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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蝌蚪找爸爸嗎？
這個問題簡之顏十多年前就想過，隨著長大，她也早認清現實了。
“他要來找，早就來找了，不然怎么會任由我在簡家這么多年，至于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簡之顏已經吃飽，把飯盒一扣，不抱希望地說。
“看看我媽現在的男朋友，就應該知道也不是什么正經人吧。”
宋安歌深感有理，但這話她不敢說，畢竟事關簡夫人，是人家的家事。
話題就此打住。
午休時間已經過半，簡之顏準備回去繼續操練。
與好友分別前，她不放心地問。
“你在陸寅那里工作，沒因為我，遇到什么為難的事吧？”
“哈？”宋安歌有一瞬的迷惑，但又馬上反應過來，“我已經不在中駿做了……”
“怎么？”
“謝老師另外有一個團隊，專門負責金景的業務，那邊缺人就把我要過去了。”
“你現在在給金景做事？”那就沒什么可擔心了。
簡之顏：“挺好，跟著我哥，至少比跟著陸寅強。”
“可能吧。”
宋安歌扯了扯嘴角，干笑兩聲。
閨蜜時間太短暫，宋安歌有些不舍，把簡之顏送回訓練場，她沒有離開離開，而是看了一會兒。
一水兒的黑色短打中間，站著一個高挑身影，露著一截雪白頸子，簡之顏顯得那樣纖細。
一聲尖銳哨響，立刻開始對戰。
不知道劇本內容是什么，但看架勢，是一對多——簡之顏一個人，面對四五個男人——別看只是排練，圍攻撲殺的狀態，讓宋安歌大為震驚。
怎么還來真的呢？！
看著簡之顏一次次被放倒重來，宋安歌實在不忍心，看了一會兒，她從場館走出來。
心里悶到難受的時刻，宋安歌瞥見陸寅從另一側走來。
他在與人對話，與外國人并肩站在一起的時候，陸寅的身高依舊有著卓然的優勢，臉上表情淺淡，聽多說少，偶爾輕輕點頭，但眼中沒什么情緒。
宋安歌冷哼，他高貴，他優雅，他輕輕松松風生水起，簡之顏呢？！
再也沒有把陸寅當老板供起來的敬畏心，宋安歌走過去，叫了聲，陸先生。
陸寅很快揚眼，從對話中抽離，“宋律師？你怎么在這兒？”
所有的人都在看這她。
宋安歌冷冷地回應，“我來看之顏，她在這里受訓，所以我在這。”
“顏顏在這兒？”陸寅眼眸微緊，頓了一瞬，但很快想到要點。
“張帆的女二不是換人了嗎？她怎么還在劇組里？”
“原來你知道之顏的女二被人頂替了啊。”宋安歌一下抓到了陸寅的把柄。
她質問，“之顏的女二被人頂了，這里面是不是也有你的操縱？你想把之顏給逼走，人沒走成，你就非要她吃點苦頭是不是？”
“宋律師，你最好說點大家都聽得懂的話。”
陸寅的不悅和不耐，少見地寫在臉上。
宋安歌卻不怕，“好的角色沒有了，之顏就只能撿沒人要的。”
“現在她正跟一堆武行在里面學功夫。就為了出演一個蝦米大的角色，一天也不知道要被摔打多少次！”
“她出于熱愛進入這一行，妨礙到你什么了，大家就不能好聚好散么，還是說，你看她被你用另一種方式折磨著，特別有操縱的快感呢。”
“陸寅，做人別這么自私！”
尖銳直沖面門，從來沒人敢當面對著陸寅叫囂。
男人面無表情，眼里也看不出溫度，或冷或暖，什么都沒有。
他只是平淡地又問了一遍，“簡之顏現在是什么角色。”
身旁制作人知道要出事，趕緊探身過來，“簡小姐的角色原本不在規劃——”
“我沒問你。”聲音冷而又冷。
制作人噤聲，目光充滿哀求地看向宋安歌。
宋安歌去看陸寅，心底有一絲的動搖，但還是耷拉著臉，說。
“他們嫌之顏說話有口音，就讓她演了一個啞女。”
陸寅再度沉默，回身看了一眼手下人，神態極為冷厲，只消一眼，所有人安靜如雞。
宋安歌此刻心跳劇烈，不知道自己是伸張了正義，還是給簡之顏拉了仇恨，一時間左右矛盾起來。
陸寅收回目光，注視著她，“你說的事，我知道了。”
宋安歌怔了好幾秒，發覺陸寅帶著人，早已大步流星已經走遠了。
她回過神，覺得很微妙。
身為律師，擁有敏銳的嗅覺，第一時間捕捉到對手的虛弱，是她的職業本能。
就在剛剛，宋安歌明顯品出陸寅語氣里妥協的意味，哪怕非常不明顯。
但她還是確定，自己的話陸寅聽進去了。
……
訓練基地的氛圍，有的時候會讓人恍惚間以為回到了學生時代——
每天只需專心做一件事，做得好，就可以結束，做不好就要一直做，直到做好。
別人覺得堅持下來很枯燥，但簡之顏一點都不反感，相反她喜歡做這種目標明確的事。
一切目標明確的事，都讓她有安全感。
第N次，抽刀出鞘，簡之顏單腿騰起，向前俯沖，這個動作要求腿部力量足夠強，才能在暴起時一氣呵成。
空無一人的訓練館里，夜色涌入，簡之顏對鏡練習了很久，太劇烈的運動，引發大量出汗脫水。
最后一次，動作勉強完成。
她終于不支，順勢跪在軟墊上，雙手攤開，額頭落在掌中，她俯跪在那里，安靜的像一尊雕像。
散落的發絲，纏粘在石膏色的脖頸上，有種脆弱的美感。
偌大的空間，只聽見女孩兒細而深的喘息聲。
昏暗的燈光，還有四周雜亂的道具，無形中放大了簡之顏的那份堅韌。
職業也好，人也好，能被簡之顏近乎癡迷的對待，好像是一種榮耀，她熱烈執著的愛，在這混亂蒙昧的時代，那樣彌足珍貴。
房間靠門口的位置，靠墻的椅子上，陸寅正襟危坐，目光幽沉。
他來了有一會兒了，簡之顏太投入，根本沒注意到訓練館里多了一雙眼睛。
而那雙眼睛，落在她身上后，就再也沒有移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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