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耳鼻喉科輪科，倒也不太忙，每天主要是門診，然后開藥。
耳鼻喉科的藥比較簡單，翻來覆去就那么幾種，關鍵藥的種類雖然少，但效果卻很強大，三五天就能藥到病除。
耳鼻喉科也有手術，但趙原作為輪科醫生，沒資格參加。
龔超知趙原來耳鼻喉科就是走個流程，所以平時和他交流不多。
也是因為工作繁忙，每天面對那么多病人，哪有功夫手把手地教趙原。
大部分醫生在輪科的時候都靠自己去學、去悟。
趙原的表現倒也平和，每隔一天按時上班，與人相處很客氣，寫病例的時候尤其認真，龔超對此倒是挺滿意的。
龔超給趙原的印象是，火一般的男子，做一切事情都是風風火火。
跟著這種人，雖然每天會忙得像是一個陀螺，但有一個好處，能讓自己始終保持在一個亢奮的狀態。
另外，作為病人很喜歡遇到這種醫生。
病人最怕遇到那種霜打茄子一般的醫生，半天打不出一個悶屁。等病人自己說出可能性時，偶爾會說幾句自己的觀點。病人會特別焦慮、無助。
趙原路過大廳。
一個小女孩引起自己的主意。
她坐在角落里，仰著頭，手里捧著一個塑料盆，每當鼻子有血流出來的時候，她便迅速低頭，血全部流到了盆里。
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八九歲，頭上扎著兩個羊角辯，雙眼皮，眼睛大大的。她的目光盯著不遠處的繳費窗口，她的母親正在排隊掛號。
小姑娘發現有幾滴鼻血濺在地上，連忙從口袋里取出一張紙，迅速地擦拭地面的血跡。
保潔阿姨朝小姑娘走過來，小姑娘慌忙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保潔看了一眼小姑娘手里的盆，里面已經積攢了很多血水，驚訝道：“孩子，你怎么流了這么多血啊？”
小姑娘抬著下巴，將頭微微仰著，“沒事，我媽說，只要將頭揚起來，過一會兒血就止住了。”
“這孩子也太可憐了。”保潔搖頭嘆氣，默默離開。
小姑娘的媽媽掛好號，趕緊走過去，拉起小姑娘的手，輕聲問道：“好點沒？”
小姑娘想了想，安慰道：“還在流血，不過比之前少很多了。”
趙原覺得小姑娘的病情沒那么簡單，走過去與兩人說道，“掛到號了嗎？我幫你們加急處理一下。”
媽媽看到趙原穿著白大褂，知道他是醫院的醫生。
盡管趙原主動幫助，但她表情卻是有點猶豫，“醫生，加急是不是要增加費用？我們等一會兒沒事。”
趙原暗嘆了口氣，女孩的媽媽年齡并不大，穿著、打扮很樸素，性格也質樸，搖頭道：“不用增加費用！我看你女兒流血流得太多，要趕緊止血。”
“實在太好了，謝謝醫生。”
趙原將兩人領到門診，龔超正被幾個人圍著，趙原湊過去，說明情況。
趙原的行為讓龔超覺得有點多事，但知道趙原是急診外科出來的醫生。
他若是發現病人情況比較嚴重，還是得優先關注一下。
“孩子怎么回事？”龔超見到女孩捧著盆，里面裝了很多血水，連忙給女孩做了檢查，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我在東城區擺地攤賣水果，孩子不小心弄臟了一個女顧客的包，那個女顧客打了孩子一耳光，隨后就開始流鼻血了。一開始我也沒當一回事，沒想到血流不止，就趕緊來醫院了。”女孩媽媽擔憂地說。
女孩懊惱地說，“是我不對，弄臟了阿姨的包包，那個包包很貴。阿姨打了我之后，也特別后悔，見我流鼻血，還給我塞錢了。媽媽，你不用擔心。要不，再用冷水拍頭試試，說不定這一次就好了？”
流鼻血是由于鼻腔血管破裂引起。根據熱*脹冷縮的原理，通過用冷水拍額頭，可以使鼻部的血管出現收縮，讓鼻部周圍的血流減慢，從而緩解流鼻血的癥狀。
但只能輔助緩解，患者需要及時明確流鼻血的病因，然后對因治療。
龔超想了想，朝趙原看了一眼，“你幫孩子先止血吧？”
趙原點頭，“沒問題！”
一般輕度流鼻血，用無菌棉球堵塞鼻腔就可以解決。
但小女孩流鼻血的血量很大，必須要用特有的膨脹棉條壓迫止血。
龔超觀察了一下趙原的操作，不愧是急診外科的，動作熟練，而且力度恰當，沒有引起小女孩任何不適。
女孩媽媽見血已經止住，臉上終于露出微笑，“妍妍，還不趕緊謝謝醫生。”
小女孩望著趙原，露出雪白的牙齒，“謝謝大哥哥。”
見女孩媽媽帶著女孩準備離開，趙原喊住了她，“你別著急離開，她還得做幾個檢查。”
龔超的目光掃向趙原，意識到，趙原與自己的判斷一致。
這個女孩流鼻血，并非那么簡單。
龔超打出檢查單，遞給女孩媽媽，語氣溫和地說，“你需要帶孩子去做幾項檢查。因外力引起流鼻血，五到十分鐘就會自行止血，而且血量不會很大。但你女兒流鼻血的時間太長，說明凝血功能有問題。要做一個詳細檢查，找出病因才行。”
女孩擔憂地問道：“醫生叔叔，做檢查，是不是得花錢？我家沒錢。我已經好了。”
媽媽攔住女兒繼續說下去，“聽醫生的話，乖乖做檢查。媽媽帶錢了！”
媽媽帶著女孩離開。
趙原嘆氣，“龔主任，女孩這么小，如果真是那個病，也太殘忍了！”
龔超輕聲嘆了口氣。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們是醫生，每天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病人。有時候命運就是這么不公平，將災厄落在那些善良弱小的人身上。醫生很多時候面對死神，只能束手無策。”
趙原深吸一口氣，“我現在無比希望自己的診斷是錯的！”
半個小時后，女孩媽媽拿著檢查報告復診。
龔超看著報告，久久不語，然后遞給了趙原。
趙原的眼睛瞬間紅了起來。
女孩得的是白血病！
白血病細胞在骨髓內大量的增殖，正常造血功能受到破損，所以會出現流鼻血的癥狀。
當流鼻血比較嚴重的時候，說明病情已經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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