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戰朱門 > 第四百二十九章 湘妃竹
  不一會霍蒼就領了地生和他爺爺來了。地生六七歲的樣子,被他爺爺牽著,眼神怯怯地。

  “你是二淮家的長女啊?”地生爺爺看向霍惜。

  地生躲在爺爺衣擺里,只露了半張臉,偷偷打量這陌生的姐姐。

  安安見他看來,也望向他,地生又躲回爺爺身后。安安看著有趣,掙扎著從霍碧懷里下來,朝他小跑了過去。

  在他面前站定,二人大眼瞪小眼。

  “安安。”

  地生眨巴著眼看安安,不明所以。

  霍惜笑了笑,“弟弟說他叫安安,向你介紹呢,也問你叫什么名字。”

  地生臉紅紅地,看著安安,“我叫地生。”

  安安立刻就露了笑,又去拉他的手,地生愣愣地讓他牽著,不一會小臉上也掛了笑。

  地生爺爺見了也是一臉笑意。村里都說孫子不吉祥,這孩子平時連門都少出。如今這么小的孩子卻給了孫子最大的善意。

  不禁感慨二淮這兩個孩子養得好。

  “你喜歡這些斑竹啊,走,爺爺給你砍去。”

  霍惜攔住了他,“我要得多,一會讓我爹來跟爺爺談價錢。”

  “不用不用,幾根斑竹能值幾個錢。”說著拿著砍刀就要進竹林。

  霍惜再一次攔住了他:“你別亂砍。若您舍得賣,一會就讓我爹來挑,不是所有的竹子都要的。一會讓我爹來挑,順便來跟您談價錢。”

  “那行,盡管讓你爹來。也不用講什么價錢不價錢的事,不過幾根竹子,能值什么價。”地生爺爺渾不在意。

  霍惜看中的卻不是一兩根,在他的帶領下,在竹林里轉了一圈,對他家的這些斑竹很是滿意。

  斑竹與一般的竹子不同,竹上撒落著或紅或褐色的斑痕,似淚珠,又似落雨,是做扇骨的絕佳材料。

  生長在湖南的一種斑竹還被叫“湘妃竹”,竹上妃子撒淚,淚痕斑斑,文人墨客最喜歡被賦予了文化內涵的東西,斑竹做出的扇子賣得比尋常竹扇貴。

  見他愿意賣,霍惜很是高興,略數了數,這一片得有幾百棵,能用的也有上百棵。這次來霍家壩也算一個大的收獲。

  吃飯前,霍二淮聽了霍惜的話,跑到地生家里去了一趟,很快就跟他家談妥了這筆買賣。

  等人走后,地生一家還沒回過神來。

  往常一根竹子,一家人忙活好幾天,做三五個籃筐,賣個十幾二十文。怎么二淮來了一趟,光賣竹子,十根就能得一兩銀?

  還什么都不用做。砍竹就行。

  只圈了竹林中一百多棵竹,就得了十二兩銀子了?

  “快快,把家里曬的那些干筍收起來,一會讓二淮帶走!”地生爺爺忙不迭地吩咐老妻和兒媳。

  “哎。這就去!”婆媳二人腳步發飄地去收拾了。家里一年到頭都存不下一二兩銀,這光賣竹子就得了十二兩了?

  那竹子生竹兒,竹兒生竹孫,得賣多少銀子?婆媳倆決定今年不回娘家了,一會就扛鋤頭進竹林打理去。

  好在今天地生身子不舒服,他們一家都留在家里,不然該錯過了。

  誰再說地生不祥,她老太婆罵上他家去。

  “跑地生家干嘛去了?”

  方氏很是不滿,本來就等著他吃飯,這領一家人回來不打聲招呼不說,又讓家里人忙活了半天,終于能吃飯了,又跑了個沒影。

  “我跟他家買幾根斑竹。”霍二淮并不在意方氏的態度。

  以前他娘對他態度不好,他能傷心好幾天,現在不了。現在他有兒有女,妻子伴在旁,日子過得舒心,旁人對自己什么態度也影響不了他的心情。

  “幾根斑竹還花錢去買,是錢太多啊!咱家里也有竹林,這錢不能給家里?”方氏非常不滿。

  “一會讓你兩個弟弟到咱家竹林砍幾根你帶走。”霍大只以為霍二淮要竹子有用。吩咐了一句。

  兒子在城里,也沒有這些物事,想著他還特特花錢去買,打算一會去林子里多砍兩根給兒子帶走。

  “爹,我要斑竹有用。”霍二淮笑了笑,沒打算多說。

  一家人安靜地吃了一頓午飯。已是晌午。

  霍二淮此次帶回來的禮物多,各房都有分到,倒也沒起別的幺蛾子。

  又略坐了會,霍二淮就起身說要走,“爹娘,冬日天黑得早,孩子還小,我們得回了。”

  霍大起身,“回吧回吧。孩子還小,一會天黑,別路上嚇著孩子。”伸手接過安安,抱著顛了兩下,有些不舍。

  方氏也跟著起身,盯著霍二淮看。

  霍二淮便從懷里掏了個荷包放到方氏手里,方氏掂了掂,心中滿意。

  “那我們也回了。”霍五娘一家人也跟著起身。

  見方氏不動,霍大瞪了她一眼,讓兩個兒媳收拾了些土產,給霍二淮和霍五娘帶走。

  “爹你回吧。”

  “爹再送送你們。”霍大抱著安安不肯撒手,非要送他們到村口,霍玄霍蒼等幾個孫輩也跟著后面相送。

  地生爹小跑了來,“二淮哥,二淮哥等等!”

  把一個大大的包袱塞到霍二淮手里:“這是自家曬的筍干,二淮哥不嫌棄就拿回去吃。”

  “不嫌棄不嫌棄,可這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都是自家竹林里產的,不值錢。”怕霍二淮拒絕,沒說兩句就跑了。

  楊氏看看自己手里的小包袱,再看看二淮身里大大的包袱,睛睛閃了閃。

  霍大有些不自在,“走吧,爹送你們到村口。”

  到了村口,霍二淮伸手接安安的時候,把一個荷包塞到霍大袖里:“爹你留著花。”接過安安轉身就走。

  安安趴在爹肩頭,對這個爺爺有些不舍,咧著嘴朝霍大揮著小手道別。

  霍大捏著袖里的錢袋,眼眶紅了。在村口看他們走得沒影了,都沒挪動腳步。

  “二哥,你給爹塞錢了?”霍五娘問道。

  霍二淮不說話,霍五娘嘆了口氣:“家里的錢都娘拿著,爹要吸幾口水煙都沒錢。”

  楊氏和霍惜各拎著一個包袱跟在后面,都沒說話。到了分岔口,兩家人分開。

  “表姐,等過了年,我去城里找你玩啊。”

  霍惜朝衛荷笑笑,朝她揮了揮手。

  等一家人回到船上,逐風和踏月已無聊得網了好些魚。引得安安趴在漁箱邊看個不住。

  船進了秦淮河支流,往莊子方向劃。

  楊氏收拾兩個包袱里的土產,跟霍惜叨叨:“往年你爹可從沒有往回拎過東西。”

  霍二淮有些不自在:“咱家也不缺那些東西。”

  “不缺是一回事,給不給又是另一碼事。”年年帶那么多禮回去,還給兩個老的塞錢,就沒給幾個孫子收拾過土產。楊氏忍不住叨叨幾句。

  見霍二淮如坐針氈,一臉不自在,霍惜笑著轉移話題:“咱這一趟回霍家壩可是尋著好東西了。”

  “那些斑竹?”

  “是呢,等年節過了,讓爹找人過去拉,到時交給老翁頭做成精品扇子,往海外賣去。又能賺一筆。”

  楊氏手頓住了:“往海外賣?明年你舅舅就該成親了,怕是去不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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