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一劍吞鴻 > 199章 雄關漫道,盡是曙光(一)
  人浮于事,飽經滄桑冷暖。

  江山萬里,風流各有千秋。

  就在劉懿送別少有武干的應成,原地駐扎休整、思考對策下一步之際。

  漢歷342年三月十五,一名頭戴斗笠的中年男人,與一名姿貌甚偉的耄耋老者,跋涉萬里,來到了位于天狼城北部的靜月天宮。

  此時的靜月天宮外圍,簇擁著難望其尾的百姓。

  兩人昂首站立,遠遠仰視靜月塔,同崇崒偉岸的靜月天宮相比,這兩人渺小的如同兩粒芝麻豆。

  靜月天宮作為大秦天師寇謙所創北天師道的標志性建筑,畢十年之功以建成。整座天宮臺榭高廣,超出云間,直拔天際,兼諸岳廟碑,亦多所署立。

  靜月塔坐落在靜月天宮正中央,其廟階三十三層,四周欄檻上階之上,以木為圓基,令互相枝梧,以板砌其上,欄陛承阿上圓,制如明堂,而專室四戶,頂室內有神坐,坐右列玉磬,皇輿親降,受箓靈壇,號曰天師,宣揚道式,暫重當時。

  神宮接大荒,藍黃共茫茫,上通天意,下達人和,如是而已!

  這座天宮如今的主人寇謙,是一個才貫古今、兼具傳奇的人物。

  江湖盛傳,寇謙早年信仰天師道,修習張魯五斗米道之術,后來出關游歷天下,在一次嵩山之行中,寇謙言稱自己在嵩山見到太上老君,老君封他太清天師之位和無上神通,依靠這份奇遇,寇謙從此名滿江湖。

  寇謙在嵩山遇沒遇到太上老君,咱們不得而知,不過寇謙御術境的修為,卻是真真的擺在那里,貨真價實。

  后來,寇謙宣稱老君要他‘宣其新科,清整道教,除去三張偽法’,開始對漢庭北方道門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首先,寇謙廢除了常規五斗米道的偽法,創建更符合統治者需求的新科。其次,寇謙以輔佐太平真君實現天下太平、維持統治秩序為目的,制定了戒律軌儀。也正是第二點,深得大秦狼頭苻毅中肯,不惜高樓重禮請聘,拜寇謙為國師,拜道教為國教。

  在陰陽家的學說中,有這樣一個說法:大漢九州為小九州,天下億兆疆土,則為大九洲。大九洲中,大漢獨占中州,極土木之盛,得恩寵萬千。大秦則獨占北洲,得玄武庇護,養勇毅之氣。

  玄武印證道門真武大帝,寇謙帶著新教來到大秦后,如魚得水,崛起速度一日千里。三十年前,在天下道統中,大漢武當、羅浮、太虛、正一四家道門傲立中洲,紛紛自詡為道門正統。現如今,寇謙的北天師道在大秦一家獨大,坐擁門徒數十萬,從氣勢和規模上,已經力壓老牌四道,成為天下道門魁首。

  加之大漢民間禮佛之風愈盛,漢朝民間佛門子弟逐漸增多,而大秦民間道門子弟水漲船高,所以,世人總會在茶余飯后戲稱一句:大秦大漢,南佛北道。

  ......

  書歸正傳,站在靜月塔下昂首仰視的兩人,正是墨家巨子寒李和儒家魁首蘇御。

  初見靜月塔,滿頭銀發的蘇御贊嘆不已,不禁吟誦道,“靜月天宮靜月塔,其高不聞雞鳴狗吠之聲,欲上與天神交接,上延霄客,下絕囂浮。這靜月天宮建的,氣派,真氣派啊!”

  頭戴斗笠的寒李嘴角上揚,沙啞問道,“靜月天宮和您老的賢達學宮比,如何呀?”

  蘇御抖擻精神,眼睛一瞪,腰板一挺,“比?比個屁!我賢達學宮三千學子、萬卷經典,他靜月天宮有個屁?嗯?連個屁都沒有。就這堆毫無味道的破銅爛鐵,白給我我都不要!”

  “哈哈!你這老頭兒,護短得很!”

  寒李調侃了一句,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相視一笑,并肩拾階而上。

  靜月天宮的雄偉宮門,愈發清晰。

  “小寒李,今天吶,可是大秦的大日子,寇謙小兒弄出了一套歪理,說什么苻毅乃真武大帝轉世,特來人間潤澤萬物、化成天下,當封太平真君。”蘇御指了指入云的凈月塔,奚落道,“這不,大秦的皇帝老兒苻毅齋戒三日,寇謙今個兒大擺道場,將以天下道門正統的名義,封苻毅為太平真君。”

  寒李聲音沙啞,笑道,“‘自詡道門正統’這種話要是讓武當山或是正一道那幫老牛鼻子聽到,非得氣炸了不可!”

  “狗屁天下道統!”蘇御臉上盡是嘲諷之意,“不止如此,苻毅要借此機會頒布招賢令,并改年號‘宣武’,嘖嘖嘖,這不是明擺著要和我大漢開戰么!”

  寒李說話輕如蚊聲,“大秦和大漢,一個枕前千般情愿,一個且待青山嫵媚,您老操什么心呢!”

  蘇御長嘆一聲,“就恐以后,道門于此興盛,道教弟子北奔成歡,我大漢道門日漸式微哦。”

  寒李挑逗蘇御道,“這還不好?從此儒家一枝獨秀,成就天下至尊。”

  “我呸!你小子聊聊天就不上道,沒了人的江湖,那還叫個屁江湖!”蘇御精神矍鑠,搖頭晃腦,“孔子曰...,曰,哎?曰什么來著?哦!對嘍,孔子曰,今日,當還一禮!”

  ......

  兩人說話之時,靜月天宮之內,已是一派莊嚴肅穆。

  只見通往靜月塔的三十三層寬且矮的臺階上,左右各置侍祀九十九人,皆道袍拂塵;臺階之上,天師寇謙已經祭神完畢,正在階上閉目恭迎圣駕;臺階之下,有玄都壇,中央的燔柴爐內,正升起熊熊煙火,身患風寒稍好的苻毅一身素袍、頭戴白紗帽,表情嚴肅。

  見他繞過爐子,緩步踏上臺階,準備接收符箓,宣讀詔書。

  對他來說,今日之舉,并非個人在乎一二名號,詔書之上招賢納士的白紙黑字,乃是要向世人彰顯大秦對待宗門和人才的大包容態度。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大秦皇帝誠心如此,今日之后,天下道統和天下士子的人心,怕是要離自己更進一步,離大漢更遠一步嘍。

  想一想,苻毅心中一陣暗喜,他不經意向南瞥了一眼:劉彥啊劉彥,朕一定會在你平定世族之患前,打造一個更強于你大漢的大一統帝國。而后,朕要揮兵南下,要奪回祖地,要馬踏長安,要你跪在朕的膝下,做我一輩子的馬前卒!

  苻毅四平八穩,剛剛走了幾個臺階,兩位不速之客便告到來。

  依舊是蓑衣斗笠的寒李,此事,他單腳立在柴爐之上,沙啞低悶的聲音隨之傳來,“山人獻禮,天子迎客!”

  三個月前陽六在未央宮所言,今日在靜月天宮重現。

  素來嚴苛冷峻的苻毅,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虎狼之君的身側,自有虎狼之臣,苻毅的身側,籠絡了一批能臣良將和江湖高手,對于這位不速之客,他絲毫沒有感到怯懦。

  何況,比起寇謙手上的詔書,這點小事兒,根本不值得他回頭。

  墨家素來講實用,寒李見苻毅無動于衷,也不廢話,跳下柴爐,雙手翻轉,心念涌動,氣機流轉,玄都壇立刻被強大氣機壓迫的下沉兩尺,淡淡的白光混著絲絲墨色,洶涌澎湃地從寒李肩胛流出,一路向北飄去。

  你來抬山壓我,我便馭河淹你。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天子有難,九子司總掌駱弘一,手持長劍,率先橫在了階前。

  大秦九門九司乃朝廷中樞。九門主政,大賢良主九門,九門分別為大樂令、大司寇、大風令、大書令、大服令、大成令、大承令、大宗令、大侍令。九司主軍,大良造主九司,九司分別為御馬司、兵監司、勒兵司、匠作司、武備司、糧調司、樞密司、參合司、九子司。

  駱弘一作為九子司總掌,總領天狼九衛十八萬,深得苻毅信任,不管到哪,總是君不離臣、臣不離君。也因此,駱弘一被大秦朝廷稱為‘王之佩劍’。

  作為帝王護衛執牛耳者,駱弘一自有一份風流。

  駱弘一天資根骨極佳,師從大秦著名劍派,簫心劍派。

  在二十一歲時,駱弘一悟透北極劍法,成就致物境界,遂西出山君道,入西域以戰養道,憑借手中一柄定光劍,少有敵手,返國時僅四十有一,便已是御術境界的神仙。

  這種境界晉升的速度,比劉懿的父親劉權生年輕時還要快,比起天縱英才的寒李,也是不逞多讓。

  駱弘一砥礪劍道歸來后,不循古道、守正創新,將北極劍法原有一十三式擴為一十六式,劍招又精。

  論其劍法,駱弘一在大秦境內少有敵手,又因其音容上佳,做事公允,遂被秦人尊為‘劍神’,同大漢倚劍閣的那位少年成名的劉安家并稱為‘南劉北駱’。

  近幾年,天狼城平安無事,駱弘一專心劍道,少有露面,今日出手,必有大戰。

  武夫對戰前,免不了唇槍舌戰一番,蘇御在這時站到了寒李身旁,奚落嘲諷道,“難道大秦無文膽?出口竟是我大漢文蘊?”

  直來直去習慣了的寒李,十分厭惡這種你來我往的罵戰,他不領情地對蘇御道,“老頭兒,你別多管閑事兒!去!上一邊歇著去!”

  蘇御嘀咕了一句‘狗咬呂洞賓’,閃到一旁,故作悠哉地觀看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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