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羽衣清徽新書媚色難囚 > 第437章 番外 莊周夢蝶(腦洞大開)
  阮嬈這一輩子算是先苦后甜。

  裴璟珩交付了手中政權后,果真做起了閑散王爺,日日陪著她閑看落花,早起畫眉。

  歲月流逝,兒女們也都漸漸長大。

  沈言及冠之后,終于另立府邸認祖歸宗,而彼時,他已經完全憑借他自己的努力,當上殿前司指揮使了。

  雖然比不上當年的裴璟珩,但到底也算后生可畏了。

  沈言雖然另立府邸,但每日都堅持來給阮嬈請安之后再去上值,若是下值早的話,也會過府陪阮嬈用晚膳。

  比整日見不到人的裴諒還有整日只會抱著書本的裴謹哥倆孝順多了。

  某日,阮嬈突然發現裴諾總是踩著沈言過府的時辰點過來,看向他的眼神也開始羞答答的躲閃。

  而裴璟珩明明就在當場,卻裝一副沒看到的模樣,頓時讓阮嬈詫異了。

  不對,有貓膩。

  當晚,她就開始逼供起來。

  “你老實交代,那時候把沈言送去山上學武,是不是你故意的?還說什么這是他的機緣,我看分明是你蓄謀!”

  裴璟珩慢條斯理的一挑眉,呷了口茶,不說話表示默認。

  阮嬈瞪大眼睛,“還真是!你是什么時候開始謀劃這事兒的?那時候沈言也就才十歲,還是個孩子啊!”

  裴璟珩放下杯盞,捏了捏眉心。

  什么時候謀劃的?

  大約,是在小女兒看到他替阮嬈畫眉,突然語出驚人,要沈言將來替她畫眉那時候吧。

  自己捧在手心的嬌嬌,卻總是粘著沈言,也不親近他這個爹。

  把那小子扔到山上,學成了是他的造化,將來受益的也是那小子自己。

  他主打一個眼不見為凈。

  再退一步說,外面的混小子既然都不能讓人放心,他不若索性自己培養一個。

  蒼青不就是個很成功的例子么?

  沁兒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卻被蒼青寵的,比出嫁前還囂張跋扈,天天跟霍玉拌嘴斗氣。

  阮嬈聽完他的心聲,頓時感慨,“真是老謀深算啊你。”

  裴璟珩將她攬在懷里。

  “我總要為孩子們的長遠打算。裴潤雖已為右相,最終還是要退下來,再過幾年,就該孩子們大展拳腳了。”

  “你就不怕皇后那邊會有微詞,說咱們裴家包攬半壁朝堂?”阮嬈斜眼覷他。

  “他們那是妒忌。”

  裴璟珩淡淡一笑,“況且,咱們也不是輸不起,兒孫們若將來真不爭氣,大不了找個海島,一家人遷徙過去。諒兒如今也已經歷練了幾年,等蒼青從尊主的位置上退下來,就會傳位給他。”

  “好啊,我說諒兒怎么好端端的說去闖蕩江湖呢,敢情是你這個老狐貍……唔唔!”

  裴璟珩總有辦法讓她情不自禁的把火氣降到最小,轉移到其他地方去。

  自從寂無研究出來一種把傷害降低到最小的絕子藥后,裴璟珩就像是蛟龍如海,那叫一個肆無忌憚,隨心所欲。

  他欲望強烈,比起年輕時候也是毫不遜色,甚至花樣更多。

  但阮嬈總擔心他會×盡人亡,讓她當寡婦。

  這一日又是殺了個三進三出,片甲不留。

  阮嬈沉沉睡去了。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這天她睡著睡著,忽然又回到了那個夢里。

  她作為游魂飄浮在空中,遠遠看著皇宮上方燃起火光和黑煙,看著作為皇帝的淳兒無奈自焚在宮里,心如刀攪,痛苦的想要嘶喊。

  遠方天際,突然響起一聲悠遠回蕩的鐘聲。

  “噹——”

  一道金光突然襲來,再睜眼,她下意識看向枕邊。

  嗯?什么情況?

  眼前的裴璟珩十分年輕,即便是閉著眼,也是一身清冷,絕對不是剛才跟她如膠似漆深耕不輟的那個三十七歲成熟男人。

  阮嬈不由使勁揉了揉眼,越看眼前這一幕越覺得眼熟。

  這不是她當年沉湖那個除夕夜,聽了茜草的餿主意給裴璟珩下藥的那個場景嗎?

  她這是在做夢嗎?怎么回到了最初?

  正當她伸手想去摸摸眼前人是真人還是虛幻時,男人的鳳眸陡然睜開,啪的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

  阮嬈猛地抬眼,正與一雙清冷銳利的鳳眸對視上。

  “酒里下藥,自薦枕席。”裴璟珩目光冷肅,絲毫沒有中藥后的意亂情迷。

  “堂堂侯府嫡女,竟有如此齷齪手段,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好……好熟悉的臺詞!

  阮嬈一下愣了,眼睜睜看著裴璟珩按照記憶中的模樣,用冰冷譏諷的語言,將她奚落個體無完膚。

  但阮嬈除了覺得懵,倒也沒有過多的傷心。

  她只是有點想不通,難道她變成阮嬈,和裴璟珩風風雨雨那么多年,還生了三個孩子,只是她醉酒做過的一場夢?

  亦或是,她上輩子積了大德,所以老天又給了她第三世?

  正當她愣神的時候,裴璟珩已經巴拉巴拉說完一堆話,冷冷起身要走。

  阮嬈下意識去拽他,“欸你等等……”

  裴璟珩眸色陡然轉冷,一把甩開她的手腕,像是甩開什么惡心的臟東西一般。

  阮嬈一下被他甩在地上,手肘都磕流血了。

  “念在夫妻一場的名份上,我可以保你一命,送你離開上京。此后余生,你都不要再回來了!”

  說完,他根本不給她任何哀求的機會,抬腳離開。

  阮嬈疼的嘶嘶出聲,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幕,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裴璟珩你個王八蛋,給老娘站住!”

  她二話不說爬起來,抄起手邊的花瓶就追了上去。

  裴璟珩聽到她在身后的一聲暴喝,頓時腳步微滯,皺眉轉過身——

  迎面便是一花瓶!

  砰!

  饒是他武藝高強,卻也沒料到眼前的虞婉居然會來這么一出,頓時愣了!

  碎裂的花瓶嘩啦落了一地,他頭上的血也順勢蜿蜒滴落。

  “你!”

  裴璟珩牙關緊咬,一雙冷眸像是要射出冰箭一般。

  他怎么也不會想到,眼前突然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虞婉,正是他自己親自寵出來的無法無天,底氣十足,潑辣強悍。

  “你什么你!你個瞎眼爛嘴豬油蒙了心的狗東西!別人說什么你就信?你腦子被狗吃了?”

  阮嬈紅著眼睛,一下捋起了袖子,露出自己的守宮砂。

  “你給老娘聽好了!老娘為了你可一直守身如玉冰清玉潔!不管你之前看到了什么,老娘跟什么二皇子四皇子沒有半點干系!還什么夜梟門尊主呢,我呸!你但凡動動手指讓手下去查查,就知道那些人說的話有多離譜!還說什么此生不要回上京了!既然看不慣老娘,那就和離!老娘才不會慣著你!我就愛在上京呆著,你管我?”

  裴璟珩捂著頭,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牙關緊咬的盯著她,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瘋子。

  阮嬈知道,她現在是虞婉了,也沒有阮嬈那狐媚妖嬈的樣貌,眼前這人呢,也沒有開情竅,只會當她是失心瘋。

  罷了罷了,反正也過了半輩子了,裴璟珩寵著她那么多年,給她當牛做馬,做小伏低,她也算夠本了。

  不管之前那些是夢還是上輩子,最重要的是,她的內心已經足夠強大,足夠應對任何挫折和風雨,足夠讓她離開任何人都能精彩的活著。不再唯唯諾諾,不再輕易被人蒙蔽。

  這是別人無論如何都拿不走的財富和底氣。對于她來說,這便已經夠了。

  男人嘛,本就是可有可無,即便那個人是她唯一愛過的男人,也一樣。

  她最愛的,始終都應該是自己。

  她可以走,但走之前,她得夠本才行。

  她冷笑一聲,二話不說轉身進屋,再出來時,懷里抱著一摞冊子。

  “這是給你記錄的食譜!”

  “這是管家的流水賬!”

  “這是裴潤的藥方和注意事項!”

  “這是我給你找的兵器譜!”

  “這是和離書!”

  一本本,一張張,啪的一下全都摔在他臉上。

  “玩過一次的游戲,再玩就沒了趣兒。用過一次的男人,老娘覺得膩!裴璟珩,從今以后,你我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說完,她狠狠抹了把眼角,轉身便走。

  裴璟珩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低頭看著地上散落一地的冊子和書。

  最上面,還躺著一封寫著‘和離’兩個大字的書信。

  傲嬌清冷的天之驕子,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疑惑。

  真的……是他錯了?

  “世子爺!”

  木槿帶著婆子匆匆趕來,看到這一幕,頓時失聲驚叫。

  阮嬈正要出門,迎面正好和她碰上。

  木槿看向她的眼神,頓時閃著陰沉的光。

  “來人!少夫人謀害世子爺!把她綁了送車上去!”

  呦呵呵,忘了還有這個雜碎呢。

  阮嬈二話不說,拔下頭上的簪子,一個輕巧旋身就轉到木槿身后,手里的簪尖抵住了她的咽喉。

  “是誰教你跟主子這般說話的?嗯?”

  阮嬈冷笑著說完,手下飛快的在她臉頰上劃了一道。

  木槿頓時哭嚎出聲。

  “世子爺!救命啊!”

  裴璟珩終于回過神,神色卻沒有之前冰冷,眼神復雜的看向阮嬈。

  “虞婉……”

  “你想替這個賤婢求情?”

  阮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不如讓這賤婢好好跟你講講,她是如何里通外合,聯合車夫打算把我沉入湖底,嗯?是是不是啊,木槿?”

  阮嬈似笑非笑的飛快在木槿臉上上劃了一道。

  木槿頓時疼的嗷嗷慘叫。

  “啊——我的臉!”

  裴璟珩卻毫不憐香惜玉,只瞇著眼盯著木槿。

  “木槿,可有此事?”

  “冤枉!冤枉啊世子爺!”

  “如果沒有這回事,我虞婉兩個字倒回來寫。”

  阮嬈哼了一聲,二話不說一下扎在木槿昏穴上。

  木槿頓時軟軟倒地。

  “我不殺她,是因為我趕時間,人我先存放在你這兒。你若是什么都查不出來,治不了她的罪,我看你這指揮使也別當了。到時候,我會親自來取她的狗命,希望屆時你不要插手。”

  阮嬈將簪子上的血在木槿身上抹干凈,重新插回發髻里,緩緩站起身。

  雪一直下,她衣著單薄,卻傲然挺立在雪中,如一朵盛放的白梅花。

  她眉宇之間好似生出一股子英姿,那是一種從來沒有出現在她身上的從容氣場,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讓人簡直移不開眼。

  裴璟珩百思不得其解的看著她,對她的好奇,已經足以讓他忘了今晚本來應該要送她離開的。

  阮嬈站起身,揚聲道,“紅玉何在?”

  這時候的紅玉在她院子里伺候,不過只是個二等丫鬟。

  紅玉本來跟其他丫鬟一起,躲在屋子里不敢出來,聽到阮嬈說話,遲疑了下,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了出來。

  “少夫人。”

  阮嬈看著年紀還小的紅玉,點了點頭。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回了虞家,你就是我的貼身丫鬟,只要我有口干的,絕不會讓你們兄妹兩個喝稀的。”

  紅玉愣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

  少夫人對她很好,是她見過的最善良和藹的主子。

  雖然,她眼下看上去有點失心瘋,但思路很清晰,應該沒太大問題。

  “很好,你進屋去,把屋里值錢的細軟都收拾了。”

  阮嬈說完,轉身指著兩個嚇呆的婆子道。

  “你們兩個,把這樹下給我挖開。”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戰戰兢兢的依言行事。

  嚇死了!少夫人瘋了,居然敢動刀子殺人了!

  還是順著她點吧!

  不多時,阮嬈埋在梨花樹下的酒壇子和私房錢全都被挖了出來。

  阮嬈打開盒子,拿走銀票,剩下的就扔在那里。

  這時候,紅玉也抱著包袱走了出來。

  “外面的馬夫不可靠,讓你哥親自駕車,咱們回虞家。”

  紅玉頓時遲疑,“可、可我和我哥的賣身契還在……”

  “沒關系,順道的事兒,走,咱們去跟老太太辭別。”

  阮嬈拉著紅玉往外走。

  “虞婉!”

  裴璟珩突然喊住她。

  “祖母她年紀大了……”

  “放心,我有分寸。”

  阮嬈勾唇一笑,拉著紅玉敲開了春暉堂的門,人還沒踏進屋里,就已經嚎啕哭了起來、

  “祖母啊,孫媳這一走,怕是不能再跟您相見了。您老人家可要保重身體啊!”

  裴璟珩人還沒跟進來就聽到這一聲,頓時額頭青筋直蹦。

  裴老夫人剛歇下,聽聞哭聲連忙披衣起身。

  阮嬈涕淚交加,句句陳情,嘴里說著自己沒福氣,可字字句句都在控訴裴璟珩。

  “祖母,婉兒愿意放夫君海闊天空,彼此成全。”

  她邊哭邊捋起袖子讓裴老夫人看她的守宮砂。

  以前,她處處為裴璟珩考慮,一直瞞著這件事。

  如今,之前受的窩囊氣居然又重來一遍?

  兩輩子加一起的怒和怨,是可忍孰不可忍?

  即便裴璟珩后半輩子給她當牛做馬,她眼下也是不能原諒!

  果然,裴老夫人看到她的守宮砂,頓時臉色一白。

  “這、這……”

  “婉兒無才無德,攏不住世子的心,甘愿退位讓賢。祖母,就此別過了。”

  阮嬈行了一禮,轉身要走。

  裴老夫人自知虧欠,連忙喊住了她。

  “是裴家對不起你。秦嬤嬤,去,把我的妝奩匣子拿來。”

  阮嬈卻一下制止了裴老夫人。

  “錢財之物就算了,祖母若是心疼婉兒,就把紅玉和長風兄妹倆給我吧,路上也好有個人作伴。”

  裴老夫人自然點頭答應,還硬塞了一萬兩給阮嬈。

  阮嬈這才哭哭啼啼的行禮告退。

  和裴璟珩擦身而過時,她連眼風都沒掃一眼。

  裴璟珩卻破天荒的第一次將視線久久放在她身上。

  “蒼青,方才她說的那些你都聽到了?去查,我要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

  阮嬈從裴家出來,并沒有徑直回虞家,而是找了個客棧,帶著紅玉和長風好吃好喝了一頓,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日,她拿著銀票去找了千棠門。

  然后,事情就變得十分簡單。

  虞家二爺被綁票了,親口承認了和二皇子密謀陷害虞候爺的事。

  這份口供被某個不知名的小作坊一夜之間灑滿了大街小巷,最后驚動了嘉德帝。

  阮嬈帶著這份口供,還有被千棠門的人揍了個半死的徐遷,進了宮。

  她不但一人洗刷了父兄的冤屈,還收回了本屬于虞家大房的產業,把虞柔一家趕出了上京。

  但她父兄此時在明面上已經‘死’了,所以從今以后,她就是名副其實的虞家唯一家主。

  偌大的產業,就只在她一個人手里。

  這之后,留仙臺不出意外的開了起來,她還主動聯絡了河西,做起了棉花的生意。

  霍允便是在這個時候認識了她,并且很快陷了進去。

  一個笑容溫婉甜美的十七歲姑娘,如何就這般人情練達,聰慧過人呢?

  當真是奇女子!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當然,識貨的不只是他,還有一心為了宏圖霸業慕名接近的上官旻。

  虞婉不是阮嬈,沒有妖嬈嫵媚的美貌,卻依舊成了香餑餑。

  有句話說的好,你若盛開,蝴蝶自來。

  雖然這倆也算不上是蝴蝶,頂多就是兩只撲棱蛾子。

  她一個都不會選。

  不選上官旻,因為他的野心比海深,喜歡的同時,也同樣目的不純。

  霍允她也不會選,因為他曾經辜負薛靜瑤,還曾流連花叢,不太干凈。

  選來選去,她心一橫,要想身心愉悅,只能自己找個干凈的小白臉養著了。

  于是虞·富婆·婉,在上京城發布告示,進行了海選。

  選了幾輪之后,還真有幾個看著順眼的,有的嬌羞靦腆,有的笑容清純,有的野性狂放。

  阮嬈大手一揮,都不錯,都留下!高興的時候可以挨個兒翻牌子換換口味!

  為了防止裴璟珩像上次那樣假扮侍衛,她這次可是專門讓長風檢查搜身過。確保都是原裝而非易容的。

  但,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招進來的那些帥氣郎君卻突然出了狀況,有的喜歡男人,自己配成了對兒。有的床笫不能,壓根立不起來。

  還有的不知染了什么惡疾,突然滿身紅瘡。

  一番意外下來,能用的就只剩下一個。

  阮嬈當晚便臨幸了他,試試他的活計。

  嗯,不錯,比上輩子的那個男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阮嬈當即定下,要招他為贅婿。

  但這個贅婿哪哪都好,就是晚上做那事兒的時候喜歡吹燈拔蠟,說是亮著燈影響他發揮。

  阮嬈不能看著他英俊帥氣的臉龐,總覺得少了些樂趣。

  于是這天,她等著贅婿睡著以后,興沖沖的點亮了燈。

  然后,她整個人儍在了原地。

  誰能告訴她,原本俊俏靦腆的小郎君,是如何變成裴璟珩那個冰塊兒臉的?

  正當她驚疑不定的時候,男人清冷的鳳眸突然就睜開了。

  “這么快就發現了?”

  “既然發現了,就跟我回去吧。”

  “喂喂!你講點道理!咱們已經和離了!和離了!”

  阮嬈又急又氣,翻身要下床,卻被男人光裸的手臂一下子攬了回去。

  “和離?族譜未除,官府未過,和的哪門子離?”

  “這段時日你玩也玩了,鬧也鬧了,該收心回來,安安分分當你的世子夫人吧。”

  他灼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脖頸處,輕輕摩挲著。

  “我的誠意,我不信你沒看到。”

  阮嬈默然不語。

  她當然看到了,無論她走到哪兒,都是平安無事,一路暢通。談生意也是十拿九穩,就連原本不抱希望的競標,最終也會出于各種離譜的原因,讓她拔得頭籌。

  這好幾年,她生意越做越大,人脈圈子也越來越廣,打她主意的人也不少,但凡稍微對她動動手或者言語輕浮的,基本上輕則重傷,重則喪命。

  她知道這些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悄悄在她頭頂撐起一把巨大的傘。

  她也知道霍允和上官旻突然不敢再來找她,也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扮演起了看門惡犬的角色。

  看見他在這里,一切不合理的事情,突然就有了邏輯。

  “怎么,萬年冰山終于動心了?”

  阮嬈斜著眼睛,似笑非笑的覷他。

  “若我跟你說,給我滾出去呢?老娘可不稀罕什么世子夫人。”

  裴璟珩勾唇一笑,起身一下將她摁回了床里。

  “這可由不得你。”

  他一下入了進來,霸道強悍,一如既往。

  阮嬈一下子成了砧板上的魚,只能嗯啊的喘著氣,任他反反復復的撻伐。

  “呸!!不要臉!”

  “人家可是把自己的所有都給我,你有什么?”

  “你想要什么?”

  裴璟珩鳳眸半瞇,俯下的眼眸里滿是冰雪消融后的柔波微漾。

  阮嬈揚起下巴,點了點他的心口。

  她要的是他的心。

  裴璟珩鳳眸沉沉的低頭看著她,話在嘴邊轉了半天,死活說不出口。

  末了,終于忍無可忍的低頭堵住了她的唇,狠狠吻吮。

  阮嬈頓時翻了個白眼。

  這一世他沒有經歷那些撕心裂肺的失去,自然還是改不到那霸道冷酷又不會說話的狗脾氣。

  這一晚裴璟珩簡直把她拆了重裝了一遍,她累的手指都抬不起來,沉沉睡了過去。

  “婉婉……婉婉!”

  耳邊突然傳來呼喚。

  阮嬈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眼前的裴璟珩突然老了二十歲。

  啊不對,突然又變回成熟穩重三十七歲的裴璟珩。

  看見她醒了,男人明顯如釋重負,松了口氣,一下將她摁在懷里。

  “嚇死我了,還以為你怎么了,喊都喊不醒。”

  他眼里的疼惜和緊張,是年輕的裴璟珩無論如何都不曾具備的。

  阮嬈愣愣的看著他,突然摟住他的脖子親了一口。

  “怎么了?”

  裴璟珩有些發愣。

  “沒什么,做了個夢。”阮嬈微微一笑,“曾經覺得意難平,如今想想,一切已經是最好的安排。”

  裴璟珩突然笑了,“大早上的,發什么人生感慨呢。還不快點起來。沈言那孩子請了媒人上門了。”

  阮嬈一愣,當即抓起衣服手忙腳亂的穿起來。

  “你怎么不早點叫醒我?”

  裴璟珩寵溺的搖搖頭,蹲在她身前幫她穿起了鞋襪。

  阮嬈被他拉著出門的時候,看到一路上小廝丫鬟對她恭敬的行禮稱她王妃,看見自家閨女滿臉羞澀的過來喊她娘親,看到認領的干兒子沈言馬上成為自己女婿臉上滿足的笑意,看著滿屋子的親朋至交笑著對她道恭喜。

  她突然有些分不清眼前這一切究竟是真相還是在夢中。

  不過莊周夢蝶,蝶夢莊周。

  孰真孰假,孰在夢中,如今對于她來說,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她曾經受過的苦難,經歷的冒險,闖過的情關,積下的陰德,已經變成無形的財富,成就更完整的她。

  這世上沒有完美的人生,也沒有人會不遺憾。

  人字有兩撇,一撇寫盡前半生,是追逐,一捺道盡后來事,是釋懷。

  是的,她突然釋懷了,她與過去那個無能窩囊的自己和解了。

  其實一直以來,她恨的或許根本不是裴璟珩,而是那個任人宰割唯唯諾諾的自己。

  是這一世的經歷,讓她逐漸的成長,自信,有了底氣。

  她終于可以做到不念過往,不畏將來。且聽且忘且隨風,且行且看且從容。

  先愛己,再愛人。

  問心無愧,方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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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盛書·母儀傳》

  『宣仁端慧賢夫人,出身河西霍氏,早年流落市井,然夫人天性聰慧,博古通今,曉明大義,常與帝商略政事,因而獻替,裨益弘多。其生性仁愛,憐憫百姓,適逢其夫攝政,政有所失,夫人隨則匡正,后帝幼而臨朝,水旱十載,四夷外侵,盜賊內起。每聞人饑,夫人或達旦不寐,而躬自減徹,以救災厄,故天下復平,歲還豐穰。宮中無不愛戴,左右莫不嘆服。帝幼年養其膝下,深受教導,時常嗟嘆,稱其在家則可為眾女師范,在國則可為母后表儀天下。及薨,帝扶棺痛哭,以太后之儀入葬,百姓競相追隨哀悼,萬人空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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