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羽衣清徽新書媚色難囚 > 第102章 她究竟還有多少面,是他所不了解的?
  裴潤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很快恢復了神色,笑著揉了揉淳兒的腦袋。

  “三哥嚇到淳兒了?對不住,三哥不是故意發脾氣的。”

  “只是淳兒以后說這樣的話之前,先想想當初大嫂她在大哥身邊是怎么過的,后來又是怎么死的。你若真的喜歡阮姐姐,是希望她笑口常開,還是以淚洗面?”

  淳兒皺眉想了想,小臉頓時垮下去。

  “淳兒知道了,以后不會在大哥面前提起阮姐姐的。”

  “真乖。”

  裴潤贊賞的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起身將他送回了直云軒。

  等他回到自己院子里時,天已經擦黑了。

  剛進了院門,就見一道人影站在院中,身穿素服,挽著佛珠。

  “兒子見過母親。”

  裴潤走上前,垂著眸子聽訓。

  謝氏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你跟我來。”

  檀香裊裊的小佛堂里,燭火列照,供著的卻是謝氏宗祠牌位。

  謝氏在香案前站定,背對著裴潤。

  裴潤見狀,無比熟練的撩袍跪在了青石磚的地面上,連蒲團都不敢墊。

  “當著謝家祖宗的面,你老實回答我。今日你荒廢一日學業,去哪了?”

  “去了直云軒。”

  謝氏接著問:“直云軒的嬤嬤說,你將那孩子偷偷帶出了院子,可有此事?”

  “有。”

  “你將他帶去了哪里?”

  裴潤一下閉緊了嘴巴。

  “為何不答?”

  謝氏轉過頭來,眉頭深深蹙起。

  “你明知道那孩子被國公爺眼珠子似的疼著護著,為何還要偷偷帶他出去?萬一有個閃失,你打算如何交代?”

  “母親息怒,兒子知錯,甘愿領罰。”

  說話間,裴潤褪去外衫,將脊背轉向謝氏。

  謝氏抄起一旁的荊條,正要抽下去,卻突然想起近在眼前的春闈,手下一頓。

  “罷了,今日就先罰你整晚面壁思過,這頓打先記著,待你春闈過后再補。”謝氏忍著氣道,“若是不能名列三甲,處罰加倍!”

  說完,她一把扔了荊條,轉身要走。

  “母親。”

  裴潤突然喊住她。

  “若兒子能名列三甲,是否挑選自己心儀的女子為妻?”

  謝氏突然頓住腳,神色一瞬間開始恍惚。

  二十年前,同樣的一句話,也曾有人問過裴老夫人。

  老夫人當時是怎么回答來著?

  “那就等你名列三甲再說!”

  匆匆扔下一句,謝氏頭也不回的走了。

  裴潤筆直的跪在地上,低頭緩緩摩挲腰間的荷包,目光幽深。

  “姐姐,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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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阮嬈從角門出去,果然看到等在府門外的馬車。

  裴璟珩正坐在茶案后閉目養神,眼下一片淺青色,帶著一絲倦意。

  阮嬈悄無聲息的走過去坐下,剛靠近就聞見一絲馥郁的冷笑,不由得意勾唇,動作嫻熟的點起了茶。

  等她茶點好,裴璟珩也沒有睜眼。

  阮嬈也懶得喊他,自己端起茶盞品起了茶,邊喝邊望著窗外的風景。

  她今日改換男裝,穿著一身月白鑲邊的瀾袍,青絲用玉簪豎起,露出飽滿的額頭和纖長的玉頸,唇紅齒白,明眸善睞,活脫脫一個身量纖弱的美少年。

  一道目光聚焦在她臉上,阮嬈恍若未覺,只專注的看向窗外。

  等察覺到那人移開了目光,她才緩緩轉過頭去。

  “大人醒了?昨晚沒睡好么?”

  一句話竟讓裴璟珩瞬間臉色變得不自然,避開她的視線。

  “公文有些多。”

  “哦——”阮嬈輕輕拖著長音,意味深長的一笑。

  “我還以為大人揣著我的香囊入睡,會跟揣著燙手山芋似的,輾轉反側睡不著呢。”

  裴璟珩再次閉上眼,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今日怎么著男裝了?”

  “出門談生意,當然是扮作男子才最方便討價還價。”阮嬈輕輕斜了他一眼,又接著道,“再說,市井里巷都知道鎮國公府世子要續弦了,我若是和世子爺并肩走在大街上,別人會亂猜的。”

  “無妨。”

  “世子爺倒是不怕,可是我怕。我將來還要嫁人呢,可不想未來夫婿誤會。”阮嬈輕笑一聲。

  裴璟珩立刻睜開了眼,卻看見少女一臉的云淡風輕,喝著茶看著窗外。

  昨日死活都想送他香囊,今日卻又一副另謀他嫁的模樣,將終身大事看的跟過家家一般,隨便可以換人。

  她倒當真是沒心沒肺!

  男人唇線一繃,臉色又結了霜。

  阮嬈余光看著他冷了臉,心中得意一笑。

  生氣嗎?生氣就對了。

  師父說過,最快讓男人看清自己內心的辦法,便是吃醋。

  男人只要吃醋,就會不得不承認他愛你,只好他自己默認自己是愛你的,即便原本只有三分喜歡,也會不自覺的暗示自己,慢慢變成十分。

  像裴璟珩這等死鴨子嘴硬的人,少不得要用些手段刺激一番。

  馬車不久后停下,來到一處隱藏在深巷之中的琉璃作坊前。

  阮嬈一下車,立刻被滿院子各式各樣流光溢彩的琉璃晃花了眼。

  打著赤膊汗流浹背的匠人們進進出出,將燒得通紅的琉璃放入水缸中降溫,再拿出來,便是一塊干凈透明毫無雜質的板。

  “小的見過指揮使大人。”一個身形佝僂的老頭注意到了二人,急忙給裴璟珩行禮,像是很怕他。

  他一跪,身后的徒子徒孫也都趕緊放下手里的活計跪了下來。

  “都起來吧。”裴璟珩淡淡道,“先前交給你的西洋鏡,可造出來了?”

  “造出來了,造出來了。”老頭一揮手,身后兩個徒弟連忙搬來了一塊蓋著紅布的東西。

  紅布一揭開,赫然是一面能清晰照出人影的鏡子。

  裴璟珩轉頭看了眼阮嬈。

  “這位是琉璃坊坊主,你有什么要交代的,直說便是。”

  阮嬈于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還拿出一沓子自己畫的形狀花樣。

  老頭在一旁恭恭敬敬聽著,但阮嬈知道,他也只是礙于裴璟珩的權勢,不一定能真的用心去做。

  畢竟人家也是要吃飯的。

  “坊主,咱們簽個契約,我出物料本錢,你出人力技藝,咱們七三分,以后每賣出一面鏡子,凈利我七你三,可好?”

  坊主頓時瞪直了眼。

  各行各業替人加工,向來都是收取微薄的手藝費,這位公子竟然提出要分紅?

  “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力氣活哪能值那么多?”

  “別急,你聽我把話說完。”阮嬈笑了笑,接著侃侃而談。

  “今后你這作坊所做出來的鏡子,只能供我一家所有,包括你這些徒子徒孫,都不得私自制鏡轉賣他人。若是違反,我便將你這琉璃坊收走,你可答應?”

  這條件不可謂不苛刻,老頭略有遲疑間,就聽阮嬈接著道:

  “你不必擔心養活不了這一大幫人,你知道這鏡子,我打算賣多少錢一面么?”

  她比了個一字。

  “一百兩?”坊主忽地瞪大了眼。

  “一千兩。”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

  這、這是開玩笑的吧?

  這么小的一面鏡子,所有成本加一起也不過十兩,如何就賣到千兩之巨?這能賣得出去嗎?

  阮嬈看周圍人全都一臉震驚的模樣,轉頭看向裴璟珩,剛巧撞進他靜靜注視她的視線里。

  “大人也覺得我這價定高了嗎?”

  “整個市場由你壟斷,價格自然由你說了算。”裴璟珩早就看透她的打算。

  “大人果然慧眼如炬。”阮嬈嫣然一笑,轉頭看向坊主。

  “您聽明白了么?怎么樣,合作嗎?”

  坊主此刻仿佛被天大的餡餅砸中了頭。

  賣一面鏡子他都要收入近三百兩,這可是他累死累活一年才能拿到手的啊!

  “合作!合作!”

  阮嬈早有準備,將提前寫好的合約拿了出來。

  “坊主落了款,印了手印,咱們今后一起發財。”

  坊主樂得急忙去找筆,一眾人也得笑得呲著牙,整個琉璃坊頓時喜氣洋洋。

  阮嬈嘴角噙著淡淡笑意,搖著折扇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富家出身的貴公子。

  裴璟珩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漆黑的眸子映著她的身影,粼粼泛起了漣漪。

  昨日的她還在耍小性子無理取鬧,今日卻能拋出誘餌謀取巨利,言談間鎮定自若,儼然一副商海沉浮多年的老手,讓人幾乎要忘了,她不過是個還沒及笄的閨中少女。

  她究竟還有多少面,是他所不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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