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一劍吞鴻 > 452章 神戰于玄,其陳陰陽(中)
  什么是江湖?

  每個人心中,對這個詞,都會產生極為獨特的定義。

  有人說,江湖就是‘煙搭橋,酒鋪路,笑臉相迎,人情世故’。

  有人說,江湖就是‘色作樂,錢擋災,慷慨送禮后門開’。

  有人說,江湖就是‘欲攻城池酒為兵,道路難行錢作馬’。

  有人說,江湖就是‘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盞茶’。

  江湖里,凝聚的是每一個普通凡人行走人生的縮影,是每一個平凡人的萬丈紅塵和人情世故。

  而對于劉懿來講,幾年前,一方如望南樓一樣的小酒樓載滿的才是普通人的江湖人生。

  但命運之中仿佛冥冥自有安排。

  從東方春生帶他跨過凌源山脈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猶如行錯了路的船,距離‘平安順遂’這四個字,漸行漸遠。

  而這條路,注定伴隨著刀光劍影、血雨腥風的恩怨糾葛,亦必會伴隨著光宗耀祖、揚名立萬的無限榮耀。

  或許他喜歡這種生活,或許,他不喜歡,可能,他也沒有辦法!

  ......

  夜暗歸云,江涵星影。

  極樂島上,火把連天,叫喊沖天,與劉懿率兵登島時的情景,截然相反。

  但凡有點江湖閱歷的人都知道,龍珠是地位高于上古十大神器的天材地寶,是一生可遇不可求的破天富貴。

  雖然所有人都不知道龍珠的妙用,但能得到它,卻是所有人的畢生夢想。

  即便窮盡一生都無法參透其中奧秘,只要曾經擁有過,也是極好的。

  不過,他們哪里知道,那顆前年難遇的龍珠,早已同劉懿心靈相通,只要劉懿動心起念,它便會應召而回。

  搶來搶去,一切都是無用功罷了。

  這邊,劉懿眼看船隊起錨,心中稍定。

  而眼見劉懿的船隊已經起錨,另一側山上,有兩個人影開始竊竊私語。

  其中一人隱約可見,正是曲州牧牧衛長、破城境武夫江頡。

  他看著山下亂成一團的局勢,輕輕開口問向身邊的書生,道,“兄弟兒,你覺著,今天咱們能留下這小子么?”

  書生不假思索,一口回應道,“難!”

  那書生便是曲州工學從事謝巍,是江家為數不多的重要文臣之一。

  素來聰慧機警的他,在當年因虹渠修建一事出使凌源城失策后,再未被江鋒外派,有意雪藏,而謝巍沒有就此消沉,他在太昊城兢兢業業,憑借勤勞肯干,將諾大的一座城池經營的井井有條,讓江鋒可以安心在外征戰,繼而重新獲得了江鋒的信任。

  此番,謝巍奉蔣星澤之命,出使臨淄郡,游說段氏與江家結盟,正是一展身手、洗刷舊日恥辱的大好機會。

  出行之前,謝巍便暗自決定,此番臨淄之行,交待的活兒既要干的出色,又要做的出彩,以期加官進爵,在江州牧裂土封王后,謀個侯爵。

  按照此行既定謀劃,謝巍、江頡此番帶人來到幻樂府,本意僅為同戲龜年商議說服段氏一事,幻樂府依附江氏一族,在臨淄郡極有聲望,日常與勒翎段氏的交往甚密,謝巍說明來由后,自信滿滿的戲龜年僅與他謀劃了片刻,便胸有成竹地帶著謝巍、江頡二人喝酒去了。

  謝巍、江頡對戲龜年的名號如雷貫耳,自然對他深信不疑,也沒有再繼續謀算。

  可就在謝巍、江頡率兵即將啟程勒翎縣之時,一封羊皮信卷,被一名腰間懸佩針線包的少女送至兩人手中,這少女正是被江瑞生收養的兄弟孤女,司徒川青。

  送信之人,不言而喻,正是把極樂豐都攪了個地覆天翻的江瑞生。

  江瑞生在信中說‘極樂豐都易主,平田賊將至極樂島,特獻殘肢百具、焦土一堆,資業大人顛鸞倒鳳,嫁禍凌源伯’。

  于是,一條蟄伏于野、嫁禍于人、殺賊誅心的計策,悄然生于謝巍心頭。

  他先是挪用勒翎段氏的禮金,在臨淄郡的地界重金收買亡命之徒,擴充實力后,深夜乘船來到極樂島山中隱匿,又與幻樂府戲龜年商定:只要極樂島山上火把大起,戲龜年立即率領幻樂府門徒從對岸駛來,兩方人馬里應外合,殺劉懿一個措手不及。

  在沒有與劉懿交鋒前,謝巍自信滿滿,他對這條計策的成功,深信不疑。

  只不過,事有黑白。

  讓謝巍沒有想到的是,一個還未及冠的少年,居然入了致物境界;謝巍也沒有想到,這少年居然敢孤身犯險,獨留自己斷后;遠眺幻樂府旗艦,謝巍更沒有想到的是,說好了自己領兵在內、幻樂府率本門弟子在外兩相包夾,可如今幻樂府眼見劉懿旗艦遠去,居然也不動手,只是緊緊尾隨。

  一切的一切,都沒有按照既定計劃行事,這讓謝巍心中惱火不已。

  面對江頡問話,他也只能強撐著臉面,解釋道,“堂堂‘曲州三杰’之首劉權生的兒子,在薄州為牟梟獻奇謀平定樂貳、平四郡之田而片葉不沾、在伏靈山以弱勝強的少年英豪,能在這里落敗,那也不配統領平田軍與我江氏對局了!”

  江頡一屆武夫,聽到謝巍的解釋,起初還沒覺得如何,細細思考,總覺得哪里不對,他想了片刻,忽然怒道,“那我們在這里大動干戈,作甚吶?”

  謝巍頭散青絲細發,身穿絨繡錦袍,平靜觀望山下,心平氣和地說,“有些棋局,勝則勝,敗亦勝!”

  “你這老學究,整日就喜歡擺道理,故弄玄虛。戰場廝殺,非勝既敗,哪來的...。”

  江頡話說一半,恍然有悟,轉頭驚愕地端詳謝巍,問道,“你是說今日之局在戰場以外還有勝負?”

  謝巍應聲點頭,“自古征戰,皆以武統之、以文持之,文武相兼,固稱術也。”

  江頡不悅地道,“少拽文詞兒,撿干的說!”

  謝巍無奈一笑,借著和風圓月,寫意地道,“劉權生父子在平田一事后,名聲大盛,其身邊豪俠異士大有人在,今日在此將劉懿消滅的幾率,不足稱善。可是,今日之后,我等若大肆渲染一番,曲州上下必將其視為殘酷兇暴、頤指氣使之人,有此累累白骨作證,劉懿小兒百口莫辯,其聲望名望自會順流直下,不可與往日爭輝,無形之中,軍心亦會動搖。”

  謝巍目光悠遠,“世人都認為我江家是十惡不赦之徒,這次,我就要讓世人看看,被他們視為正道之光的劉權生一黨,究竟是個什么貨色!”

  江頡拍了拍額頭,不由得贊嘆,“高!實在是高!我服了。”

  “況且,咱江家,搞得是盛世造反那一套,想要在這個世道站住腳,得師出有名啊!”謝巍短促嘆了口氣,“極樂島上的累累白骨,正是江州牧有朝一日剿滅平田軍的討逆詔啊!天子在曲州布置的大棋,棋眼正是平田軍,只要平田軍和劉權生被滅掉,什么應知之流,還不是腐草爛樹?”

  江頡咧了咧嘴,嘟囔道,“玩武的,終究是斗不過你們玩文的人吶!”

  這個夜晚的極樂島,沒有映照猙獰的孤燈、沒有沖刷血腥的夜雨,只有無盡地廝殺和混亂,人性中的貪欲、嗔欲、癡欲,瘋狂地展露無疑。

  幾名叫囂正歡的百夫長死后,劉懿又抗住了江家士兵們的三波箭雨和一次沖鋒,他的青衫早已經染成了紅色,淺灘之上,徒留尸體一片。

  沒有了龍珠加持,劉懿戰力大減,幾番騰挪,已經氣喘吁吁,此刻的他肩上中一刀、小腿挨一箭,卻仍屹立不倒,虎視前方。

  他要看著自己的士兵遠去,直到脫離敵人的追蹤范圍,自己再走!

  江家的士卒一個個面面相覷,被劉懿的生猛嚇得魂飛天外,緊張地握著刀槍劍戟,誰也不想再做枉死鬼率先攻擊,眼看著四艘巨艦愈行愈遠。

  劉懿趁此,撕下衣襟,縛住傷口,昂首而立!

  看場面僵持不下,江頡急不可耐,手提環首刀,野牛般狂奔下山,強橫地撞開己方士卒,心念一涌,雙臂肌肉膨脹,雙手舉刀,踩著兩名卒子的肩膀一躍而起,一招‘力劈華山’便向劉懿砸來,兩人雖然差著境界,但眾人肯定,江頡這一刀下去,已經氣竭力衰的劉懿,絕對會變成兩半。

  令人瞠目結舌的是,面對泰山壓頂式的進攻,劉懿不躲不閃,僅是伸出手指,凌空畫了一個圓圈。

  遠處劉懿旗艦船頭,忽然火光閃動,亮起一盞火把。

  劉懿見狀,對江頡嘲諷一笑,便遙看龍珠所在,再不見任何動作。

  江頡咧了咧嘴,知道此中有詐,可箭已射出,自無法收招,只能雙臂加力,咬著牙,凝力狠劈下去。

  刀鋒及近三寸,劉懿一聲咳嗽,向江頡吐了一口濃痰,笑著罵道,“呦呵呵,真是貂不足、狗尾續,你這種人居然能成為入境武人?江家無人了?”

  江頡大怒,破口大罵,“姥姥的,狗賊受死!”

  可就在大刀將要劈中劉懿的一剎那,并未有任何動作的劉懿,身形竟毫無章法地不自覺暴退,在笑看諸人中,在海上倒著飄蕩起來,速度驚人,看得諸人目瞪口呆。

  這,這究竟是什么奇功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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