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一劍吞鴻 > 142章 妙卿折柳,懿平楊觀(下)
  那邊,楊柳如孩童一般,沮喪地站到了楊奇身旁,對楊觀道,“姐姐,看來,我是井底一只蛙啊!”

  楊觀沒說什么,倒是老楊奇笑呵呵地走了過來,這位身體健碩的老者,重重拍了拍楊柳的肩膀,中氣十足,鏗鏘道,“少年多吃苦,老來少遭罪!兒啊,你此番出去多歷練歷練,也是好事兒。”

  話里話外,楊奇已經默認了這一樁生意。

  耳聽八方的劉懿,偷聽到老楊奇的話語,不禁心中歡呼雀躍,急忙跑到楊奇面前,得了便宜賣乖,親昵地道,“謝謝楊爺爺支持,晚輩此行,定不負家鄉父老厚望,全力攻事。”

  很明顯,劉懿在用言語加快此番行動的節奏,只要老楊奇對自己鎖的話不置可否,那么今天這事兒便算成了,接下來的文斗,也就沒有必要了。

  看似鐵骨錚錚的老楊奇,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了一輩子,做人其實也很圓滑,他見到劉懿順著桿子往上爬,擺了擺手,哈哈笑道,“別,可別謝我,老夫只是隨口一說。武斗過后,接下來便是文斗了吧?在我們鏢局,現在是觀兒當家,你能過得了觀兒的文關,才算得到了我們凌源鏢局的認可。要知道,平田一事,不禁要有拳頭,更要有墨水啊!”

  老楊奇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說完以后,他便兀自躲到一旁去了。

  楊觀打鐵趁熱,見縫插針,柔聲道,“怎么?和你大娘切磋一番,竟讓你這英雄少年郎如此膽怯不成?”

  劉懿又被楊觀牽著鼻子走了,心中一陣無奈,只能應聲和之,“大娘有此雅興,懿兒定傾力陪之,不過,倘若懿兒沒能過得了文關,還望大娘仍然應允懿兒之請。”

  楊觀一改慈眉善目,臉色驟變,對劉懿嚴肅道,“懿兒說的這是什么話?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如果你完不成文斗試題,方才為何要一口答應?男子漢大丈夫,既然答應了,便要履行承諾,明白么?”

  劉懿苦著臉道,“知道啦,大娘。”

  見到劉懿吃了口頭虧,喬妙卿心中莫名不是滋味兒,她一把扯過劉懿,與楊觀正鋒相對,辯道,“劉懿有高手精兵相助,自會以絕對的武力威懾群小,在絕對的武力面前,要腦子干嘛?”

  “嘿嘿,小妹妹,你還是涉世未深啊!”楊觀輕嘆一聲,隨后安步當車,一字一句地道,“倘若真有精兵強將,你等今日還來我這里作甚?還不是因為五郡平田令表面上風光無限,天子卻沒給我這侄兒一兵一卒么?既然侄兒要白手起家,要打造新的秩序,那么,凌源鏢局就算是芝麻綠豆,它再小不也是菜么?”

  楊觀洞徹人心的本事,世間無人能及。

  當劉懿聽到‘打造新的秩序’這句話時,微微怔了一下,隨后,雙眼爆發出熾熱的精芒,那種渴望的、富有野心的眼神,就如同一只山林間剛剛蘇醒準備覓食的猛虎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楊觀也被這眼神嚇得一個機靈,兀自站在原地,不再說話。

  喬妙卿明顯有些不服氣,犟嘴道,“秦皇漢武,昭昭武烈,自古以來,世界之變,時代之變,歷史之變,盡是以武成變,書生和士子,只能守成理政罷了。”

  楊觀第一次朗聲大笑,“小妹妹,開始詭辯了不是?商鞅變法、李斯治國,哪個不是文臣定國?就連我大漢開國元勛蕭何、張良、韓信三人,也有兩個半是儒生,你能說文人不重要么?你能說文斗不關鍵么?”

  喬妙卿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后只能生氣地跺了跺腳,站在一旁生悶氣去了。

  楊觀慵懶的走到劉懿身前,“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奉。這一點,希望侄兒你明白。”

  劉懿咧嘴一笑,“侄兒明白。”

  楊觀點了點頭,繼續敲打劉懿,“畢竟,我凌源鏢局是小寺小廟,經不起折騰,下了賭注,自然會矢志不渝、從一而終。也正因為我凌源鏢局沒有本錢,所以不會花費人力物力,去支持一個無腦笨蛋,這樣的人,也難以完成平定五郡世族田地的大任。侄兒,這一點,大娘希望你明白,如果平田路上僅靠一腔孤勇,不動腦子,恐怕,你沒辦法走到最后。”

  “侄兒受教了!”劉懿對楊觀深深鞠躬,隨后淡淡笑道,“大娘,那咱們,開始?”

  ......

  演武場,楊觀身披一件大紅錦袍,與粗布麻衫的劉懿對視于場中,鏢局那一伙耐不住文縐縐的老家伙,又跑去捅咕那頭打來的野豬,場中又安靜了下來。

  劉懿溫聲對楊觀到,“大娘,天寒地凍,不如我們進屋再說,免得大娘惹了寒氣。”

  此時的楊觀,眼中透出了無限的慈愛,笑道,“哈哈!大娘沒那么嬌氣,在這里,大娘有道題要出,有幾句話要說。此間事了,大娘帶你和喬姑娘去吃野豬肉!”

  劉懿緊了緊腰間‘辰’佩,眉毛一抬,拱手道,“大娘,請!”

  “懿兒,你我腳下的演武場,方寸十五丈,懿兒,這文斗的題目,便是要你在二十息內,憑一己之力,清走這一地浮沉白雪。”

  說罷,楊觀站到了場外,裹了裹錦袍,像一只慵懶的肥貓,面帶笑意,“二十,十九,十八,十七......”

  喬妙卿站在一旁干著急,心想:這要是致物境界的大俠,還有可能在三招之內憑借氣機卷走所有的雪花和灰塵,像劉懿這種小白身,絕無可能啊!

  站在一旁的楊柳,則覺得姐姐這一問有些刁難刻薄了!

  楊觀卻不管他人看法,兀自按照節奏開始數數,當數到‘十’的時候,劉懿靈機一動,像脫兔一般,迅速跑向會客廳,會客廳里一陣叮叮當當,就好像遭了賊一樣。

  楊柳和喬妙卿側目而立,翹首以盼。

  楊觀數到‘三’的時候,劉懿扛著卷好的、鋪在會客廳地上的大紅毯子,健步跑了出來,他拽住兩個小邊兒,弓腰一蕩,紅毯順勢被遠遠拋出,‘一’字落下,整個演武場地面被大紅毯子裹了個嚴嚴實實,已無留白。

  喬妙卿和楊柳被這一手‘欲蓋彌彰’驚掉了下巴。

  劉懿喘著粗氣,對楊觀憨笑道,“大娘,如何?”

  楊觀滿目贊賞的看著劉懿,莞爾一笑,拉起劉懿,“走,吃野豬肉去!”

  ......

  楊柳津頭,梨花墻內,心事兩人知。

  一頓豐盛的暮食過后,老楊奇樂呵呵地將劉、喬二人送出了鏢局,那對兒楊家姐弟則在會客廳中烤起了火。

  大紅毯子已經重新鋪回了客廳,一口平底小瓷鍋被架在了兩人圍坐的炭火盆上,盆中,四個被除毛清洗過的野豬蹄正來回翻滾,佐料沒有放辛辣的放姜、蔥和料酒,僅有少量的八角、桂皮和花椒,浮在沸水之上,咕嘟咕嘟,冒著一陣陣香氣,饞的姐弟兩人直流口水。

  楊觀怭怭揉著大黃狗的腦袋,睡眼朦朧,一日忙碌,本就在孕期的她已是勞累不堪,若不是被這一口野豬蹄兒吊著胃口,恐怕自己早就睡覺去了。

  楊柳坐在那里,心不在焉豬蹄之上,有些蠢蠢欲動。

  凌源鏢局是小門小戶,日常行走江湖,根本抓不住肥肉,自己雖然年少走鏢,但除了那年小官道上遇到賊寇與大哥劉.德生結緣,再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此次五郡之行,長長見識,磨礪一番,正合其意。

  “姐姐,弟弟不日便隨劉懿北上,你還有何事囑托否?”

  楊柳伸長了脖子,準備洗耳恭聽。

  楊觀躺在搖椅上,悠悠蕩蕩,慢聲細語,“也有,其實也沒有,姐想到哪就和你念叨念叨,能聽進去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

  楊柳輕輕‘嗯’了一聲。

  楊觀勉強提起精神,到,“德生走后,凌源百姓雖然面兒上不說,心里對咱鏢局還是有點成見的。不然,你前段時間招募新人,也不會如此費時費力還沒有招滿編制。”

  楊柳沉聲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凌源父老視我凌源鏢局如劉家的走狗飛鷹,這種成見,這代人恐怕難以改觀了。”

  “所以,楊家要振興,凌源鏢局要壯大,就必須立刻改變泱泱眾人之口,隨劉懿平五郡田地,造福百姓,正是絕妙無二的好機會啊!”楊觀斬釘截鐵,“時不我待,乘風需趁早,倘若真的要依靠時間去磨滅那段恥辱痕跡,豈不是很蠢?”

  楊柳恍然大悟,“原來姐姐的用意在這里啊!”

  楊觀嘴唇勾勒一抹深沉的笑容,“不然呢?”

  楊柳贊道,“姐姐高明!”

  楊觀輕輕揉著小腹,“我早已知曉跟在劉懿身邊的喬姑娘乃推碑境界的高手,今日你肯定會敗,而且不管文斗如何,我也肯定會讓你跟劉懿走一趟江湖。圣人常順時而動,智者必因機以發,對于你我姐弟,這是振興鏢局、重挽聲望的不二機會。”

  忽然,楊觀眼中露出了決絕的眼神,“這個機會,絕對不能放棄,不成功,便成仁!”

  楊柳駭然道,“平田一事,兇險萬分,如果真的到了需要破釜沉舟的那一刻,姐姐真的肯為了劉懿那小子,豁出去鏢局兩代人的積累?”

  楊觀神秘一笑,似乎胸有成竹,“放心吧,五郡平田,絕不會失敗。”

  楊柳不知所以的看著楊觀,楊觀耐心地為楊柳解釋道,“先說天下大勢,十二年前,大大小小的世族在京畿長安妄開戰端,逼迫當朝天子愛妃張蝶舞引劍自裁,襁褓中的二皇子一并身死,天子含哀忍悲,數十日茶飯不思。從那時起,世族便與天子皇權,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剪除世族,從那時起,已是必然趨勢。”

  “當時的世族沒有趁機架空王權擁兵自重,反而打道回府各自為政,實在愚蠢。倘若當時世族們能夠把劉氏的權力徹底抽空,今日的江山,還不知幾人稱王、幾人稱帝呢。”楊觀感嘆過后,頓了一頓,繼續道,“天子隱忍十二年,臥薪嘗膽,如今,皇權再起,內有哲輔,外有名將,奮起正當時。近幾年來,天子通過分化瓦解、修建大渠,逐步蠶食了天下世族們的權力,我估計,就算天下世族回過神來集合兵力直搗長安,也不是當今天子的對手了。再加上世族日漸喪失人心,所以,世族的覆滅,是遲早的事。”

  楊柳深以為然,問道,“然后呢?”

  楊觀道,“《五谷民令》乃惠民大策,但對于天下豪閥,無異于釜底抽薪,世族們沒有了土地,就沒有了收入和佃戶,也無法再肆意哄抬糧食價格,更承擔不起豢養私兵的高昂費用,你說,這樣的世族,對天子和天下人來說,還有什么威脅呢?”

  楊柳道,“那此次平田,世族們豈不是要奮起相抗?”

  楊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喝了一口溫水,繼續道,“劉權生腹有經國才略,卻屢辟不起,你真的以為他甘心在小小學堂終老此生么?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當今陛下布的局罷了,而劉權生,則是天子最兇厲的棋子,注定會為天子平天下田地,做出標榜。而這,也是他驅馳十載,不辭鳴鏑之險,立下鏟除劉氏之功后,卻仍然留在凌源城的重要原因。”

  楊觀再次恍然大悟,“也就是說,劉懿這次五郡平田,有驚無險,勢必功成?”

  “嗯,雖然五郡沒有大的豪閥,但一路上必會危險重重,我覺得,成功率,八九不離十吧!”楊觀眼中露出點點精光,嚴肅道,“當年寒李對劉懿的那句‘天涯處處皆汝家’箴言,我想,今日終于被我參透了一二!”

  提到這種江湖玄奇事,楊柳頓時來了興趣,“姐姐,此話何解?”

  楊觀定神,“武侯受聘,正奸臣竊命;鄴候出山,正天下亂極;劉懿受詔,正豪閥當道。當今之世,雖未有兵亂,卻已有亂象叢生之跡象,古往今來,皆是時勢造英雄,如此亂象橫生之世,定會涌現出不少風云人物。若依寒李風評,我這侄兒的前途,不可限量!”

  楊柳來了勁頭,刨根問底道,“姐姐是說,這小子將來會位列五公?”

  “遠不止此,可不是誰都可以四海為家的。”楊觀看了看廳外星辰,目光搖曳,“這孩子,要么榮登大寶,要么顛覆天下。”

  “不會吧姐姐!您就這么高看這小子?”楊柳有些吃驚,是特別吃驚,他壓低聲音,道,“世道太平,哪里有人會隨他顛覆天下?”

  楊觀聲若細蚊,“如果我沒記錯,多年前那位隨天子愛妃張蝶舞一并隕落的二皇子,也叫劉懿。”

  楊柳瞪大了眼睛,“姐姐是說,此劉懿,就是當年的二皇子,劉懿?”

  楊觀道,“僅僅只是猜測。”

  楊柳腦子快速旋轉,立即問向楊觀,“當年二皇子,可是在二十萬甲士和無數權貴面前,被生母張蝶舞殺掉的。怎么可能死而復生?”

  楊觀沉聲道,“如果當年劉權生用了一招偷梁換柱呢?”

  “難怪,難怪劉懿小小年紀,就能受命五郡平田令。”楊柳赫然大叫,“姐,那我兄妹二人,豈不是攀上了高枝兒?只要死心塌地跟著劉懿,將來最起碼也能混個爵位啊!”

  “閉嘴!”楊觀趕忙將手中茶水潑到了楊柳臉上。

  楊柳瞬間清醒,吐了吐舌頭,擦干臉上茶漬,快速起身,關上會客廳的門窗,隨后坐會楊觀對面,低聲笑道,“姐姐,這筆生意,穩賺不賠啊!”

  楊觀瞥了楊留一眼,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道,“首先,剛才姐姐和你說的,僅僅只是姐姐的猜測,并不能當真;其次,世族勢大,追隨劉懿,我們要付出的代價,恐怕會超乎想象,甚至可能會壓垮咱們鏢局;最后,即使此劉懿乃彼劉懿,這條道路會更加兇險,你真以為大皇子一黨是吃干飯的?那都是站在帝國巔峰的權貴人物,只要他們一出手,咱家這個凌源鏢局,瞬間連渣渣都不會剩下!”

  楊柳低頭道,“明白了!”

  “我的弟弟啊,你看這浩蕩江山,其中并不乏聰慧至極者,也不乏對此事知情者,但你可見誰將此事說出來了?就連當年的京畿之亂,到現在也被所有人選擇默契遺忘。有些東西,縱然九族被滅,也是萬不能說的,不然,就會萬劫不復啦!”楊觀聲音低沉而嚴厲,“弟弟,此乃天機,天機不可泄露,否則,你我皆有殺身之禍,懂么?”

  楊觀語重心長,“只要這個秘密不被道破。我們就是安全的。”

  楊柳悶聲不語,不一會兒,豬蹄泛出了撲鼻的肉香,楊柳方才抬頭道,“姐姐,弟弟我不擅長謀事斷物,姐姐只管下令,我去執行便是,如果姐姐決心追隨劉懿,那我便誓死保護劉懿安全。”

  楊觀累了,于是,她俏皮地深處素手,輕彈了一下楊柳額頭,俏皮道,“我賭他成,你賭他敗。咱們就賭這鍋里的野豬蹄兒,拭目以待。如何?”

  “又賭?哎,姐姐冰雪聰明,有姐姐在,我哪次都沒贏過姐姐,不賭不賭,睡覺去嘍!”楊柳打了個哈欠,起身離開,“豬蹄就不吃了,有朝一日,你我姐弟若立下攀龍附鳳之功,還差這榮華富貴不成?”

  楊觀深知其弟心思,回屋是真,困意是假,實則是想將四個野豬蹄都留給自己。

  屋外又是月明星稀,塞北的冬夜總多了一份凄涼,楊觀坐望窗外,喃喃自語,“其實,我更喜歡多年前的自己,她比我有膽量,比我遺憾少,比我懂得少,比我想得少!”

  難道,這就是成長么?

  ......

  漢歷341年,十二月八日,天地積寒,河封凍、路掛冰、鳥飛絕,這一天,世人謂之大雪。

  這一天,長安城一紙詔書被嗔州墨氏一族的二公子,中散大夫墨德擘快馬宣來,看到郡守府貼出的告示后,整個凌源,乃至整個華興郡,都炸開了廟。

  眾人議論紛紛,均在猜測這個年十二歲、普通家世、僅有幾分薄名的少年,究竟有何特別,竟能得到天子賞識、受此重任,從而一躍成為五郡平田令,與郡守大人平起平坐。

  有些人覺得劉懿有個被天子引為知己的父親,但在夏晴的暗箱操作下,劉懿去年北行的種種壯舉,被流傳在華興郡的城縣村屯,對劉懿鄙夷的風向瞬間改變,他們不由得贊嘆一聲:少年英豪,不得了啊!

  世間萬物皆走狗,唯有少年不可欺。

  就在街頭巷尾議論紛紛之際,一些‘墻頭小草’已經開始聞風而動,前往望南樓和子歸學堂遞拜帖、送禮品、表忠心的,往來不絕,人情熟達的夏晴笑呵呵地婉言拒絕,劉權生則干脆閉館歇業,選擇在家窩冬。

  劉懿自然不清楚這些,即使清楚,也懶得理會這種人情往事。

  半個月忙碌,他已經準備充足、思慮妥當,取詔后,他即刻悄悄來到望南樓四樓,抬著那僅有的家底,走進了青禾居的大門。

  今天起,這里就是五郡平田令的郡府啦!

  舊園煙火復盛,豪杰共此相攜!

  卸甲境界的王大力帶領郡兵二十人,倒馬境界的楊柳帶領青壯鏢師二十人,早已在此等候,雙方涇渭分明,互不干擾,列陣在前,斗志昂揚。

  劉懿看向同行而來的皇甫錄和喬妙卿,心生萬千感慨:兩個月前,這里的主人還不是自己,一個月前,自己最大的夢想,仍是做個望南樓掌柜,如今搖身一變,居然變成了封疆大吏。哎,真是人心難測,貪心不足哦!

  青禾居中的小松樹沙沙作響,十五名斥虎死士或隱于林中、或喬裝伙夫,遍布青禾居,將老巢一切收拾妥當后,劉懿帶著楊柳和王大力,在北市發布五郡平田令詔令,又以高昂傭金招募了三十名壯丁,以充人氣。

  當然,招募壯丁的錢,自然是望南樓里的夏大腦袋出啦!

  此刻,劉懿腰銜銅印,昂首站在石階之上,下達了上任后的第一道命令:今晚,我與諸位望南樓聚餐痛飲,翌日啟程宣懷縣,拜會老趙遙。

  五郡平田,自華興趙家起!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