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彌漫的結界外，風在吹，白云在飄飛，山間綠葉搖曳中，卻沒有什么聲音。
因為風很輕很柔，輕得在場之人髪絲微動，柔得連衣服也不曾飄動。
移動緩慢得不可見的白云下，分立四方的各人都相對無言，只是靜靜看著魔界連接人間的出口，都在等，等預料中的人。
當然這其中并不包括司馬紅霞一方，他們一無所知。
可那位自稱綠裳的嫵媚女子，救醒夜白衣后只說了一句話，便讓他們一臉疑惑的留下，等待起另外三方所等之人。
時間無聲的流逝中，歲月又在五界中刻下它曾存在過的印記。
司馬紅霞疑惑著綠裳所說的精彩之事，意外之人中，肉眼可見的結界壁緩緩出現一道人影，只見其背著劍，兩鬢飛霜的長髪隨意扎在腦后。
一身白衣，雙袖繡有金絲的女子很好認，五界中只有一件金絲繡云白衣，只有一把如霜劍，而這些全屬一位女子。
東方霜。
銀狐與司馬紅霞看著一臉淡然神色的東方霜走出時，還沒想到什么，其身后又再出現一道人影。
只見來者精赤著上身，一道血痕從胸口直劃而下，其上血跡明顯干涸不久，如同瘋子的人腰間佩有一把黑刀，刀鞘刀柄都漆黑無比。
嗒...嗒...嗒...。
男子與東方霜慢步走出結界外站定之時，被風吹起的亂髪下，露出一雙閃過星辰的雙眼，鼻子的嘴唇細長而薄，讓整個臉容多少顯得陰柔。
隨著兩人的出現，司馬紅霞突然渾身顫抖起來，鳳目中更是閃爍出淚花，這便是精彩之事？意外之人？
曾經以為只在記憶中的臉孔，如今再度出現在眼前，即使精赤上身的人此時如瘋子般，血染了一身，髪遮去了半臉，她還是一眼認出從小抱大的人，認出從牙牙學語便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師...。”
“龍墨，你沒死！？”
司馬紅霞疑惑，驚喜各種神色混雜之時，站在夜白衣身旁的常千里已呼喚起來，甚至想往前走去。
卻被一臉蒼白的夜白衣攔阻下來，隨著他凝重的神色，再細細觀看之時，才驚覺曾經的好友有點不太一樣。
臉是同樣的臉，刀是同樣的刀，氣息亦是如此，但神色間的表情卻與相識中的好友，相去甚遠。
常千里與夜白衣都能感覺到的事，相對相處更久的司馬紅霞又怎能看不出，是以師弟二字，看著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人，司馬紅霞一個師字出口，便停了下來。
熱淚盈眶的女子能看出東方霜身旁必然是龍墨，長生燈一盞抹去不說，但那雙星辰之目中露出的表情，讓她猶豫起來。
倘若不是，那為什么身體上的各種傷口都如出一徹，為什么感覺是那樣熟悉，為什么獨屬個人的氣息一絲不差。
“師弟...？”
深深吸了一口氣，司馬紅霞試探性的問著，而另外三方亦沒有絲毫打擾的意思，都只是靜靜站在原地閉目養神，或是淺笑等著。
那位叫綠裳的女子，則玩味的盯著晨光，彷佛想從那張略顯瘋狂的臉看出什么，看出他的心中所想。
“在下晨光。”
抬眼望向司馬紅霞，晨光雙眼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最后又恢復淡然，只是這又如何瞞得過緊盯著他的人。
“師弟...是你嗎？師弟。”
“在下晨光。”
晨光聽似平淡的回應中，背后其實早已滲出冷汗，因為從司馬紅霞出現開始龍墨又出現了，只是現在的他并不是他可以力敵。
冷冷的掃視著四方人馬，常千里與夜白衣自是不必說，銀狐認不出曾經的敵人。
畢竟三千年前的持劍人與龍墨差別太大了。
“呵呵...晨光啊，你依舊可愛迷人，真的不考慮考慮做與我做道侶嗎？那個承諾依然作數。”
尷尬的空氣中，綠裳嬌笑著打破沉默，只是開口之話卻竟是讓晨光當其道侶，讓司馬紅霞不禁多看她一眼。
“我的刀可不留人，綠裳。”
晨光輕輕的聲音中，卻透出滲人心魄的冷意，讓其余之人都心中一跳，但傾國傾城的女子卻彷佛毫無所覺，只聽得她張口接道：“呵呵...奴家當然知道無情人的刀下不留人，可我算不上是人。”
“退或戰？”
相比其他人的耐心，東方霜明顯是沒興趣話藏機鋒，輕輕往前踏出一步，清冷的聲音便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綠裳看了眼垂下雙手的女子，媚笑道：“東方城主以一對二？”
“一對七。”
東方霜明白綠裳的話中意思，無非是指晨光現在只能接下一人，司馬紅霞一方即使不去算，在場仍有她與北風，顧長生二人。
可沒想到的是東方霜似是忘了他們的實力，說出口的話冷卻狂傲。
什么是一對七，那便是她自己一個人解決在場之人，晨光直接被省略掉。
“老不死的無意與東方城主對敵，只是來看看晨小子。”
本該在閉目養神的老人張開雙眼笑了笑，淡然說著這事與自己無關，他就是來看看故人。
瞟了眼白髪老人，綠裳輕笑道：“顧仙人舍得我一個弱女子撕殺。”
“綠天仙若算弱女子，這世間便無男子嚕。”
姓顧的老人撫了撫長須微微一笑，轉向晨光道：“晨小子，待會喝兩口茶可好？”
“顧老有好茶？”
“有，找你小子若無好茶，怎敢前來。”
“既有好茶，那一會順道而行吧。”
“呵呵...既如此，老不死的等等你小子。”
一口一個老不死的老人，姓顧名長生，是一個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修為強絕，然而真實是誰都沒有看過他出手。
不過即使如此，也沒誰敢去輕易撩拔這位居無定所的老人，所以對他又再閉目養神，眾人只當他不曾存在。
顧長生退出后，晨光轉眼望向黑袍人淡然道：“北風，你要在這里與我一戰？”
“試試。”
“哈哈...若沒有多少呢？”
黑袍人往前踏出一步，黑袍下的陰暗臉孔漠然道：“守了二萬年冰棺，若你沒有資格奪長生，那便死在這里吧。”
晨光看著北風，想起他的習慣后，不由輕笑道：“喔，然后又替我守三千年棺木？”
“可以，你夠資格讓我守棺。”
“那等等吧。”
綠裳看到晨光輕易打發掉顧長生與北風，神色間也沒什么變化，似乎早就知道這結果。
酥胸半露的人，臉上帶著媚笑，輕拍雙手道：“三言兩語便打發了兩人，東方城主可要多學學晨光。”
對綠裳的挑釁，東方霜神色冷淡的掃了一眼便重新垂下眼皮，她對綠裳雖說不上厭惡，可好感卻絕對欠奉。
綠裳半掩厚唇笑道：“看來東方城主很不待見奴家，真是遺憾啊...。”
嘴上說著遺憾，可神色嫵媚動人的女子雖少與東方霜打交道，可亦是知道她的清冷，名震五界的冰封城主誰能不知。
四撥人馬中，晨光不擔心顧長生與司馬紅霞等人，而名為北風的守棺者雖為敵，但以其性格亦是不太需理會。
因為他晨光還沒虛弱到能讓守棺人落井下石的地步，反倒是傾國傾城的妖姬最為可怕。
妖姬綠裳可不僅僅只是一個名字，這位來自仙界的女子比誰都可怕，最好明證的一件事便是從來沒有人看過她的真身，就算是此時此刻的她，亦只是一個身外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