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入睡時已經很晚了。
可簡之顏一直沒有睡意，翻來覆去地，過去很久，腰間忽然一緊。
陸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睡不著？”
簡之顏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困頓。
她看著窗外的月光，把壓在心里的想法，終于還說了出來。
“如果因為我，讓林正雄有了軟肋，那他從一開始就不該來找我，和我相認的危險，他難道不知道嗎。”
陸寅：“他的妻兒就是被李程一派害死的，他怎么會不知道危險性。”
“只能說，他惦記你的程度，已經超過了他對危險的預測。”
簡之顏有些驚訝。
“他的妻兒不是車禍嗎……”
陸寅一時沉默。
這件事他后來查過，官方的說法確實是車禍，可另有一份車輛檢驗報告證明，車子在墜崖時，剎車片已經被磨爛了。
無疑，有人事先動過手腳。
這么明顯的證據，都沒能給林正雄的兒子昭雪，可見李程一派，囂張到什么程度。
林正雄專挑簡之顏離開北市，去臨市拍戲的機會，前去偶遇，肯定是想躲避李程耳目的，只是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讓對手抓住了他的秘密。
“陸寅。”
簡之顏轉過身，對上他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林正雄已經出事，這個時候，你沒有必要跟我在一起承擔風險……不如等風頭過了，如果還有機會，我們再……”
陸寅拿手遮住她的唇。
“分手是不可能的，簡之顏。”
“目前，還沒波及到這里，就說明李程不敢貿然來動我。他動不了我，也就動不了你。”
“我們在一起很安全，所以，你那個念頭，最好連有都不要有。”
安撫不算太有效。
“可是……”
簡之顏還想在說什么，陸寅卻已經不肯再聽，一把箍緊女孩的腰，把下頜抵在她頭頂，親了親。
“你要總是胡思亂想不肯睡，咱們就做點別。”
……
反正已經請了假，時間上，簡之顏和陸寅大把的富裕，可就是這樣，讓等待變成了一件倍感煎熬的事。
至少，簡之顏是這么覺得的。
等了三天，機場正常通航了，可陸見琛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
林正雄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簡之顏有些坐立難安。
中午吃飯時，米飯一口沒動，只喝了小半碗竹蓀雞湯，簡之顏的飯量，小得讓人驚訝。
陸寅放下碗筷，問她：“要不要下午陪你出去逛逛？”
簡之顏說，“算了，走到哪都要帶一堆保鏢，太麻煩了。”
陸寅：“那送你去之雷家，你的好姐妹在休婚假，讓她陪陪你？”
簡之顏搖頭，“林正雄的事，我哥還不知道，最好他永遠都不知道，不然又是一樁煩惱。”
如何面對母親出軌的對象，如何面對撕碎他家庭的兇手，如何面對胞妹的生父……簡之雷如果知道林正雄的真實身份，他的糾結應該不比簡之顏少。
陸寅認同簡之顏的話，這件事多瞞一個是一個。
吃完午飯，陸寅找了部國內還沒上映的電影，拉著簡之顏一起看。
純粹為了幫她消磨時間。
可電影看到一半，陸見琛的電話就打來了。
簡之顏不明所以，看著陸寅去書房接的電話。
大概心里有預感，她把電影給定格上，等著陸寅。
半個小時后，陸寅回來，簡之顏一臉焦慮地問，“是不是林正雄有消息了？”
陸寅：“算是吧。”
簡之顏：“怎么說？”
“林正雄還在看押中，這次李程派系鐵了心要把他扳倒，所以逼著林正雄認了一些事，上面的人還在討論怎么處置。”
一下子，簡之顏臉色蒼白，眼中聚攏絕望的神色。
陸寅站在地上，抱住床上一團小人兒，他輕拍她后背。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老頭子找人遞話進去，上峰愿意見我一面，到時候也許可以挽回呢。”
簡之顏撐住陸寅肩膀，“你要為林正雄游說上面的人？”
她不天真，這其中一定代價不小。
“你要怎么游說？你要跟上面的人說什么？還是要割讓什么利益？”
“顏顏。”
簡之顏步步緊逼，“林正雄倒臺，這世上和他有關系的，就只有一個我，你只要和我劃清界限，他的事就燒不到你身上。”
“陸寅，你沒必要為了我趟這渾水，畢竟我們也并沒有——”
“簡小姐，和我撇清關系，已經來不及了。”
陸寅總會在淡漠之外，有著令人意外的無賴一面。
“生米已經做成熟飯，上面既然決定見我，難道還能由著我失約嗎？”
簡之顏語塞。
陸寅笑看她，輕揉地撫她，“別緊張，好嗎？”
怎么可能會不緊張，簡之顏瞇了瞇眼：“那你要怎么做？”
陸寅：“陸家有三代人的根基，上峰愿意見我，我也不全然是送人頭，自然有我的辦法。”
簡之顏：“那你什么時候去？”
“現在出發。”
“現在？”簡之顏揚聲，“可現在天都要黑了！”
“是今晚的航班，上峰在非洲訪問，他讓我去那邊找他。”
簡之顏張了張嘴，起先不明白談事為什么要約在那種地方，但一轉瞬，馬上想到某種可能。
“如果談不攏，你會不會被當成林正雄一伙兒，就地被處理掉？！”
陸寅笑了一聲，“你想象力也太豐富了。”
不管陸寅怎么否認，簡之顏都無法信服。
但不管她信不信，陸寅馬上就要出發了。
傭人把行李準備好——一只黑色皮質的提包，只裝了必要的旅行物品和換洗衣物——陸寅拎著，站在門口。
像往常一樣，和簡之顏說晚安。
“早點睡，別亂想，四天后，我就回來了。”
簡之顏都已經準備好，不問不勸什么都不說了，可最后，看著陸寅轉身往電梯里邁步，那種一眼便是一輩子的恍然，逼得她終于還是沖了上去。
簡之顏從后面抱住陸寅。
沖擊力太大，以至于陸寅的身形，往前晃一下，穩住后，他側過頭，卻發現簡之顏完全把臉，埋在了他的肩胛里。
“活著回來，我才能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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