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表演本身，和臺下觀眾互動的能力，也讓恩菲開了眼。
走性感路線的歌手少不了展示身材，在大學這種荷爾蒙過剩的地方，每一次和觀眾的互動都會引起臺下的一陣撕心裂肺的“狼嚎”，氣氛非常火爆。
不過，熱烈的氣氛中，也有一些讓人不愉快的聲音。
有很多人只是尖叫吶喊，有些人則是大聲表白。
還有一部分人，說得話很難聽。
恩菲在臺上其實能聽得很清楚，有人在猥瑣地議論的身材，不僅當著歌手的面，而且聲音還很大。說得話用詞粗鄙言語下流，還摻雜了讓人惡心的意淫，而且這些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邊說還一邊笑，似乎很得意的樣子。
真惡心！
恩菲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她一邊跳一邊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讓其他的因素干擾到自己。
可是她忘了這場舞臺的服裝是偏性感風格的，緊身黑色背心本來就顯身材，而恩菲自己上圍又很突出，而外面的夾克是短款而且是敞開的，激烈的舞蹈中，女孩美好的曲線也免不了跳躍彈動，這當然逃不過某些人的眼睛。
等恩菲換位到舞臺另一邊的時候，居然聽到有人在議論自己！
……
“呀呀！快看快看！這個伴舞的妞身材可真棒！”
“哎西！你這個狗崽子傻了吧？伴舞能有什么好看的？趕緊看！”
“莫呀！啊西八，這個可真XX大！哈哈哈！”
“伴舞穿得這么浪就是為了吸引男人視線的吧？不然哪有人看她們？西八！真XX的夠勁！嘿嘿！”
“說不定早就已經被玩爛了，不然怎么能跳得這么頂，都是從床上學來的！”
“哈哈哈！”
……
污言穢語傳到耳朵里的時候，恩菲一瞬間感覺自己像被一柄鋒利的魚叉扎中，心里一陣劇痛。
她覺得自己的臉在燃燒，腦子里嗡嗡作響，無地自容的害羞同時又不可遏制的憤怒，還有些莫名的害怕，很想沖過去和這些人爭辯，卻又受限于表演什么也做不了。
人生中頭一次被人用這么污穢的語言傷害，女孩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除了憑借扎實的基本功麻木的隨著音樂完成既定的舞蹈動作，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的克制著情緒，不讓眼淚從紅紅的眼眶中滑落。
一直到表演結束。
低著頭走下舞臺的時候，恩菲腦子依舊是麻木的，劇烈的體力消耗和情緒沖擊讓她感覺很累，那些話一直留在她的腦海里，像一坨惡心人的臭狗屎，一直讓她很不舒服。
女孩突然覺得很沒有安全感，她下意識地拉上了夾克的拉鏈，把自己緊緊地包裹起來。
崔孝真沒有注意到恩菲的反常，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做伴舞已經很久，各種各樣的情況都遇到過，早就皮糙肉厚百毒不侵。
通常情況下，對于伴舞來說，并不怎么會受到觀眾的注意，作為舞臺的陪襯，伴舞的地位其實很低，低到沒有人會在意，遇到最多的情況就是被人看不起和呼來喚去。
像之前經紀人大叔呵斥恩菲的事情倒是挺常見。但是這種被觀眾騷擾的情況相比歌手來說要少的多。
回待機室的路上，恩菲的心情依舊無法平靜，她獨自去了洗手間卸妝，順便試圖平復情緒。
學校的后臺有些破舊，通往衛生間的走廊有幾展燈不亮了，沒有窗戶的通道不見陽光，即使在白天也黑乎乎的一片。
只有那盞唯一亮著的燈管發著慘白的光，艱難地維持著自己周圍的一小片光明。其他地方，盡是黑暗。。。
舞臺，原來并不僅僅只有光鮮亮麗的一面。
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同樣有很多污穢和不堪。
成為舞臺的中心固然會得到歡呼與喝彩，可得到關注的同時，那些充滿惡意的視線和聲音也隨之而來。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出眾，固然可以得到更多的陽光雨露，可也必然會經歷更多的風霜雨雪。聚光燈帶來的人氣中除了鼓勵和贊美，也夾雜著陰暗和詆毀。
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舞臺也不例外。
恩菲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這種復雜性，對于才16歲的她來說，這有些難以接受。
……
嘩啦……嘩啦……
女孩彎腰俯在洗臉池前，雙手接水不斷拍打著自己的臉，似乎想要用這種方式沖走心里的惡心。
冰涼的水拍在臉上，從皮膚一直冷到心里，可女孩心里的焦躁和不安一點也無法平息，讓她甚至注意不到身邊什么時候多了一個人。
“你聽到了？那些話？”
恩菲聞聲猝然抬頭，在鏡子里看到了自己滿是水珠的臉和——
。
“前輩……”
女孩不知道該說什么，臉上的水珠如同淚水般緩緩滴落。
下了臺的女歌手又恢復了之前疲勞不堪的樣子，即使依舊保持著妝容也無法掩飾神態上的懶散，仿佛剛才勁爆的表現只是打了興奮劑。
現在，藥力過去了。
她打量了一下恩菲的穿著，注意到女孩拉上了外套遮住了自己，微微抬了下眉毛。
“覺得不舒服？想藏起來？”
低沉的嗓音帶著一股過來人的淡然，似乎在回憶著什么并不遙遠的過去。
“內……前輩……”
恩菲看著鏡子里的，迎上的是一雙疲倦又淡然的眼睛，和她原本性感火辣的外形感覺完全不同。
“不是你的錯。”
“內？”
“不是你的錯。長得好看，身材性感，不是什么錯。錯的是那些無禮的人。他們有問題，你沒有錯——”
說著，疲倦的女歌手伸了伸手，似乎要重新拉開女孩夾克的拉鏈，然而伸到一半卻收了回去。
“不過還是要學會保護自己。”
“加油吧～”
說完這些，笑著摸了摸恩菲的頭，轉身離去。在等在一旁的經紀人大叔陪同下，離開了這里。大學的舞臺結束了，但她還有下一個行程要趕，當紅的偶像歌手沒有資格休息。
恩菲呆呆地看著這位前輩。突然理解了之前她為自己解圍時說的話。
“我真的看起來像那種很容易就被伴舞搶走風頭的歌手嗎？”
自己和這位前輩的舞臺實力或許有很大差距，但最根本的區別并不在這里。
是心態。
那些難聽的話，前輩聽到的更多吧？作為知名的性感女歌手，這樣的事情簡直是必然的。
她當時肯定都聽到了，但是表演卻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甚至連表情管理都堪稱完美，依舊保持著完美的演出狀態。
前輩心里不難過嗎？她是怎么克服的？
啊！
她說這不是我的錯。
對！我并沒有做錯什么，不需要折磨自己的。
女孩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她看著裹得嚴嚴實實的自己，一瞬間有股沖動想重新敞開夾克。然而終究還是放棄了。
雖然不需要折磨自己，但適當的自我保護還是要的。
即便，這本不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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