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一劍吞鴻 > 474章 靡靡幻樂,文曲煞音(三)
  殺人越貨江湖路,優雅殺人幻樂府。

  江湖陌路,有人用刀殺人,有人用劍殺人,但用樂器殺人的,幻樂府絕對是蝎子粑粑獨一份。

  在兩大樂官和戲龜年的配合下,整個山林中充滿了悲愴氣息,再配上陣陣蕭瑟秋風,音樂響起之時,平田軍將士們的情緒被瞬間調動,士氣低迷了大半截。

  好巧不巧,原本還晴空萬里的一片碧空,僅僅這么一小會兒便陰云四合,黑霧漫天,下一陣風雨滂沱,起數聲怒雷猛烈,聲同悲悲鬼哭,袞袞神嚎,風聲、雨聲、雷聲,琴聲、鼓聲、笙聲,聲聲震耳,似乎在吟唱一曲人間悲歌。

  不遠處的高崗之上,李二牛令旗輕輕搖動,王大力、周撫聞令而動,率領本部兵馬沖殺入去,幻樂府侍立在戲龜年身側的弟子們,紛紛擺開架勢,舉起長劍,烏泱泱地上前迎戰。

  雙方開戰即是決戰,簇擁到一起便是刀劍加身、喝罵如潮。

  平田軍勝在軍容嚴整、人數眾多,他們結成小陣,配合進攻,威力極強。

  幻樂府則勝在參戰門徒們都學習過一些武藝,個人素質很強,差不多都能做到以一敵五,甚至以一敵十。

  在平田軍眼中,幻樂府是要奪去他們田地和好日子的惡人;在幻樂府眼中,平田軍是阻擋他們揚名立萬的絆腳石,雙方互看不爽。從一開始便殺紅了眼。

  已是卸甲境界的劉興陰同候宇途對視一眼,按捺住了從后面配合攻擊的欲望,扣兵不動,等待著李二牛的進一步軍令。

  沒有霍去病縱橫千里的能耐,最好還是相信軍令如山,按令行事,方為戰勝之正道。

  面對琴曲迅雷烈風、陣雨如注的磅礴氣勢,劉懿孤身站立,如烏江邊末路悲歌的項王,咬牙準備進行殊死一搏。

  他動心起念,將操控龍珠的口訣吟誦而出,“天地有始育九龍,九龍蘊珠鎮九州,有靈即珠榮,無靈即珠悴,有云即珠騰,無云即珠墜....。”

  隨著劉懿緩緩念動口訣,龍珠被慢慢催動,天材地寶自有靈性,龍珠似乎感受到了劉懿的心意,懸停在劉懿胸前旋轉不止,隨著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劉懿體內的心念被龍珠牽引而出,經由龍珠,緩緩透入夏瞻為劉懿布置的‘九微絕塵陣’中。

  神奇的是,劉懿原本淡金色的氣機,以龍珠為媒介淬煉升華后,竟然以燦爛的純金色灌注陣中,九微絕塵陣原本黯紫色的線條,竟隨之變漸漸變為金色,整座陣法好似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透出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圣威嚴。

  劉懿胸前劇烈起伏,他瞇起了眼,直視鋪天蓋地的琴氣,絲毫不懼。

  戲龜年,你不知道的是,今日之戰,我平田軍分工極為明確。李二牛統籌三軍,絞殺你幻樂府樂官及以下門徒;夏瞻前輩隱于背后,等待另外三名樂官出現,以做阻攔;而你爺爺我,愿獻自己為餌,拖住你這位鼎鼎大名的幻樂府府主。

  上境之人千人敵、萬人敵,今天,我平田軍,便會會你這上境高手。

  戲龜年,我想:今天,你得替這世上的好人,死一死!

  遮住了天上層層陰云的琴氣,氣勢甚盛,就連細雨落在上面,都會瞬間蒸發成為水汽,仿佛要把凌源山脈的天攪出一個大窟窿。

  雙方正在廝殺在一起的軍士和門徒們,被這一生難見的大景觀所深深吸引,他們紛紛停下刀兵,駐足觀看,不動彈也不出聲,生怕錯過此景遺憾終生。

  戲龜年看著漫天無際的琴氣,可謂十分之滿意,正當他自鳴得意之時,余光看見劉懿不躲也不跑,直愣愣站在那里等待接招兒,心中慍怒:我這琴陣幻化萬千風云,你小子憑借一個小小的九微絕塵陣,居然有恃無恐?

  氣煞我也!

  憤怒之下,戲龜年也不等琴陣大器晚成,微哼一聲,十指按弦,空中所有月牙形狀的琴氣,全部戛然而止,僅僅一秒,山呼海嘯般像劉懿殺來。

  神仙打架,凡人,都看傻了!

  眾人只見震耳又欲聾的琴氣連珠炮一般,從四面八方砸在拱衛劉懿的九微絕塵陣上,琴氣與九微絕塵陣每碰撞一次,就會迸出一小片金白色的氣霧隨風飄散,片刻呼吸之間,既有千千萬萬次碰撞,金白色氣霧難以消散,瞬間彌漫了全場,把劉懿隱在其中,其人不見生死。

  戲龜年對場中形勢,連看都不看一眼他極為自心地對身側兩位樂官笑道,“不出意外,劉懿小兒,命喪孤山也。”

  事實證明,劉懿高估了戲龜年,或許,戲龜年也高估了自己。

  戲龜年琴笙合璧彈奏的一曲‘烏江霸王’,雖然琴音高絕堪稱上佳之選,但等琴曲奏畢后云開日出氣霧散盡,眾人定睛一看,那座九微絕塵陣巋然不動,劉懿被這座解兵林名家所布巧陣保護的妥妥帖帖,竟連衣衫都沒有損壞。

  不得不嘆,老夏瞻這個天動境界文人,果然不是吃素的,他的手段,遠遠要比花哨至極的戲龜年要高明的多。

  一番狂轟亂砸之后,眾將士瞧見劉懿面色如常,并無一絲異樣,甚是驚喜。經此一幕,著實振奮了平田軍將士們的士氣,凌源山脈近萬名平田軍士兵們如狼似虎,喊殺聲如雷,他們揮舞刀兵,與幻樂府門徒展開殊死搏斗。

  相比之下,幻樂府門徒們見他們的府主失利,都有些垂頭喪氣,無形間士氣低迷起來。

  戲龜年略一驚訝,嘖了嘖嘴,隨后表情如常,他似乎早有所料,輕言道,“是我太過心軟,讓你多活了一會兒呢!”

  很明顯,戲龜年在為自己的失利,找借口!

  先不說劉懿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單說一個致物境界的文人,再加上夏瞻的陣法輔助,又怎會被一擊而亡呢?

  關羽大意失荊州,今兒個,戲龜年也差不多。

  只見戲龜年長眉一挑,一字一字地言道,“哦?看來解兵林的老家伙們,還算有那么兩把刷子呢!小子,你真應該感謝你爹,給你找了這么多幫手!”

  劉懿對戲龜年的嘲諷絲毫不慍,他淡然一笑道,“戲龜年,你有屁就放,有招就使,如此啰啰嗦嗦,豈非少了些江湖兒女的快意恩仇?都說你幻樂府一首曲子一口肉、一陣簫聲一壺酒,瀟灑無比,怎么,來了我凌源山,就連小憩恢復氣機,都需要借與我閑聊之便么?”

  戲龜年方才一擊,氣機有所消耗,此刻他額頭微汗,胸前略有起伏,的確是想借著與劉懿談話來恢復氣機。

  不過,既然劉懿發現了自己的小聰明,戲龜年所幸也不藏不躲,他重重的喘了幾口氣,隨后氣若浮云地對劉懿道,“今日,本府主遠赴凌源城,一共備了三首曲子,剛剛這第一曲‘烏江霸王’,算是為此戰助助興。既然凌源伯胸膽開張,要不,凌源伯再試試本府主這一曲‘霸王卸甲’?”

  雖是問句,但戲龜年卻音落琴動,他左手按令入弦,右手彈弦欲斷,一挑一勾,一滾一拂,最后用力一崩,伏羲琴頓時發出沉重的悶聲,好似一具盔甲落地。

  隨著伏羲琴一聲落下,一波溫柔似水的氣浪,以戲龜年為圓心,從場中緩緩擴散開來,直直波及到二百步距離,才肯罷休。

  劉懿洞若觀火,見琴浪并未以氣傷人,想必定是入侵神志,致使神魂陷落的奇招妙法,匆忙喊道,“諸位,速速堵耳,莫聽此聲!”

  但,為時已晚!

  三百步內,除了境界稍高的王大力和周撫,琴浪所過之處,平田軍士們雙目皆由黑轉為赤紅,一個個面色猙獰,揮刀持槍,絕親斷祖一般地轉身向己方袍澤殺去,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沒有中招的外圍士兵,面對陡然巨變,反應不及,嘩啦啦被剛剛還是袍澤的戰友砍倒一片。

  林中的黃色楓葉,頓時鋪上了一層血跡。

  迷惑人心、倒戈一擊,這一首攝人心魄的‘霸王卸甲’,立刻幫助幻樂府扭轉了頹勢,讓幻樂府一方徒增了千余可戰之兵。

  剛剛還身先士卒一往無前的王大力和周撫,首當其沖遭殃,前有幻樂府門徒,后有被控心魂的袍澤,退無可退,只能拼死向前沖殺,以期殺出一條血路。

  王大力愛兵如子,面對袍澤倒戈,最初還有些下不去手,周撫在側見狀,趕忙爆喝,“王大力,戰場之上無人情,你他娘要想活下去,就別婆婆媽媽!殺!”

  王大力悶哼一聲,一斧橫劈,直接將面前三人劈掉了半個腦袋。

  兩人齊心合力,開始廝殺。

  王大力這邊還好,剛剛入了破城境界的他,可以心生一念,依靠那勢如奔牛的巨斧,在人堆兒里肆意砍殺,沒有任何敵手。

  相比之下,仍在推碑境的周撫,則沒有如此幸運,此前已經受了些輕傷,這時四面受敵,步履維艱,盡管一柄精鋼撼山刀已經砍得卷刃,卻仍未傷敵多少,自己卻憑空多了些傷口,力竭在即。

  一時間,平田軍已經分不清敵我,亂作了一團。

  高崗上的李二牛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劉懿,只等劉懿一聲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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