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一劍吞鴻 > 334章 掌庾承周,經邦佐漢(上)
  鄉間小道,風景最是宜人。

  劉懿坐在田地里,眼看農戶來回奔忙,心中十分恬淡寧靜,他心有感觸,自言自語道,“有了家,才有了國。所謂萬丈高樓平地起,千古帝王萬世千秋基業的地基,是一個個小家啊!”

  “哈哈!劉將軍說的對。”

  得了土地的黃三,甚是開心,他自顧自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對劉懿說道,“劉小將軍公務繁忙,就送到這吧!聽說劉將軍將要南下宣懷縣平田,還望劉將軍多多保重。待的冬雪來到,你黃叔我忙完農活,必帶著糖葫蘆去找你。到時候,多給你留幾串兒,哈哈哈哈!”

  劉懿起身,嘿嘿一笑,“那就一言為定啦,黃叔可不要失言呀!”

  黃三咧嘴一笑,“放心吧您的!”

  兩人行禮過后,劉懿負手而立,看著黃三一家慢慢消失在田間小道的盡頭,感嘆了一句,“人間真情最難得,最為淳樸是民風啊!”

  “呆!哪來那么多感慨,又不是生離死別,人家是去奔小康幸福去了!”

  喬妙卿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劉懿身旁,小嬌娘面似梨花白如玉,歡快地在劉懿身邊跑來跑去,追蝶折柳,無比快活。

  “我是那樣見水落淚的人么?”

  劉懿瞪了瞪喬妙卿,兩眼旋即不自覺的跑到了小嬌娘來回晃動的雄峰之上,咽了口口水,嘆道,“這可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

  “小應龍,你在說啥呢?”

  正自己玩的歡快地喬妙卿,剛開始還沒有注意到劉懿的舉動,可當其瞧見劉懿那雙色瞇瞇且不懷好意的雙挑花眼后,一切自然明了。

  小嬌娘心中悸動,小鹿亂撞,少女嬌羞一覽無余,但嘴上和手上卻不饒人,他立刻上去,一個飛腳便將劉懿卷進了田里,羞中帶怒地說,“你這浪蕩子,好不知羞!色鬼。哼!”

  古人早熟,十四歲的劉懿,已經到了情竇初開、心生曖昧的年紀,這不輕不重的一腳,倒讓劉懿心花怒放。

  這小子滿臉灰塵地坐在地里,直勾勾地看著喬妙卿傻笑,劉懿身旁的一些農家漢子見狀,也跟著他憨厚地笑了起來。

  小嬌娘瞧見劉懿憨態,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兩小無猜,總比不上一見鐘情!

  夏意雖濃,兩心更濃!

  小嬌娘嬌嗔一句,臉上春色滿園,玉女心中窗扉大開,一雙妙目中盡是春情,瞥著劉懿道,“看你這傻樣兒吧!”

  或許,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

  隨著喬妙卿和劉懿相伴的年頭見長,劉懿這顆少年心,正逐漸被喬妙卿俘獲,三年前的東方羽,在他心里的位置,正不自覺越來越小。

  劉懿白齒明離于內外,正打算調情說愛之時,天上一襲白衣如浮云。

  劉懿抬頭一看,他那不識時務的爹忽然出現,氣的劉懿一個勁兒地拍地。

  一聲朗笑,從劉權生口中傳出,他看向喬妙卿,笑道,“聽說,有人又在欺負我兒子啦?”

  喬妙卿嬌生生呆在田塬之上,她立刻想到了初見劉懿時的那個冬天,那毫不客氣的臨門一腳。

  隨后,小嬌娘捏著衣角,吐了吐舌頭,如小兔子般遠遠地跑開,再也不敢回來了。

  田地里,只剩下劉權生父子,和幾名仍在忙碌的農戶。

  劉權生笑著走到劉懿身后,看著喬妙卿遠去的背影,嘿嘿壞笑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啊。怎么?為情所困、為情所苦了?”

  “爹!”劉懿拖著長音,似乎對劉權生的貿然打擾,有些不滿,嘟嘴道,“您要是不出現,那就是為情所喜啦!”

  劉權生寬衫披發,朗聲笑道,“哈哈!怎么,擾了你們少男少女的花前月下了?當真兒童也學裹衣裾啊!”

  “哪里有花,哪里有月啊!”劉懿苦臉笑道,“您就不要打趣兒子了!”

  “我兒也長大了!開始思春了!”

  劉權生上前捏了捏劉懿的鼻子,將其一把拽起,輕聲道,“不過,酒色傷人,我兒可要慎之又慎,不要過于迷戀哦!”

  劉懿極其認真地反駁道,“爹,您今年三十有六,兒今年一十四歲,也就是說,您在二十二歲的時候,才同娘共結連理,這在我大漢,這可算是晚婚了呢!”

  劉權生愣了一下,旋即捏了捏劉懿的耳朵,笑道,“你這孩子,倒是機靈得很,雖然咱漢律有言,男子二十而家,可你要知道先立業后成家的道理。好男兒沒有成就一番事業,怎敢沉迷女色?當年冠軍侯‘匈奴未滅,何以家為’,便是此理!”

  “兒明白!爹放心!”

  劉懿干脆回答,隨后用眼睛掃了一下小嬌娘‘逃跑’之處,忽然有些寂寥地說,“除了隨我長大的幾兄弟,身邊人盡是心有所圖之輩,兒自當小心。況且,我與她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就算將來兒肯娶,人家肯不肯嫁還是兩說呢。”

  ‘門當戶對’四個字,少年劉懿便已領悟透徹啦!

  劉權生怭怭點了點,輕嘆道,“朝堂暗涌、江湖大浪,自是小心為上。可成事最忌‘氣休不忍便動,友休不擇便交’,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想要成就事業,自當要有大胸襟和氣魄。至于門當戶對嘛,我倒覺得無關大雅,只要情投意合,家事、錢財,不過身外之物啦!”

  劉懿肅然拱手,道,“兒,受教!”

  隨后,劉懿拽著劉權生,父子倆坐在了隴溝邊上,恰逢農家人乘涼小憩,熱情的農戶,遞給了他們父子一張粗餅,父子倆一分為二,吃得津津有味兒,劉權生出行身無長物,便還農戶以葫中之酒,幾個農家漢子那叫一個欣喜,你一口,我一口,一伙人邊吃邊聊,其樂融融。

  農家漢子們吃飽喝足后,一刻不閑,又開始奔忙田地,遲暮的一絲半暖不暖的風吹在了劉權生的臉上,不遠處,田地里的雜草已被拔得干干凈凈,新翻出來的泥土帶著渾厚香氣。

  劉權生隨意抓起一把泥土聞了聞,一臉滿足,對劉懿道,“懿兒,你可知何為世族啊?”

  劉懿絲毫不做停頓,立刻回答道,“書中有言: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顯而易見,以世功而為族者,為世族也!”

  劉權生滿意地點了點頭,再問道,“縱觀往事,三皇五帝公天下,夏商周秦家天下,宦官、外戚、權臣、軍閥、藩王輪番登場,最終卻都慘淡收場,可為何世族如此尾大不掉?猖狂了四十多年?”

  劉懿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點到為止,粗獷地道,“宦官、外戚、權臣、軍閥、藩王所帶之患,都是由上至下,天子降詔,君王授權,收權時自然也是天子的一紙公文,處理起來容易些。而世族之患,起源曹魏九品中正制,是地方大戶借天下大勢崛起,稱霸一地小有根基后,趁機借勢向君王討權,乃由下至上,功衰仍襲,收權自然如逆水行舟,艱難無比。”

  “跟你爹還藏著掖著!”劉權生點了點劉懿的額頭,笑道,“快說快說!”

  劉懿看了看四下,確認無人,才低聲大膽說道,“我孝仁帝承昭烈帝遺志,將三國重歸一統,恰逢百廢待興,當時的天下人家,僅十戶存一,需要曹魏和東吳的舊世族來安定民生,而且當時世族并無特權,也沒有天家眷顧,自然不成氣候。”

  劉懿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四十幾年前,大秦與我大漢鏖戰天下,神武帝分身乏術,無奈之下,只能將兵權政權交予一些有根基的地方世族,用來壓制藩王,甚至還給了私兵、私田、世襲侯爵和世襲官職等特權,世族由此做大,一發不可收拾,加之神武帝平定外患后,對世族并未加以遏制,這讓世族發展更加迅猛,在我大漢疆土,儼然一方諸侯。”

  說到這里,劉懿戛然而止,試探地看著劉權生,很怕那句話說錯了,再挨頓板子。

  劉權生遙看遠方,淡淡地道,“別停,繼續說。”

  劉懿咽了口唾沫,繼續道,“及至現帝,世族之患已經不亞于春秋戰國時的大小諸侯,照此發展下去,大漢天下更名易主,也就在甲子之間了。所以,當今天子為天下計、為聲名計,不忍大殺四方,遂平緩剪滅世族,先中央、再修渠、又平田,倒也算步步為營。”

  劉權生面如平潮,淡然道,“我兒看的透徹。”

  劉懿笑道,“父親曾說,丞相呂錚預言平世族需要三十年可成,而今看來,怕二十年就可成!”

  “四十年!”劉權生目光悠遠,“人生又有幾個四十年呢!”

  劉懿忽然來了一句,“四十年不短,可能用四十年,做成一件事,何嘗又不是大功一件呢?”

  劉權生微微一愣,直直看向劉懿,旋即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

  他為兒子的豁達,感到驕傲。

  而后,劉權生溫柔一笑,“能用四十年改變天下格局,這真的算是大功一件啊!”

  劉懿忽然眉目一挑,反駁道,“四十年太長,兒只爭朝夕。”

  劉權生再次一愣,臉上露出了無奈之情。

  你小子,真是朝來寒風夜來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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