。

  一個掌似飄絮,一個拳如山岳。

  而它們交擊在一起,居然停滯了片刻。

  而后分開,而后兩個人都被震開。

  尹觀飄退數丈,而鄭朝陽連退七步。

  平分秋色!

  鄭朝陽驚訝莫名。

  他不敢說打遍天下,但在佑國這一畝三分地上,他的確是當之無愧的頂級強者,身在最強之列。

  而他從戰場上無數次廝殺下來,整個佑國除了國師趙蒼沒有把握之外,再找不出第二個對手。

  現在面前這區區一個下城城主,一個年齡不到二十歲,還從未在上城修行過的年輕人,竟然與自己平分秋色?

  這難道……就是真正的天才嗎?

  鐵血剛硬如他,在這時竟有瞬間的恍神。

  而后烏云掩日,黑煙如籠。

  那是詛咒、是怨恨、是絕望、是痛苦。

  是負面、掙扎、黑暗的一切集合。

  無比暴烈的邪氣勃然而發。

  尹觀眸光開始泛綠,長發拉伸,垂到腳下。

  “盡是些骯臟法門,左道手段!”

  鄭朝陽一拳轟出,血氣勃發。

  氣血如狼煙而起,沖撞烏云。

  拳至身進,殺戮之氣斬破空間,化為長矛、尖槍、銳劍……鋪天蓋地。

  兵家殺法。

  摧城為荒墟,凝煞為兵戈!

  劃破黑暗怨氣,割開憎恨詛咒。

  “沒有左道手段,只有左道之人!”尹觀毫不退避:“我倒是想學些正道法門,可上城盡是些庸才抱團取暖,像我這樣的天才,上得去嗎?”

  鄭朝陽無法回答。

  因為像尹觀這等級別的天才,無論出現在哪一屆下城城主里,都必然是最優之選。足以取悅護國圣獸。

  這也是是蘇全“意外”暴露其人天賦的原因,這種程度的取悅,足以令佑國上城給蘇全足夠的好處。舉家遷入上城也不在話下。

  鄭朝陽無法回答,但他的拳腳必須回應。

  血氣破邪,兵煞驅怨。

  整片天空,一半是烏云,一半是赤煙。

  他的血氣有如實質,纏在一拳一腳之中。

  他一步一拳,一拳一步,逐漸靠近對手。

  他從來不愿操心太多戰場之外的俗事。趙蒼告訴他來這邊有可能揪住那個妄圖覆國的尹觀,他就來了。

  趙蒼必須坐鎮城中,一來看護上城,隨時引導護國圣獸,而來防備尹觀仍在城中或者還有什么后手的可能。

  根據尹觀逃離上城,挑動圣獸兇性的手段。只有他能來,只有他十拿九穩。

  他向來信任趙蒼的判斷,所以來時不曾猶豫。

  但尹觀比他所判斷的,還要強!

  這甚至已經超脫他對天才的概念。

  以此時的戰斗判斷,他如果全力爆發,以命搏命,或許仍然能夠留下其人。

  可是,這樣做,對嗎?

  他第一次對他的拳頭,產生了懷疑。

  他的拳頭動搖,尹觀的攻擊,卻更暴烈。

  “山河太平,霸下負功德之碑!而你呢?鄭朝陽,你負的什么碑?”

  鄭朝陽無法回答。他無法回答。

  那只有霸下血脈的巨大龜獸,全力爆發之下,有接近二品洞真境的戰力。

  是佑國最強的戰力。

  在過去的歷史中,多次挽回了佑國覆滅的命運。

  所以它才成為護國圣獸。

  可是他也清楚,“護國圣獸”需要的是什么。

  作為負碑軍統帥,佑國軍方第一人。

  以天才修士喂食護國圣獸這件事,不可能瞞得過他。

  他也懷疑過,也動搖過。

  可護國圣獸一旦離開,他鄭朝陽能夠守得住佑國國土嗎?

  他不能。

  他愿意為佑國戰死。可即便戰死也守不住佑國。

  他畢竟只是四品外樓境頂峰,阻在神臨之前已經數十年。

  國師趙蒼借助上城大陣,能夠發揮神臨戰力。但僅僅一個神臨境戰力,要想在大爭之世護住一國之土,這并不現實。

  每半年犧牲一個人,救下的卻是整個佑國,這難道不值得嗎?

  所以他越來越不愿意管俗事。越來越只專心兵事和修行,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逃避呢?

  尹觀的問題,他沒有辦法回答。

  他畢竟只擅長戰斗。

  那就戰斗!

  拳與掌,氣血之力與詛咒之力。

  一息之內千百次沖撞。

  鄭朝陽默然不語,身如山岳。

  尹觀眸中綠光更甚,幾乎徹底變成野獸般的眸子,及地的長發亂舞,如魔似怪。

  也不知他是從哪里學的這些左道邪術。

  也不知這孩子……經歷了什么。

  轟!

  一次激烈的交鋒結束。

  兩人再次分開。

  眼看就要徹底被綠光侵滿,尹觀忽然閉上眼睛。

  再睜開時,雙眼已經恢復常態,長發也恢復正常。

  他確定自己目前無法擊殺鄭朝陽。

  但也已經足夠了。

  他不再戀戰,直接轉身飛遠。

  只留下一道聲音,裹著邪力,一路滾滾,跨過漫長距離,在二十七城上空炸響!

  “有一天我會回來,摘下你的碑,擰下你的頭!”

  無論上城還是下城二十七城,聽到此聲的都人心惶惶。

  他們都知道鄭朝陽親自出手追上了尹觀,可是竟連鄭朝陽都沒能誅殺此獠!

  ……

  鄭朝陽默默收斂血氣,看著尹觀空中疾馳的方向。

  而尹觀沒有回過一次頭,沒有再看二十七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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