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羽衣清徽新書媚色難囚 > 第226章 “以往種種,不過逢場作戲罷了!”
  阮嬈轉頭望去,卻只見一個渾身血腥氣的蒙面黑衣人立在門口,手里提著滴血的劍,正直勾勾的看著她。

  跑是來不及了。

  她轉回頭,淡然的拿帕子擦著臉上的血,一下又一下,眼中滿是極度緊張過后的麻木和空洞。

  好累。

  不想反抗了。

  反正仇人已經殺了……哦不,還有裴璟珩那個幫兇呢。

  雖然現在已經弄明白,她的死確實和他無關,甚至,他還曾一度幫她擋了被晉王挾持凌辱的災禍,騙過晉王想把她送走。

  但她父兄的死,她虞家的禍,也全是拜他所賜。

  他還是要賠命的。

  那她眼下還不能死,還是反抗一下好了。

  “來殺晉王,還是來殺我的?”她歪著頭,瞥了一眼那人。

  男人一言不發直勾勾的盯著她,突然疾步朝她走來。

  阮嬈越看那雙眼睛越眼熟,但手下動作卻毫不遲疑,不等他靠近,抓出一瓶化尸散就要潑過去!

  “啪!”

  手腕被人握住。

  “別緊張,小丫頭,是我。”

  面罩拉下,露出霍允那張五官深邃的臉。

  他眼尾還殘存著殺人時飛濺的血點,目光滿是擔憂憐惜,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臉色。

  看到她紅紗之下衣裙齊整,霍允眉間稍稍一松。

  “你……有沒有事?”

  原來不是來殺她的。

  阮嬈心中高度緊繃的弦,“啪”的一聲,驟然斷了。

  雙腿驟然脫力,軟軟跪倒在地。

  像是一座山,外面瞧著堅硬,內里早已掏空,頃刻間土崩瓦解,轟然倒塌。

  她真的……太累了。

  霍允猛然伸手將人接住。

  柔軟馨香的少女嬌軀頓時撲了個滿懷,甜香味裹挾著淡淡血腥氣,猝不及防亂了他的心。

  更猝不及防的是方才那驚鴻一眼,她那孤絕又冷艷的模樣,深深扎進了他的心里。

  踹開門之前,他想過無數她可能的樣子,大抵都是無助、破碎的哭泣,滿臉絕望的淚痕。

  他越想越怒不可遏,迫不及待的想殺光那些攔著他的人。

  卻沒想到,等他真的殺光那些人沖進屋去,居然看到她一襲紅衣半身浴血的站在那里,歪著頭擦著臉上的血漬,神色平靜而慵懶。

  就像一只剛吃過老鼠的貓兒,正慢條斯理的舔著爪子。

  他或許永遠都忘不了那一眼,她半邊臉頰潔白如玉,暈染著暖光,圣潔如仙。半邊臉頰卻染著猩紅,隱藏在暗影里,詭譎妖媚。

  亦仙亦妖,強烈的矛盾感雜糅在她一身,畫面說不出的美艷又詭異。

  他的心也跟著狠狠一顫。

  “小丫頭……”

  思緒回籠,他低頭輕聲喚著懷里垂著腦袋的少女,眸底是一片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柔軟心疼。

  “告訴義兄,到底發生了什么?”

  “發生了什么?呵。”

  少女低聲喃喃,突然仰起了小臉,笑了。

  “我殺了他。”

  “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哈哈哈哈哈!”

  她幾乎笑出了淚。

  霍允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轉頭看向帷幔遮蔽的鐵架子床。

  “你殺了誰?晉王?”

  “是啊!不殺他,難道留著他過年嗎?哈哈哈哈!”

  阮嬈笑聲逐漸失控,像是在發泄著什么。

  霍允神色一變,趕緊松開她,上前拉開了床幃!

  滿床猩紅,血腥味撲鼻,赤裸的男人雙眼大睜,死的透透,面朝下倒在女人胴體上。

  他身下的女人還在難耐的扭著身子亂蹭。

  霍允鎮定的表情幾乎裂開,眉頭擰的死緊。

  真殺了?

  這下棘手了。

  只能找個替罪羊,把這事遮掩過去。

  霍允目光一凜,看向被晉王壓在身下還不斷亂拱的女人,一把扯下她的面紗!

  “戚夫人?”

  他頓時瞳孔劇震,不可思議的扭頭朝阮嬈看來。

  “你姐姐她……”

  “她可不是我姐姐。”

  阮嬈不知何時已經恢復了平靜,慢慢站起身。

  “我根本不是譚櫻,真正的譚櫻早在幼年就被她引誘掉下水井淹死了。”

  “這個毒婦,害死養母和妹妹,今日又把我這個假妹妹騙來這里,想拿我做投名狀,投靠晉王。”

  “如今,她也算是自食惡果,名聲盡毀,還要幫我頂著殺人的罪名。”

  霍允擰眉,“沒那么簡單。你以為就憑她一個替罪羊,就可以洗脫你的嫌疑了么?”

  “晉王對你垂涎已久,如今慘死,你也同樣在園子中,許貴妃絕對不會相信此事與你無關。”

  “丫頭,你闖了大禍了。”

  他自小入宮,被晉王百般欺壓挑釁,不止千萬次想殺了他,自然比誰都清楚殺了晉王的后果。

  正是因為清楚,所以他才投鼠忌器,遲遲沒有能動手。

  可是這么個小女人,居然把他十幾年都想做的事,一聲不吭給做了!

  但這樣不顧一切的后果,必然也將是無法承受的驚濤駭浪。

  許家掌握鹽鐵命脈那么多年,背后培養的勢力,絕對不容小覷。

  不光是那些數量可觀的死士,就說許家那些位置隱蔽的黑窯黑礦,隨便將她擄去往哪一塞,便可以任意往死里折磨,保證誰也找不到!

  如今這丫頭的處境,怕是岌岌可危了!

  霍允深吸了一口氣,盡量放輕語氣,怕嚇到她。

  “丫頭,現在擺在你面前有兩條路。”

  “一條是呆在這里,等著子淵來救你,然后乖乖呆在裴家等著當你的新嫁娘,一切聽他的安排,非必要不要出門。”

  “另一條……”

  “我選另一條。”阮嬈突然打斷他,斬釘截鐵的說道。

  霍允頓時一愣。

  “我還沒說完,你就選了?”

  阮嬈淡然一笑。

  “不管第二條是什么,第一條,我都不會選。”

  “因為,我根本不想嫁給裴璟珩。”

  霍允一向清醒的腦子徹底廢了。

  “什么?”

  內心深處有什么蠢蠢欲動的念頭突然掙破牢籠沖了出來,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卑劣的欣喜。

  “你……為什么不想嫁給子淵?我一直以為,你們兩情相悅……”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等待著她的答案。

  “哈?兩情相悅?我和他?”

  阮嬈譏諷一笑。

  “誰會和他兩情相悅?以往種種,不過逢場作戲罷了。”

  “我也不怕告訴你,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何嫁給他為妻?”

  “不共戴天之仇?”霍允不由上下打量她,“我可從未聽他說起過。”

  “想必裴璟珩告訴你我的來歷了吧!但他應該沒有告訴你,我真正的身份,是長平侯府二房的走失的庶女。”阮嬈冷冷一笑。

  “我爹毫無仁義,嫡母苛待,導致我幼年被人拐走,但我始終記得,幼年大伯一家對我和我姨娘的關愛和照拂。”

  “可是我大伯一家,全都被裴璟珩給害了。”

  “我堂姐虞婉郁郁寡歡,病逝于府中,我大伯和堂哥被裴璟珩和晉王聯合做局,誣陷入獄,最后被燒死在獄中。你說,這算不算血海深仇呢?”

  “你是不是誤會了?子淵他……”

  霍允剛要開口解釋,突然欲言又止。

  要說嗎?

  說了,他們就能解開誤會,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閉了閉目,腦海中響起裴璟珩將那二人帶給他時,曾對他的叮囑。

  “……事關重大,塵埃落定前,他們二人的行蹤,你跟誰都不要透露。”

  對,是這樣的,子淵,是你讓我守口如瓶的。

  我不能背棄承諾,不是嗎?

  霍允緩緩睜開眼,眸中深深,暗流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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