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羽衣清徽新書媚色難囚 > 第394章 “去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夢境很長,五十年,發生了太多太多讓人心碎的事。

  最后的最后,黑色的濃煙從皇宮飄出,遮蔽住了頭頂的蒼穹。

  阮嬈漂在空中,俯瞰著戰火延綿,生靈涂炭,心口的位置,仿佛有利刃穿透。

  人間煉獄……

  頭頂陡然一道金光將她籠罩,堆積著鉛云的遙遠天邊,突然響起一聲悠遠的佛鐘——

  “噹——”

  靈臺瞬間清明。

  阮嬈猛的睜開了眼。

  她心口急促的起伏著,眼角掛著淚痕,渾身冷汗涔涔。

  夢里的一切,究竟是未來的預示,還是上天的警誡?

  亦或是,她重生背后的種種玄機?

  阮嬈盯著頭頂青色的床帳,眼睛眨也不眨,愣愣出神。

  “你醒啦?”

  眼前突然出現一張巧笑倩兮的少女面容。

  阮嬈這才回過神,“你是……”

  “你是我二嫂吧?二哥也是,居然瞞的這么緊。”纖娘笑著看了眼她的肚子。

  阮嬈緩緩坐了起來,“你誤會了,我不是……”

  “纖娘,不可對王妃無禮。出去。”

  陸時從屋外走了進來。

  纖娘一愣,隨即起身行了一禮。

  “王妃恕罪……”

  阮嬈緩緩搖了搖頭,心口澀痛。

  “我不是什么王妃,陸姑娘不必多禮。”

  纖娘看著她傷心難過的模樣,不由也想起自己再也沒見過的那個少年,情不自禁也跟著嘆了口氣。

  真正的楊吉安回來了,那個偷她衣裙的少年,再也不會出現了吧。

  “王妃接下來有何打算,是否讓人去通知攝政王你在此……”

  阮嬈搖了搖頭。

  “不必了。”

  “我眼下,只想去一個地方。”

  ————

  外面天已經黑了,路上的行人都在匆匆往家趕。

  街上一片霜白,積雪被壓實了,又結了冰。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緩緩駛向了街頭,來到最繁華的地段,最豪華的商鋪面前。

  覃掌柜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正準備吩咐伙計打烊,卻看到馬車突然停在了門前。

  “這位貴客,馬上宵禁了,店里要打烊,麻煩您改日……”

  隨著馬車里的人緩緩探出頭,他所有的話全都化作驚訝,激動,瞬間哽在喉間。

  “大……大小姐!”

  “您沒死!”

  阮嬈被陸宇扶下車,覃伯一下落在她凸起的肚子上,又看了看身邊的陸宇。

  “這……這是……”

  阮嬈笑了笑,“他是陸大夫,是他救了我,我才安然活到現在。覃伯,阿嬤可在?”

  “在,都在。”

  覃掌柜連忙將她往屋里請。

  阮嬈走到門口,卻轉頭對陸宇道,“多謝你送我過來,馬上宵禁了,你先回去吧。旺兒就先拜托你了,等我安頓好一切,就接他過來。”

  陸宇頓住腳步,點點頭,“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隨即駕著馬車離去。

  阮嬈深吸一口氣,轉身踏進了門。

  “當啷!”

  正在店里幫忙的紅玉見到了她的臉,瞬間打翻了手里的銅壺。

  “夫人……夫人你還活著!”

  她小牛犢子似的奔了過來,卻在看清阮嬈的肚子時猛地剎住腳步。

  文氏也匆匆從二樓下來,臨走到跟前,看到阮嬈穿著破襖,頭發蓬亂,頓時淚如泉涌。

  “姑娘……”

  她上前拉住阮嬈的手,看到上面長了凍瘡,裂著口子,頓時泣不成聲。

  “我可憐的姑娘啊……你這是遭了多少罪啊……”

  紅玉也跟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都過去了,阿嬤。如今,我終于回到了自己家。”

  阮嬈微笑著安慰她和紅玉,緩緩轉頭,看向覃伯,還有聞聲出來的常伯,常文,常武,和諸多伙計。

  他們有的臉上洋溢著笑,有的悄然紅了眼眶。

  這一刻,阮嬈一顆漂泊孤寂的心,終于在這一刻,歸于安定。

  同時,她心中也不由發出一句感慨——

  女人,真的得有自己的產業,自己的退路。否則,在男人靠不住的時候,自己連個去處都沒有。

  這世上的男人,本來也很少有靠得住的。

  等她在文氏和紅玉的服侍下泡了熱水澡,涂上香膏,穿上店里最奢華的云錦做成的衣裙,披上狐裘大氅時,整個人像是枯木逢春,牡丹再綻,重新煥發出灼灼生機。

  只是她卻沒有半分心悅,有的只是壓在心口的沉重。

  她穿著破襖,裴璟珩看不見她,下人都可以羞辱她。

  經歷這四個月的艱辛,體會了一把當底層百姓的心酸無力,她的心境和認知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已經不再是一個囿于情愛、甘心呆在屋里等男人回來的內宅婦人。

  她能做的事情,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紅玉,你方才說,我臨走前交給你的匣子,放在了哪里?”

  “放在了舊府邸,您和王爺成婚的新房……”

  “走。”阮嬈突然打斷了她。

  “這么晚了,姑娘打算去哪?”文氏不由出聲問道。

  阮嬈看著窗外紛紛揚揚沉積下來的雪,心也跟著沉靜下來。

  “去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內飾雅致的馬車很快駛離了留仙臺,在新積的雪上印出兩道清晰的車轍印。

  寂靜無人的長街,很快亮起了火把,無數禁軍,侍衛,護院,下人,陸續分散而去,拐進街頭巷尾,敲開千家萬戶。

  “開門開門!”

  “搜查!”

  “可見過這個婦人?”

  ……

  搜查的人逐漸朝馬車所在的街道蔓延。

  “停車。”

  有一隊禁軍攔住了馬車。

  “宵禁了,爾等為何還在街上游蕩?”為首的侍衛問道。

  紅玉探出頭來。

  “我等是留仙臺的人,王爺的信物在此。”

  她手里亮出一枚玉佩,正是阮嬈以為不小心弄丟的那枚。

  原來,當初在密道里掉出來,被紅玉撿到了,之后她一直沒機會見到裴璟珩,所以只能暫時保管著。

  如今剛好派上用途。

  禁軍一看玉佩,立刻抱拳道:“失敬了。”

  隨即就要帶人離開。

  “等等!”紅玉得了阮嬈的示意,挑開一絲車簾,試探著問道,“侍衛大哥,你們都是從鎮國公府來的么?匆匆忙忙的,究竟在找什么?”

  “是,剛才王爺下令,要我等找一位在婚儀上鬧事的瘋婦。這位姑娘可有見到可疑的人?那婦人穿著破襖,頭發亂蓬蓬的,身邊跟著一個男人,還帶著個孩子。”

  紅玉一點也沒將他口中說的那個人,跟阮嬈聯系在一起,自然搖頭道:

  “沒見過。來我們留仙臺的哪個不是達官顯貴的家眷,沒有你說的那種人。”

  侍衛點點頭,告辭離開。

  等他走后,紅玉才后知后覺的品出味兒來。

  裴家門口鬧事?穿著破襖?難道……

  她不由回頭看向阮嬈。

  “夫人……”

  阮嬈閉了閉眼睛,又緩緩睜開,突然譏諷一笑。

  “原來,不是沒認出我,不過是怕丟臉,不想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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