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一劍吞鴻 > 536章 未來已來,莫負韶華(二)
  儒家素來講究仁義道德,今日劉懿登門拜訪,賢達學宮卻來了一個以武會友。

  外人聞之,實在有趣也。

  “劉將軍此言差矣,此非怯君,反乃是我賢達學宮的迎客之道。凌源伯國之干城,當此大禮,今日登門,學宮自不敢怠慢。”

  蕭凌宇也不是嘴下留人的人,他聽聞劉懿的冷嘲熱諷,立即出口反駁,朗聲道,“我儒家自來講信重義,昔年孔圣高徒曾子因妻戲言,而捕彘殺之,此正我輩學習楷模。當日山野,師傅叫我傳話予你,便是承諾,只要凌源伯過了眼前這座進賢陣,我賢達學宮自會守當日約,請!”

  未等劉懿作何反應,小嬌娘首先勃然變色,他轉瞬之間便要翻臉,但一轉念間,忍住了怒氣,道,“你賢達學宮店大欺客,當時你蕭凌宇信口承諾之時,怎不說還有此關口要過?這不是坐地起價么!”

  蕭凌宇面不改色,朗聲說道,“天子選賢臣,賢臣亦擇天子。儒家乃天下正統,是上三教,過一個進賢陣便能得到我儒家的支持,在我看來,這樁買賣,很劃算。凌源伯、喬幫主,來者是客,過與不過,都是客。過了,進殿喝茶,不過,進殿喝茶。”

  蕭凌宇這話說的委婉又直白,但他卻沒有說錯。

  你劉懿過了這座進賢陣,咱喝一杯功利茶,談一談功名事。不過,那就只能喝一杯普普通通的鄉間淡茶了。

  小嬌娘急怒攻心,正欲發飆,卻被劉懿出手按住了‘魁罡’劍鞘,少年風度翩翩,輕笑說道,“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既然來到儒家圣地,自當入鄉隨俗。蕭兄,請!”

  蕭凌宇似乎早知劉懿會做此選擇,他淡淡點了點頭,道了一句‘人有生心,夫復何言’,閑庭信步地進宮去了。

  隨后,劉懿對喬妙卿點了點頭,示意她在外等待,便整理衣冠,牽引氣機,單人而入。

  喬妙卿見劉懿單槍匹馬闖關,心頭怦怦直跳,卻不敢有任何違逆。

  她知道,獲得儒家的支持,對此刻的平田軍來說,太重要了!

  儒家的實力,絕對不是蔣星澤找來的農家可以比擬的,如果能得到儒家的全力支持,一個小小的農家,自然不在話下。

  換句話說:只要劉懿過了此關,蔣星澤以性命為代價為江家尋來的強大幫手,便告無用了。

  書歸正傳,劉懿三步邁出,距離他最近的十名弟子趨步出列,同時將手中竹簡凌空一拋,竹簡似有神奇氣機牽引,在半空中飄飄蕩蕩,五五成排、兩兩成列,擋在劉懿的前行之路,劉懿定睛一看,那一幅巨簡空白無字,巨簡表面籠罩一層淡淡的無色能量,波動強烈,鼓脹異常,好似隨時會爆炸一般。

  十名儒生忽然口中念念有詞,齊聲吟誦,“知者樂水,仁者樂山,作何解?作何解?作何解?”

  一連三問,問的劉懿不明所以,只能抬頭望向不遠處的蕭凌宇。

  “將軍心中若有答案,只管以心念鑄于簡上,對錯立知。”蕭凌宇笑呵呵地說道。

  劉懿是極為聰明之人,他稍想既知,這進賢陣的布局,恐怕是問答加境界的雙重考驗。

  境界自不必說,以心念鑄于竹簡之上,本就是考驗境界深淺的技術活。

  而這問題的答案,恐怕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有萬千解答了。

  破陣之法,其實不在陣中,而在陣外出題求解之人。

  想到此,劉懿平視眼前壯觀雄偉的崇真殿,想從其中看出些許端倪。

  可劉懿眼中的崇真殿突然光芒閃爍,刺得劉懿匆忙閉眼。

  心神之中,不自覺涌出兩串字:陣外陣中,皆是陣;局外局中,皆是局。

  再次睜眼,崇真殿還是那個崇真殿,眼前巨簡,還是那個巨簡。

  劉懿心中不住苦笑:多思無益,來吧!

  養元道場中,肅穆莊嚴,配上冬季的寒冷,又多了一絲肅殺之氣。

  劉懿思忖片刻,動心起念,將心念聚在右手食指尖,在巨簡寫道,“智者如秋水清波,平靜清朗,任地覆天翻,不起波瀾,心有乾坤;仁者如巍山不動,怡然自得,俯視大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智者動,問解于世,仁者靜,慈愛天下。”

  以信念為筆墨,寫完這一串大字,劉懿額頭已經微有汗漬,巨簡似有懾人魔力,劉懿心念耗費之巨,實在超乎劉懿的想象。

  不過,劉懿仍是故作瀟灑,傲然抬手問道,“當過,不當過?”

  十名儒生再次開口,重復劉懿言語,昂首高聲,道,“當過,不當過?”

  一片桃葉,飄飄忽忽,出崇真殿,最后落在了劉懿書寫的尾款處,為劉懿的答案蓋棺定論。

  “過!過!過!”十名儒生連喝三聲,轉身即走,迅速消失不見。

  劉懿鎮定心神,邁步再進,五步之后,二十名儒生依照先法,再行發難,但這一次,儒生們只說了四個字,“從心所欲。”

  劉懿看了又看,嘿嘿一笑,“這次的題,有些難了呢!”

  此話節選于《論語·為政篇》,原句應為:從心所欲,不逾矩。

  可問題的答案,真的就只是‘不逾矩’三個字么?

  恐怕非也。

  ‘從心所欲’這四個字,在這個特定的場合被單儒家獨列出,很明顯具有一語雙關之意。

  在問題之內,自然是問劉懿孔孟之道,要答題人解出為何要‘從心所欲,不逾矩’;在問題之外,從心所欲的意思,自然是告訴答題人,這道題你可以隨心所欲的作答。

  劉懿站在那里良久,身陷感慨之中:這句話,說的不正是自己么?自己原本一民間頑童,得前輩提點,受得紫氣東來,本想安身市井,怎奈從欲逾心矩,出仕為官,本想平田后便歸隱山林,結果心欲難平,終是難逃凡塵名利,做了個從心從欲又逾矩的俗人。

  劉懿眉頭緊皺,深陷在自我矛盾之間,最后,他終于輕舒了一口氣,揮手寫道,“與心者、難與矩,縱欲者、必逾矩,從心從欲,終難從矩,不如以天地之道為規矩,以立身中正為尺度,行事自得天地之法,求得道法自然。”

  筆落人還,那二十名儒生看后,竟產生了不小的騷動,儒家歷來講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在儒生眼里,王命大于天,父命大于地,這便是難以逾越的規矩,而今天一個毛頭小子,尋求道法自然,講究聽天由命?

  這是在公然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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