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還越來越弱……
蕭玥顯連忙一把橫抱起陸懷夕,一路抱著她前往干凈的廂房,放在床榻上,拉過一旁的大夫讓他診治。
那老大夫也不敢怠慢,只是診了半晌都沒得出個結論來,最后只是硬著頭皮說了一句,“已經沒了脈搏,沒救了。”
尚且不等蕭玥顯發怒,申墨一把拔出長劍架在他脖子上,冷冽道:“不想死就想辦法,若今日她有個三長兩短,你全家性命堪憂。”
蕭玥顯滿臉戾氣,眼里帶著嗜血的光芒,聲音冷得如冬日寒潭,“若她死了,孤將你扒皮抽筋……”
老大夫嚇得大汗淋漓,忙磕頭求饒,最后想了又想,惶恐的開口,“若是有一個人給她渡氣,或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云韶和葉薇蟬紛紛在后面出聲站出來,表示自己可以。
蕭玥顯上前坐到床邊,聲音發顫,“出去,都出去……”
申墨連忙反應過來,將眾人一一請出門外,甚至還將房門給關上了。
他這才俯下身,看著與他不過咫尺的臉,是他愛了兩輩子的人,也是他生生世世想相伴之人。
他們不過兩三天未見,她現在就躺在這里,生死不明。
蕭玥顯一只手捧起她的臉,另一只手抓住她手腕,唇對著唇給她渡氣,一下又一下。
若是以往,他只盼著想要更多,索取更多,觸摸到更多。
可此時他卻生不出一點什么旖旎心思,一心都只有陸懷夕的安危,他要她活著,余生都好好的活著。
陸懷夕的唇很涼,而且沒有一點血色,可神情卻很是安詳,像是睡著了,也像是死掉了。
前世也是如此,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喚她的名字,威脅她,她都沒有一點反應,一臉安詳,和此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哪怕最后他求她,求她醒來,求她看他一眼,她依舊靜靜的躺著,沒有呼吸,沒有脈搏,什么都沒有了。
只是白的像紙一樣的臉色,與瘦骨嶙峋的身子,之后她的身體一點點變涼變硬,他怎么捂都捂不熱。
那時他才反應過來,他失去了她,徹底的失去了她。
她死后,留他一個人獨活在世上,孤苦無依,孑然一身,嘗盡世間所有的苦楚。
這一世他不要,再也不要陸懷夕離他而去,一個人躺在那冰冷的地上……
蕭玥顯不管不顧的給她渡氣,整個人狼狽又偏執,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外面東方泛白,晨光熹微。
攥著陸懷夕手腕的那只手心一跳,他猛地僵住,視線緩緩落在陸懷夕的臉上,眸色急切,唇瓣顫動著,嗓音蘊含著哭腔,“晏晏……晏晏……你醒醒……”
而陸懷夕的胸口那處正微弱起伏著,蕭玥顯欣喜若狂,又連忙將大夫叫進來,抓著他為陸懷夕診治。
有了脈搏和心跳,那大夫也不敢懈怠,把脈針灸,動作一氣呵成,最后寫藥方開藥,讓他們前去抓藥。
只說沒有什么大礙了,中午的時候應該會醒過來,往后好好休息便是。
幾人凝重的神色才得以舒展,破涕為笑。
云韶跑上前去看陸懷夕,緊握住她的手,更是喜極而泣的哭了出來。
之后云韶和幾個婢女忙得不可開交,又是打熱水給陸懷夕擦臉擦身子,又是給她換衣服。
蕭玥顯候在門外,一步都不愿意離開。
申墨蹙著眉上前勸解,“殿下,你一整夜都未休息了,去處理一下傷口,休息一會兒吧!”
一整夜沒睡,又挖了一整夜的泥沙,身上手上還有傷,他又怎么能吃得消,只怕是為了河清郡主,自己的命都不顧了。
他跟在蕭玥顯身邊這么多年,從未見到他如此崩潰過,也從未見到他如此害怕過。
蕭玥顯身上的衣服被泥土弄得不成樣子,頭發也亂糟糟的,臉上身上到處都是泥土,看著不像霽月風光的太子殿下,更像是之前從錢塘逃出來的難民。
“你去休息吧!孤要等著她醒來……”蕭玥顯聲音嘶啞,整個人看著還是很恐慌,很害怕。
他要確認她醒過來,要確認她無事,否則他整顆心都無法安穩下來,每一刻都將身處水深火熱之中。
申墨嘆息,他家殿下平日里一向冷靜自持,可一到河清郡主身上,就變得靈頑不靈,誰來勸都沒用。
思索片刻,才又繼續道:“殿下,現在郡主還未醒,醒來時候肯定需要人照顧,殿下你這副樣子,等會兒還怎么照顧郡主,郡主看見了怕是也會不喜歡。”
果然,申墨一說完,蕭玥顯便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衫,緊跟著眉頭緊蹙起,像是十分嫌棄。
轉頭看著申墨,冷著聲音吩咐,“給孤備水,孤要沐浴更衣。”
“是,殿下。”申墨松了一口氣,連忙拱手應下。
然后蕭玥顯轉身剛一抬腳,他小腿一軟,腳步虛浮,朝著地上跌坐下去。
申墨臉色一驚,手疾眼快的將他扶住,臉色慌張,“殿下,殿下,你沒事吧!”
他撐著申墨的手又站起身,找回失去力氣,站直身體后忙罷罷手,“沒事,孤沒事……”
只是突然緊繃的身體一下松懈下來,他才支撐不住倒了的,休息一下就可以了,沒什么事。
蕭玥顯沐浴寬衣都十分記掛著陸懷夕,心里腦海里都是她,每隔一會兒都會問問申墨陸懷夕醒。
他沐浴后換完衣服,申墨正給他包扎手上的傷口,還未等他開口詢問,便有一個侍衛從院子外跑進來。
“殿下,殿下,郡主醒了,郡主醒了……”前來稟告的侍衛氣喘吁吁,一臉欣喜。
蕭玥顯一怔,一把搶過申墨手中的細布,一邊朝著陸懷夕的院子疾步跑去,一邊拿著細布在手掌上隨意的纏繞幾圈。
她醒來了,終于醒來了。
疾步跑到陸懷夕廂房門口時,又堪堪停下腳步,像是走在云端之上,每一步都落不到實處,像是在夢里,身處在夢境之中。
他走到門口,慢慢的走向房間,而陸懷夕正半起身依在床榻上,臉色蒼白著正與云韶她們說話,神色溫婉。
“晏晏……”他開口輕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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