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夜落長安 > 29 放肆屠殺
  張員外一家的馬車,行駛在一條山路上。

  山路崎嶇,路途顛簸,整個路上只有張員外一隊人馬。

  隊伍很長,在隊伍的正中央位置,是一口精致的棺材,棺材內放著的便是被送回來的張公子尸首。

  風吹動著馬車的簾子,張員外的頭發已經全白,人看上去蒼老了許多,沒了精氣神,大半輩子過去,原想著兒子能出人頭地,卻沒想到落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下場。

  自從張公子離世,張員外整個人像是變了個人一般,曾經功利的他,現今不過是一個孤寡老人罷了,他想通了很多,錢財再多又能如何,不若兒孫親近。

  他將頭探出去,詢問趕馬家丁:“可是出了秦嶺?”

  趕馬家丁恭敬得回答道:“回老爺,快出秦嶺了,前面便是梁州(今漢中)。”

  張員外將頭從簾外收回來,他的身體大不如前,吹了幾下風,便干咳起來。

  他垂下頭去,發著呆,念起張公子小時候貪玩,不想學習,自己對張公子的責罵與嚴厲,他不覺失了神,臉上竟有了些笑意。

  那是多么美好的時候啊,張員外喃喃道:“如今,卻是再也回不去了......兒啊,爹送你回家,咱們回家......這長安城,咱們再也不來了......”

  張員外說著話,卻濕了眼眶。

  馬車突然停下,簾外,傳來一陣驚叫聲,能聽到四下眾人大喊著求饒。

  張員外一慌,伸手掀開簾子:“出了什么事?”

  簾外,尸橫遍野,眾家丁侍女們痛苦得倒了一滴,血流如注。

  而剛剛還在趕馬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張員外踉踉蹌蹌下車,想要一探究竟,身邊突然從后方逃命一邊沖過來一個精壯的家丁。

  家丁見張員外,絲毫沒有顧及他的意思,驚嚇的表情看上去甚是可怖,他正要繼續逃命,被張員外攔下:“出什么事了?你們......”

  那家丁痛苦得臉,身上已經滿是傷痕,血水順著他的身體往下淌。

  家丁這時候哪里顧得上什么老爺員外的,逃命才是要緊事,他一把甩開張員外的手,就要離開。

  家丁的身后,突然沖出來一個身影,猶如猛獸一般,一下就將那家丁撲倒在地,張開嘴,便咬住了家丁心臟的位置,只一瞬,家丁便不再動彈。

  張員外看著眼前的一切,睜大了眼睛,半張著嘴,心中卻并沒有害怕。

  因為,他看到了“活”過來的張公子,作為父親,無論兒子變成什么樣子,他又怎么會覺得害怕。

  張員外慢慢下車,向張公子靠近過去。

  從張員外的視角,看到張公子正伏在那已死的家丁身上,啃咬著,宛若野獸。

  張員外顫抖著聲音,伸手向背對著自己啃咬中的張公子:“我兒......回來了?”

  張公子卻像是沒有聽到什么一般,繼續享受著自己的“美食”,那精壯家丁前胸部的肉,幾乎已經被啃咬完,露出森森白骨。

  張員外紅了眼眶,繼續靠近,手已經碰到張公子散亂的頭發,他的身上,還穿著張員外為他買的新衣服,而此時,新衣服已經被污血染了色,顯得骯臟不堪。

  張員外繼續靠近:“我兒.......回來便好......”

  張公子停下口中動作,嗓子里發出嘶嘶聲,慢慢回頭,看向身后的張員外。

  這時,張員外才看清了兒子的臉,那猩紅的眼,尖牙外露,滿臉是血的模樣,任誰看到都會心中重顫。

  張員外留下眼淚,并沒有閃躲:“我兒......你受苦了......”

  張公子停住一瞬,歪著頭,疑惑的模樣,但隨后,便咧著嘴,撲向張員外。

  張員外的頭重重得磕到地上,在張公子撲倒自己的最后一刻,他緊緊地抱住兒子的身體,就像小時候,兒子在他懷中撒嬌時候的模樣。

  他慢慢地閉上眼睛,臉上有幸福的模樣:“我兒,讓爹最后再抱抱你......”

  恍惚間,張公子的小時候,一個個畫面,在他腦海中流過。

  張公子乖巧得在院中背誦論語。

  張公子第一次親手做的糕點,端給張員外吃,雖然難吃,但張員外依舊笑著贊不絕口。

  張公子深夜苦讀,張員外心疼得站在書房外。

  張公子的好文章被人夸贊,張員外驕傲的笑容。

  張員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起來,他的手始終沒有松開自己的兒子,最后,輕聲說道:“我兒,爹不能送你回家了.......對不起......”

  張員外說完話,慢慢閉上眼睛,失去了氣息。

  張公子停下口中動作,慢慢從張員外的身上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被已經死去的張員外死死得抱住。

  沒有神志的張公子抬手一下,便將張員外的胳膊掰斷,隨后從那已經冰冷的懷抱中抽身出來,定定的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什么人發話一般。

  高出,荊棘眼睜睜看著一切,表情冷漠。

  他飛身下來,一把抓向張公子的心臟位置,已經腐爛的心臟被揪了出來。

  張公子直挺挺得倒地,不再動彈。

  荊棘一副厭棄模樣,將腐爛的心臟扔在張公子身上,一抬手,一把火燃燒起來,迷了人眼。

  荊棘扭身準備離開。

  阿寧笑顏如花的立在荊棘身后:“姑娘明明已經命令,讓送張家人回老家,你這可怎的?又來違背姑娘意愿?”

  荊棘不多看阿寧,繼續向前走去:“留不得,張員外知道我們的秘密,以免給姑娘生下事端,不如趕盡殺絕,只有死人才真的能保守秘密。”

  阿寧扭著柔軟的身體,伏在荊棘的背上:“姑娘若是知道了,我可不幫你擋著。”

  荊棘將阿寧甩下去:“我自會交代,無需你操心。”

  阿寧習慣了荊棘一慣對自己冷漠的神情,也不生氣,跟上去:“付大人家里那個像是已經殺了一個人,是你故意的?”

  荊棘冷冷得:“我自有打算。”

  “聽說,那人死的時候,江祭臣正好在場。”阿寧說著話,掩嘴而笑。

  荊棘不想理會阿寧,一抬腳,身后一對黑色的大翅膀瞬間張開,向上飛去,消失在阿寧的眼前。

  阿寧收起笑容,換做冷笑:“有些人的真心,總是用不到對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懂,還是裝作不懂。”

  阿寧回過頭去,見張員外一家人的車隊,已經幾乎被荊棘放出的火焰燃燒殆盡,人肉灰燼的氣味讓阿寧不覺掩嘴皺眉。

  “人類,真是惡臭。”

  付凌天和司楊廷從大理寺趕回家的時候,正看到江祭臣一語不發得站在剛死去的家丁尸體旁邊,周圍一個人也沒有,那尸體,被放置在后院,太陽暴曬下,傳來陣陣惡臭。

  “到底怎么回事?”付凌天冷著臉上前。

  江祭臣轉身,看到付凌天冰冷的臉,和司楊廷焦急的神色。

  司楊廷雖沒有問出什么話,但他比付凌天更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目的卻是不同。

  司楊廷更在意的是,為何江祭臣出現在哪,哪里就總是會出事,以前只是陷害,現在,江祭臣已經徹頭徹尾得出現在犯罪現場,且有了眾多實實在在的目擊證人,危險越來越近。

  如果不是司楊廷對江祭臣切實的信任,任誰都會覺得江祭臣卻是有問題,甚至,幾乎可以結案處理。

  付凌天對江祭臣的態度,確實有些動搖。

  江祭臣和司楊廷都能看得出來。

  “付大人,司大人!”江祭臣先躬身行禮,隨后才平穩得慢慢說道:“我到的時候,此人還活著,但我沒看到兇手。”

  “你到的時候活著,卻沒看到兇手?你讓我怎么理解?”付凌天的話有些刁鉆。

  司楊廷想要開口替江祭臣說話,江祭臣悄悄對司楊廷搖頭,示意司楊廷不要說話。

  江祭臣回應道:“有人知道我今天會來付大人家中,所以早早做了準備。”

  “你的意思是,我的家丁,是我家里的人殺的?兇手在我這院中?”付凌天不悅。

  江祭臣搖頭:“草民的意思是,有人控制了您家中的家丁。”

  “什么意思?”司楊廷再也控制不住,問道。

  江祭臣抿著嘴:“付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付凌天看一眼身邊的司楊廷,隨后對江祭臣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后向付凌天的書房走去。

  司楊廷站在原地:“那我呢?”

  江祭臣回頭看一眼司楊廷:“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出來。”

  司楊廷看著付凌天將江祭臣代入書房,并關上了書房的門,他的心焦急如焚,下意識得低下頭去,看向手邊的尸體。

  心口位置受傷,但并非一招致命,看樣子,是故意想要留下此人跟在現場的江祭臣說什么。

  司楊廷被眼前的尸體吸引了去,他伸手研究尸體的傷口,突然想起那夜,張公子襲擊自己時候的狀態。

  “張公子?難道張員外一家還沒走?”司楊廷瞪大了眼睛。

  “說吧。有什么事是你不想被司楊廷知道的?”

  江祭臣與付凌天相對而立。

  江祭臣知道付凌天明白自己的意思,拱手示謝后,抬起頭:“付大人,可曾想過,您家后院所種的花,近日來有什么異樣?”

  “什么意思?”付凌天不解。

  江祭臣鳳眼低垂:“付大人,您的家丁被人控制了。”

  付凌天看著江祭臣。

  江祭臣抬眼,繼續說道:“今日這名家丁的死,確實與我有關,但兇手并不是我。”

  “說仔細些!”付凌天不明所以,神色嚴肅。

  江祭臣抿嘴一頓,隨后輕聲道:“如若我今日不去后院的話,這家丁應該不會死,兇手在等我,我出現的那一刻,便是他死亡之時。”

  付凌天停下片刻,書房內空氣凝結。

  “死因?”

  江祭臣突然神色一變,眼神冰冷,對準付凌天的心口位置,伸出一只手去,力道強硬。

  付凌天本沒有對江祭臣持警戒態度,此時反應過來,卻來不及,眼睜睜看著江祭臣的手已經靠近自己的心口。

  兩人的身后,司楊廷突然推門進來,見眼前此情此景,大喊一聲:“江祭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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