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戰朱門 > 第一百章 你比他舒服
  散了堂,眾人往議事堂外頭走。

  原本只聽說京城有一位世子,對穆儼并不了解,經過這回議事,可算是真真切切了解了。

  臨走紛紛朝穆儼點頭致意,拱手告辭。穆儼一只手背著,身姿如青松一般,朝一眾屬官幕僚點頭,目送他們離開。

  穆展走在后面,對這一幕多少覺得有些刺眼。一旁的穆僖安慰道:“他呆不了多久,還不是要繼續回京為質?”以后這整個云南還不是他身邊這個穆府大公子掌家理事?

  這大腿怎么抱他還是懂的。

  “大哥,喝酒去?西街新開了一間小酒館,不僅酒好,還有歌舞伎助幸。聽說從江南送過來的。去不去?”

  穆展搖頭,“改天吧。我還有事。”

  “有什么事?要不我跟你一塊?”

  穆展還不及說話,穆昂瞪向這個蠢兒子,揚聲:“僖兒,為父找你有事!”

  “啊?什么事?要不晚上?”

  穆昂一口老血哽在喉里。“你還快跟過來!”

  “啊?哦。”穆僖一邊應著,一邊向老父親走過去,還不忘跟穆展打招呼:“那大哥,我們改天再約啊。”

  父子二人并肩走了,穆俊淺淺笑了笑,并沒有跟上,朝穆儼點了點頭,也走了。

  穆展一看,人走了個遍,父親還一副要找穆儼說貼心話的意思,大步走過去:“父親,我有事要與你商量。”

  “何事?”

  穆展看了看穆儼,穆儼澹澹撇了他一眼,轉身走了,招呼都不跟黔國公打一個。

  黔國公看了看他的背影,覺得有些……寂寥?

  不不,他一定看錯了。他這個被過繼出去的親兒子,方才在議事堂,雷厲風行,一副大刀闊斧的樣子,哪里會……寂寥。

  但還是扭頭瞪了穆展一眼,抬腿。

  “父親,你等等我!”穆展抬腿跟上。

  一眾屬官出了穆府,也在議論穆儼。

  “沒想到世子竟如此出眾。云南有福了。”

  “嗯,是。世子類老侯爺,雷厲風行,做事不拖泥帶水。是我滇地之福。”

  “可不是,今天可是決議了好幾件大事,照往常,哪里這么快有結果。”

  眾人紛紛點頭應是。

  有屬官幕僚卻也有不同聲音,“世子似乎對我們了解甚深啊。”心里多少有些驚恐。

  有人沉默,有人扭頭瞪他:“此話何意?世子是我滇地未來掌權人,對一眾手下還不了解,這像話嗎?”

  話這么說也沒錯。只是……“聽說世子在京城是在錦衣衛辦差的。”

  “那又如何!”有人懟他,“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一心為民為滇地百姓,沒什么遮掩,怕人查的。”

  “我也是。”“我也是。”紛紛應和。

  但沉默的人也不少。

  直到午膳時間,霍惜才等回嘴角含笑的穆儼。

  “沒出門?”穆儼在她唇上啄了啄。

  霍惜兩手捧著他的臉:“你今天很順利?有高興的事?”頭一天參政,就沒出點狀況?還以為他要一臉黑回來。

  “讓人擺飯吧,我慢慢與你說。”

  夫妻二人很快用完飯,二人在院中消食,一邊聽穆儼說著早上議政的事……

  霍惜都聽呆了。

  “不是說穆展還挺聰明的?云南各地大小官員,及各地土司對他都很是敬重,他沒封世子,還不少人為他打抱不平?”

  就這個程度?智商好像不足啊。

  “他是太急于表現了,反而多說多錯。而且急于想踩我,反倒處處露馬腳。”穆儼微笑。

  就穆展這樣,也就是他沒長居云南,不然還能有穆展發揮的地方?

  “但穆展這個人還是不能小看,他在云南經營多年,背后的關系盤根錯節。這些年又在國公爺身邊扮演聽話懂事的乖兒子形象,他有國公爺的支持,比我強。咱們現在,多少有些獨木難支。而且……咱們沒法留在云南,這是咱們最大的劣勢。”

  此時穆儼口中那個乖兒子,正在磨著黔國公也能讓他去衛所挑人。

  一想到他還助力了穆儼一把,穆展心肝肉都疼。恨不得捶死自己。

  就穆儼那個驕傲的樣子,若不是自己提起,他那些莊子上的莊兵,只怕還要繼續出私房銀子養下去。

  現在卻讓他抓著機會,伸手要銀子要錢。

  “父親,穆儼已經有不少人手了,還要讓他到衛所去挑人嗎?”

  “你知道他有多少人手?”

  呃……知道也不能說啊。不然萬一父親懷疑他盯人的目的,可就不好了。

  “這還要我說?誰不知道他有不少人。連馬匹只怕都配得比軍中的戰馬要好。”

  “你又知道了。”

  “他也沒避著人啊。上回大肆周章找姓張的,誰人不知!”

  穆成喝斥道:“注意你的措辭。他是比你小,但他是世子,那也不是什么姓張姓黃的,那是皇上親封的世子夫人。”

  穆展咬牙暗恨。他出生得早,是大哥,如今卻被這個在京留質的弟弟壓著。

  “父親,你不能把什么好處都讓他占了。”

  “他占什么好處了?這些年世子的份例世孫該有的份例,府里一分一毫都沒往京城撥過,他占什么好處了?世子世孫的護衛軍是你祖父定下來的,這些年他沒挑過一個人,也沒領過一分銀子。他莊子上的人是他自己的人手,你養的人也不少,當我不知道?且你還用公中的銀子養,他有用過一分?”

  穆展聽了這個恨啊。瞧瞧父親說的什么話,有一字一句是為他說的?全是幫穆儼在說話。

  這些年只有他留在父親身邊孝敬,多年來扮演一個聽話懂事的兒子形象,這穆儼一回來,他這就一文不值了?

  “母親說,京城所有的產業,他都抓在手里,一分一毫都沒往云南送,還不都落到他口袋了?”

  “你住口!京城能有多少產業?你祖父早年一直跟隨太祖在外征戰,到皇朝大定,他封了爵就被太祖打發到邊陲之地守邊了,在京城能置辦什么產業?就算有些微薄的產業,那也是你祖父你大伯留給長房的私產,你還敢覬覦!”

  父親幼時父母就早亡,他一個流浪孤兒被太祖收養,能有什么資產?在京城別人的眼皮底下,能置辦什么產業?

  那些產業與云南的產業相比,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眼睛瞪著這個大兒子,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穆展心里咯登一下,把心中那股濁氣拼命壓了又壓。

  朝黔國公拱手:“父親,是兒子狹隘了。這些天父親眼里心里,連嘴上也句句不離二弟,我這個做大哥的心里不舒服,以致言行不當,還請父親恕罪。”

  穆成看著這個兒子,嘆了一口氣。

  “你二弟他不容易,在京留質,活在上頭的眼皮底下,比你好過?京城看著繁華,但滇地山高皇帝遠,你過得不比他舒服?你除了一個世子的身份,還缺什么?為父是差你什么了?你二弟也不知什么時候再被皇上召回京城,云南還不是你幫著為父協理政事?”

  穆展垂眸,態度恭敬:“是,兒子知錯了。”

  對著黔國公認了一番錯誤,又說了過往很多父慈子孝的往事,黔國公聽了也很是感慨。與這個兒子說了一些知心話,父子二人一同回憶起過去的一些溫馨往事。

  見下人要擺飯,穆展這才告辭,“我就不耽誤父親用飯了。”

  “不跟為父一起用飯?”

  “不了。幾個管事還等著給兒子回事。”

  穆成點頭,“也罷,你去吧。莫要累著了。”

  “是。”拱了拱手,從書房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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