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美美今年二十歲,初二開始不知跟誰學會的逃學。

  抽煙,喝酒,夜不歸宿,這些都是阮美美頭上的“特別”標簽。

  對于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姐姐,阮白沒有一絲好感!

  阮利康不是一個富豪,畢生積蓄總共六十萬整,為了這個后組成的家庭,他每天奔波,勞累工作,直到病倒,肝出問題。

  甚至被醫生宣布就快死了,他都堅決不拿出那六十萬存款治病。

  兩個月前,阮利康明確表達自己放棄治療。

  病人一心求死,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包括醫生,以及親生女兒。

  阮利康更是聲淚俱下的強迫女兒聽完他的遺言,說:“小白,爸這一輩子沒什么本事,就給你存了這六十萬,爸死以后,別太傷心,料理完后事你就拿錢去國外讀書!未來的路,好好走!別像你媽一樣貪婪,也別像爸這樣混吃等死沒出息!你若能聽話,爸就是立刻死,也能瞑目了!”

  現在想起這些,阮白都還是眼眶泛紅。

  深知老爸就算死,也要保住給她讀書的六十萬,她才不得不偷偷的出賣身體,換來一筆錢,還有與老爸匹配的肝源。

  站在病房外,她看到老爸后媽恩恩愛愛的模樣,并不開心,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堵心。

  最終,阮白沒有進去。

  下樓后,阮白恰巧碰到了阮美美。

  “這不是我們家的乖乖女小白嘛?”阮美美用夾著女士香煙的那只手推了阮白一把,下手很輕,然后朝阮白吐了一口煙霧,上下打量了一番阮白的身體,嘖了一聲:“十八歲,發育的還不錯,你爸都快病死了,沒錢治,你要不要考慮出去賣幾次給你爸續命?”

  阮白定定的看著面前這位惡心人的姐姐,面無表情,像是被逼到了不發泄就會憋死的地步,一字一句的砸回去:“你的建議非常棒,就像放屁一樣。”

  阮美美眸子一瞪,瞬間被阮白這個態度給激怒了!

  “死丫頭,敢回嘴了?!”

  阮白黯然的走出去。

  阮美美氣得手抖,轉過身來挺著脖子又罵,“裝什么純潔!我倒要看看你究竟什么時候現原形!你爸都說,你媽就是個萬人騎的浪貨!所以我建議你快去找個靠譜的醫院驗驗,我真擔心你是一百個男人的基因雜交出來的小賤種!”

  ……

  阮白懷孕7個月的時候。

  她清晰的感覺到肚子里的生命變得鮮活了,會踢她,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幸福。

  后來,她會想象寶寶出生后的樣子。

  男寶寶,還是女寶寶?

  肚子這么大,是否營養過剩了?

  自從上次去醫院聽到老爸答應讓阮美美也一起出國留學,阮白就很少再去醫院了。

  不是不愛老爸了,而是肚子變得更大,怕去得多被老爸看出肚子的問題。即使有寬大的羽絨服打掩護。

  而且,李慧珍時刻都守在病床邊,不知道是真的在守護丈夫的健康,還是,在替阮美美守那六十萬存款。

  但愿是前者,阮白頭疼的想。

  ……

  又過了些日子,阮白得知老爸忙起了工作,加班,出差,從不停歇。

  阮白生氣,無奈,一次次在電話里跟老爸溝通,卻都無果。

  新年過后。

  到了預產期。

  私人醫院的頂級產房里,幾位女醫生全天照顧,檢查,無微不至,不敢有絲毫的疏忽。

  阮白從不去在意這個孩子的爸爸究竟是什么身份,但這些人偶爾會在她的面前不避諱的談話,雖然沒說姓名,但阮白能確定,寶寶爸爸的身份,恐怕不是一個普通商人那么簡單。

  阮白一點也不了解自己的身體情況,隨后聽到醫生討論的結果。

  要剖腹產。

  接著,她被推進手術室。

  過程里她沒有感覺到疼痛,也許麻藥過去會很疼。

  孩子在她體內差不多9個月,現在突然被取出去!

  要分開了!

  骨肉分離,這種感覺,很疼。

  尖銳的疼。

  眼淚不知不覺流淌過鼻梁,到臉頰上。

  這一切的一切,從最開始就是公式化的公平交易,不是嗎?可為何,心臟還是這么疼痛!

  鄧芳全程注意著阮白的情緒,看著她哭,看著她無助。

  最后,阮白被推出去的時候,鄧芳按照命令執行,對她說:“你才19歲,這件事,終究只能是你心中一個不能說的秘密,孩子,希望你盡快走出來,祝你余生幸福。”

  這是安慰的話,但卻殘忍。

  “能告訴我,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嗎……”阮白虛弱的問道。

  “是女寶寶,很健康。”鄧芳按照慕老爺子的指示,為避免將來有麻煩找上門來,只能撒謊欺騙阮白。

  其實,她生下的是雙胞胎,一個健康的男寶寶,還有一個健康的女寶寶。

  阮白閉上了眼睛,臉色蒼白,又累又困。

  女兒。

  這個世上,從此有了一個新的生命,是她的女兒。

  ……

  阮白只在醫院住了十天。

  她受不了每天都在醫院里發呆的生活,受不了思緒只停留在女兒這個問題上的痛苦。

  交易,可悲的交易。

  出院以后,阮白回到了出租屋。

  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聯系老爸。

  阮利康的手機,卻是李慧珍接的:“小白啊你爸在忙,有事?”

  阮白楞了一下,找老爸一次,竟然也變得這么艱難。

  “我爸什么時候忙完?”她問。

  “這個說不準,你爸為了能讓你出國可是勞心勞力,等他忙完了我讓他給你回電話?”李慧珍說道。

  “我等我爸的電話。”阮白低頭按了掛斷鍵。

  其實她知道,李慧珍不會轉達的。

  如今這個世上,她的親人,還活著的,一只手數的過來。

  老爸去了另外一個城市,為這個奇葩的家庭奔波勞碌。

  初生嬰兒女兒,可能在這個城市,也可能在其他城市,這個寶寶,從出生起就只屬于交易背后的那個男人。

  至于老媽,這個人仿佛從始至終都不存在。

  阮白不知道那個女人長什么樣子,人在哪里,生活的怎么樣,有沒有一刻想念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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