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夜落長安 > 198 新的未解疑點
  大理寺的監牢內。

  石安跟著江祭臣走進來。

  門口的侍衛因為早就已經得知江祭臣會帶人來看犯人,并未阻攔。

  “跟我來吧。”江祭臣輕聲說道。

  石安沒有回話,跟著江祭臣,踏進這陰暗之地。

  大理寺的監牢內充斥著血腥的味道,令人的胃部很不舒服。

  最靠里面的監牢內,章安達的妻子躺在滿是臟污的干草地上。

  她聽到腳步聲,原本只是抬眼望一下,但當他看到石安的時候,一下子便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的身上還沾著干草枯木,她雙手扒在牢房的木質欄桿處:“你怎么來了?”她突然反應過來什么,扭頭不看石安,“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石安望著章安達妻子的狼狽模樣,紅了眼睛。

  “還不快走!”章安達的妻子厲聲道。

  石安沒有被嚇退,默默地靠近牢門,雙手握住木頭柱子:“娘......”

  這一聲“娘”,令章安達的妻子愣在原地,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眶中涌出。

  “我.......誰是你娘,滾!現在就給我滾!”章安達的妻子不敢看石安。

  石安卻默默地搖著頭,又叫了一聲:“娘......對不起,孩兒來晚了......”

  章安達的妻子終于繃不住,痛哭出聲。

  “你為什么要來......我的兒......你為什么要來!我明明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可是.......”

  石安抬起手,對著章安達的妻子,渴望的眼神望著她:“娘......讓你受委屈了。”

  章安達的妻子望著近在咫尺的兒子,慢慢抬起手。

  母子兩人的手漸漸靠近,卻在即將相碰觸的瞬間,章安達的妻子卻收回了手去:“這是一雙殺過人的手,兒,你的手干凈,別臟了你的手。”

  “娘!”石安大聲哭著,他轉頭,著急得對江祭臣,“江祭臣,求求你,求求你讓我再見見我娘,求求你,讓我好好抱抱我娘,就當是十年前的遺憾,求求你了......”

  江祭臣深深嘆口氣,隨后轉頭對身后的侍衛:“還勞請侍衛大哥幫忙開一下監牢的門。”

  侍衛似乎有些猶豫:“這可是殺人犯,明日要問斬的,按說,都不該放你們進來。”

  石安聽罷,直接跪倒在江祭臣的腳下,死死地抓著江祭臣的衣角:“江祭臣,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娘是做錯了事,但到底都是為了我,求求你,讓我代替我娘去死,我......讓我付出什么代價都可以.....”

  江祭臣沒有閃躲,卻也沒有首肯什么,他只是望著石安,隨后再看向身旁的侍衛。

  侍衛靜靜地對江祭臣搖搖頭,示意不能開門。

  江祭臣深吸一口氣,收回視線,低身將石安從地上扶起來:“大理寺有大理寺的規矩,希望你能明白。”

  石安見狀,仍下江祭臣,轉身趴著走到監牢的門口,用盡全力伸手到牢門之內:“娘,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對不起......娘.......”

  石安干瘦的手指卻如何都觸碰不到章安達妻子的手,哪怕近在咫尺。

  這一刻,這個婦人卻沒有絲毫的婦人之仁,她堅定而冷靜。

  “見過了,便去吧。”章安達的妻子已經收起了哭腔,“從此,便像以前一樣,你沒有娘,沒有爹,過好自己的人生,起碼.......”

  章安達的妻子說著,竟突然淡淡的笑起來:“起碼沒有人知道你曾經是世代替人做白事家的子孫,如此,你將來好好讀書,或許能考取個功名,或許.....能過好好日子,這也是我跟你爹最后的心愿了.....”

  石安已經哭得聲嘶力竭。

  是啊,到頭來,確實是實現了他們當初將石安送走的初衷,可是,石安卻失去了他自己真正珍惜的一切。

  “娘.....你不要孩兒了嗎?你又要走了吧,永遠都離開了嗎?”石安的淚水和鼻涕混為一談,沾染在大理寺的牢門上,與石柱上的污血混在一處。

  但章安達的妻子卻自始至終,沒有再看石安一眼,她背身而立:“江祭臣,謝謝你,帶他來看我,老婦我如有下輩子,定還你恩情。安兒,去吧.....給娘留下最后的尊嚴,明日法場,請你不要出現.......”

  石安大聲哭著:“娘!”

  大理寺門口。

  江祭臣和石安一前一后得走出來。

  石安的眼眶紅腫,全身早已沒有了力氣。

  “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事。”石安突然停下腳步,雖然仍是低著頭,但他在對走在前面的江祭臣說話。

  江祭臣聽到,停下腳步,回頭望著這個滿心傷痕的男孩:“等你好一些,我想聽你將關于我的過去。”

  “這是作為回報嗎?”石安笑著抬頭,與江祭臣對視的時候,眼中卻是凄苦的笑意,“原本,我以為你是故意想要遠離過去的生活,選擇假裝遺忘,直到后來,我知道你是真的忘了,而且,長安城內的很多百姓甚至都忘記了小狐貍的事之后,我在想,或許背后真的有人在操控著這一切。”

  江祭臣默默地聽著石安的分析:“所以呢?”

  石安走上前去,與江祭臣相對而立:“司楊廷呢?他也忘記了嗎?當年你還是小狐貍的時候,他也是知道的,甚至我聽說,他和他的妹妹司宛箬,經常跟下人們翻遍了整個長安城去找你。”

  “找我?為什么?”江祭臣問道。

  石安笑著:“果然是什么都不記得了,找你.....是因為十年前,你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與我一樣,我們都很羨慕你的本事和能力,更羨慕你的膽識。”

  江祭臣還想問什么,被石安抬手打斷。

  石安默默得說道:“但是,當我知道原來我的父母都還健在,我并不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的那一刻,我并沒有開心興奮,甚至是幸福感,我是害怕的。”

  “害怕?”

  石安點頭:“所以,我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你背后的人會為了能夠讓你好好得活下去,不惜令你周圍的所有人都失去了關于你過去的記憶,他是在保護你。”石安笑笑,“我知道,你就是有這樣的能力,你背后的人,也有這樣的能力,他甚至可以為了保護你,讓整個長安城的人都遺忘。”

  江祭臣的臉色逐漸悲傷起來:“可是,起碼你見到你最想見到的人,而我.....我寧愿傷心,也不想遺忘。”

  石安搖頭:“你錯了,很多事情,你還沒有想明白,或者,沒有遺忘過去之前的你早已參透,可是現在的你,卻因為一直生活在富足和幸福中,反而將參透的很多事都忘記了。”

  “所以你.....”江祭臣焦急。

  石安笑著:“江祭臣,長安城里關于記憶的漏網之魚,可不止我一個人,如果旁人沒有告訴你的話,他應該也明白,如果你想起一切的話,會更加痛苦,所以,既然他選擇了沉默,那么我......抱歉了,有些事,你自己去參透吧,這些事,與我無關,世事,也再與我無關。”

  石安說罷,抬腳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江祭臣望著石安的背影:“明天法場,你真的不去了嗎?”

  石安沒有回頭:“不去了,我娘說的對,讓她在我心中存留一個完整的形象吧,世人總將送走最后一程當做是情感的最后寄托,可是,那到底是誰最后的寄托?”石安說著話,大笑出聲。

  “你準備去哪?”江祭臣問道。

  “萊州。”石安答道。

  深夜。

  司家宅子,江祭臣的房間內。

  江祭臣一個人坐在燭火下。

  煽動的燭火照亮了他本就明亮的眼睛,他還在想著白天的時候,石安對他所說的話。

  背后有人在保護著他,那個人是誰?是鮫人所說的那個云檀?亦或是曼珠?

  他們到底是誰?

  門外,一個黑影閃過。

  江祭臣眼神一收,不動聲色得抬眼,看向門外的身影,隨后,腳下一蹬,一陣風吹過,房間內的燭火被江祭臣熄滅。

  一道白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黑暗的房間內。

  江祭臣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輕輕的推開,隨后一道劍光閃過,映照出一個黑色的身影。

  江祭臣的白色身影猛地從黑暗中一躍而起,沖向那道黑影。

  江祭臣的手中,拿著一把折扇,而對方的手中拿著的,卻是一柄冰冷的劍。

  江祭臣折扇的邊緣,一下便將對方手中的劍擊退。

  對方唇角一勾,再次沖向江祭臣的方向,劍尖直直得刺向江祭臣的心口位置。

  江祭臣也跟著勾一下唇角,一手背在身后,只用單手與對方周旋。

  黑暗中,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對戰著。

  兵器撞擊的聲音頻頻傳來,江祭臣的手下明明步步退讓,但對方卻步步緊逼。

  直到最后,對方手中的劍刺向江祭臣的眉心。

  江祭臣反而一動不動得站在原地,不準備躲閃,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在月光和劍影下,煞是好看。

  黑衣人見狀,卻睜大了眼睛,用力想要收回即將靠近江祭臣眉心的劍,卻似乎已經來不及。

  就在劍頭觸碰到江祭臣皮膚的瞬間。

  江祭臣突然閃身,消失在對方的劍下。

  “喂,江祭臣,不玩了不玩了!這么黑,誰看得清啊。”

  那是司楊廷的聲音,透著一股子生氣的孩子氣。

  背后的燭火被點亮。

  司楊廷回頭,才看到江祭臣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的身后。

  燭火照在兩個少年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光芒。

  “這么晚,來找我什么事?”江祭臣輕聲問道。

  司楊廷抿嘴一笑,收起手中的劍,抬腳便跳上江祭臣的桌子,坐在桌上,腳搭在矮凳上,歪著頭思索的模樣。

  “我突然就沒想明白一件事。”

  江祭臣笑:“哦?什么事難倒了我們司大人?”

  這聲司大人對江祭臣來說,很是受用,他咧嘴一笑,但很快又嚴肅起來:“喂,江祭臣,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案子里,一直有一個不合理的地方,我們都沒有解開。”

  “少女兇殺案?”江祭臣問道。

  “問題就在這!”司楊廷一臉嚴肅,“你剛才也說了,這個案子被稱作少女兇殺案,少女們沒了心臟,是被他們的親人親手挖去的,而子宮是被章嬸子拿走的。”

  “這不奇怪,據說章嬸子家也是世代替人辦白事的。”

  司楊廷搖搖頭:“我的點不在這里,受害人幾乎都同時擁有這兩樣東西,但有一個死者沒有。”

  江祭臣突然反應過來,瞪著那雙鳳眼:“李寬!”

  司楊廷點頭:“對,死者當中,為什么會有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之前也自稱與鮫人有過接觸,他的死是怎么回事?與兇手作案的手段邏輯完全不通。”

  江祭臣后背一陣發涼:“阿沐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個李寬,但這個李寬卻是最先進入我們視野的嫌疑人。”

  司楊廷看著江祭臣的眼睛:“為什么?”

  江祭臣默默地說道:“我們都忽略了這個問題,明明就在明面上,這個新的未解疑點,除非,這背后還有別的兇手?!他了解整個案子,一直默默隱藏在背后,看著我們一層又一層得剝開這起案子,卻唯獨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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