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
蘇離抬手，席卷一縷白色的粉塵落入手心之中。
手心之中，立刻傳來了如濃硫酸腐蝕鋼鐵的‘呲呲’的聲音。
只呼吸之間，蘇離手心包裹著的一縷功德本源氣息，就被腐蝕得七零八落。
反而是蘇離匯聚出來的那種三千大道的魂源氣息，并不受到影響。
這種三千大道包裹著的氣息，也正是蘇離自身流溢出來的氣息。
“果然，蠶食功德。”
“這樣的地方，對于華秋道而言，的確是極其兇險。”
“一個不慎，恐怕會遭遇極致的腐蝕，并留下致命的道傷。”
蘇離感應了片刻，隨即眼神變得冷冽了幾分。
這種腐蝕，就如同普通人世界的那種基因病毒一樣攻擊‘免疫力’，如摧毀普通人的身體根基一樣。
對于修行者而言，這種腐蝕‘功德本源’的手段，直接就是蠶食修行者的根基。
哪怕是一個最為頂級的存在，也經不起這種蠶食。
就如同一個頂尖的運動員，被一次次的攻擊免疫力之后，身體也會迅速的垮掉一樣。
“這不僅僅是狠毒了。”
“這般世界，對于華夏族人或者說整個地球族人而言，都懷著深深的惡意。”
蘇離沉吟，隨即驅散了手中瘋狂蠶食、成長的齏粉，身影繼續向前。
漸漸地，腳下的土地越來越松軟。
而其中，蘇離甚至看到了一根根破損的骨頭。
這些骨頭，其中的生命力和本源哪怕是早已經徹底的枯竭，可蘇離還是在其中感受到了一縷無形的執念。
這種執念蟄伏著，沒有爆發出來。
但蘇離作為人皇，作為命運，可以感受到這種不甘的執念。
這執念之中，蘊含著一種蘇離熟悉的道韻——那是先秦煉氣士們所獨有的道韻。
他們能被蠶食而死，被折磨而死。
但是他們的精氣神卻依然會在時間之中留下道韻痕跡。
他們的不甘心會凝聚為執念，持續一段歲月。
在這般歲月之中，蘇離這般存在從這里經過，就可以輕易的感受到。
身負功德，執掌輪回，這自不是什么問題。
除此之外，蘇離還在這些執念之中，感受到了一股股可怕的殺意，這種殺意沒有完全成型，但是一股股匯聚起來的時候，依然足以讓蘇離微微心季。
“若是以歲月來沉淀，將來，這里只怕是會形成可怕的游魂，或者是類似于魑魅魍魎之類的東西。”
“所以，曾經遭遇到的巨骨天魔乃至于祖龍魔……”
“該不會是以此地為起源吧？”
蘇離沉思之間，又嘗試著以天機神算的能力進行了一番推衍。
只是，還沒有推衍出結果的時候，前方的虛空，忽然沖出兩股極其可怕的灰霧。
灰霧之中，竟是還有著極致逆轉陰陽的混沌氣息。
這種氣息席卷蒼穹之時，其中生出了一片黑暗一片光明的兩處空洞。
隨后，這兩處巨大的空洞里，不斷的有黑色氣流和白色光芒噴涌而出。
黑氣之中，灰霧等邪惡的煞氣沖天，殺意驚人。
而白光之中，則浩瀚而又壯闊，同時又蘊含著極致的自然與光明韻意，令人生出難以抑制的膜拜之心。
哪怕是蘇離，都一陣精神恍忽，生出了一剎那的朝拜念頭。
這讓蘇離也不由大吃了一驚。
以他的心性和能力而言，竟是能讓他生出如此念頭，這委實是可怕之極。
“這是太極圖的異象！”
“而且衍化的是極致的陰陽至道。”
“這是上位者妥協，以至于‘賣道’了？”
蘇離看到這一幕，聯想到了什么，臉色頓時也有些難看了起來。
他仔細的盯著那太極圖的異象，神色凝重。
這太極圖異象的四周，大量的尸體被蠶食，化作枯骨，然后迅速的化作骨粉。
而這些尸體，著裝都很古老，或者是紗裙，或者是道袍，都是那種漢服款式的古典裝束。
蘇離只一眼就能看出，這種裝飾是華夏的那種古人的裝飾。
而他們身上的氣息，雖然早已經沉寂，但是卻被靈能封鎖著，沒有半點兒腐朽。
就像是剛剛死去沒多久的新鮮尸體一樣，其生命力和靈魂本源，都無比的新鮮純粹。
蘇離觀察的剎那，虛空席卷，海量的尸體就已經被鯨吞。
天穹仿佛破開了一角，尸體如傾瀉而下的洪水一樣。
“嘩啦啦——”
密集如蝗蟲的尸體被傾倒了下來，落入了那太極圖的陰陽空洞里。
然后，在剎那之間，這一切異象就消失了。
太極圖很快恢復正常，衍化負陰而抱陽，負陽而抱陰的各種兩極反轉變化。
這一幕，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蘇離開啟的天機神算還在推衍，但是這一幕，卻在蘇離看到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蘇離的雙眼瞇了瞇，盯著虛空破開的裂縫，仿佛看到了什么驚人的場景。
“原來是在時間軸上的收割。”
“原來是利用世界融合而進行蠶食。”
“原來是在不斷的通過封鎖、禁錮的方式，來一步步的打壓。”
蘇離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華夏的修行者們，并不孱弱。
再加上強大的規則，這使得如華秋道之流的存在，是足以堪比天塔世界的那些頂層的。
但，這樣一來，博弈就不好進行了。
再加上華夏這邊的禁制強大，所以就出現了一種結果。
規則限定，自縛手腳。
就是，天塔世界那邊很有可能提出了某種所謂的‘公平’的規則，在這個規矩之下，雙方處于‘公平’的舞臺角逐。
這個所謂的‘公平’的舞臺，就是歸墟世界。
只是，當地球族人這邊答應的時候，實際上就已經輸了。
看起來所謂的公平，實際上處處都落入了敵人的圈套之中。
而促成這種‘公平’的存在，實際上早已經拿到了好處，倒向了天塔世界那邊。
“所以，這個所謂的世界，實際上就是一個專門用來圈養和收割的世界。不斷可以收割各種因果，還能在最終利用完了之后，進行魂食方面的培養。
可謂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復割韭菜。”
“最后的葬魂星空，也是這個地方。”
“而踏入了這一方世界的修行者，則根本無法真正的傳遞信息回去。”
“或者，能傳遞信息回去的，實際上已經被‘取代’了，已經被搜魂甚至是被煉制成了傀儡，如被奪舍了存在一樣，擁有那些存在的記憶和原來的性格，但是靈魂早已經被替換掉了。”
“在這樣的滲透下，內部很快就被攻破了。”
“好一招，李代桃僵。”
蘇離靜靜的看著，天機神算和大命運術之類的三千大道的能力加成之下，蘇離直接看到了真相。
也是如此，蘇離閉上了雙眼，然后進行了剎那的‘照見未來’。
冥想的剎那，處于現代世界的蘇離，忽然微微心季。
然后，蘇離直接如醍醐灌頂。
他的魂海深處，一團紫色云霧忽然炸開。
隨后，無數的紫電如光影，直接的朝著蘇離飛射而來。
蘇離沒有任何反抗。
事實上，當紫電光影出現的剎那，其就已經倒影在了蘇離的雙眼之中。
然后，紫電光影消失了。
蘇離的腦海之中，就已經有了答桉。
“很多古老的宗門，都已經被滲透了。”
“必須要直接的清洗。”
“不然，這種出賣會很快。”
蘇離的眼中多了幾分明悟之色，神情也立刻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是來自于‘過去’的信息傳遞。
對于現在的蘇離而言，他不過是忽然之間‘記憶復蘇’，想起來了而已。
“我曾經的記憶禁區里，很多記憶全部都是封鎖狀態的，而且還是被鎖死的！”
“如今，卻忽然開啟了一片塵封的記憶。”
“這其實反而恰恰是我自己的分身的過去經歷。”
“一切，竟是如此的絲滑。”
“這就很和諧了。”
蘇離恍然。
這種忽然之間‘想起’的感覺，讓他身心舒適。
就像是再次的開竅了一樣。
“蘇離，你的魂海世界，規則又明顯變強了，而且又擴大了。”
這時候，不朽女帝方月凝有些震驚，隨即于魂海之中，傳音給了蘇離。
蘇離念頭一動，于魂海之中凝聚出了一道身影。
隨即，他感應了一下四方虛空，心中也有些震撼：“又變強了！”
“確實，魂海世界更穩固了一些，規則更嚴苛了一些，而且還有了混沌道韻生出。只不過，我自身的實力和境界，沒什么變化。”
蘇離沉吟了片刻，開口道。
“發生了什么？”
方月凝有些擔憂。
這種魂海世界忽然之間出現變化，以她的見識來說，必然是出了問題。
因為蘇離的魂海世界，很多規則和外界的天道是對應的。
這一點，她現在已經明白。
“現實里，目前沒什么修行者出現，一方面是各大山門還處于封山的狀態，一方面，也是特殊的規則限制。
但是，這種限制反而恰恰是讓我們人族走向滅亡的禁錮手段。
同時，封山狀態下的各大山門，其中早已經被滲透了。
恐怕，很快在其被完全滲透之后，那些異族靈魂修行者就會掌權。
當這種掌權者多了之后，簇擁出一些‘王’來，這就是正大光明的奪權了。”
蘇離開口道。
“這……這種奪權，應該意義不大，畢竟皇權天授。”
方月凝略微思索，回應道。
蘇離搖頭，道：“沒那么簡單，你要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這是我們這一方世界的宗旨。
另外，所謂民心所向，即為王道。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而民為重，君為輕，社稷次之。
民，如水……”
蘇離語氣緩緩的說出了這般話來。
方月凝聞言，神情立刻肅然了起來。
“若是如此，那事情就絕不能掉以輕心，必須要從長計議了。”
方月凝的語氣里，再次充滿了擔心。
她其實很想詢問魅兒如何解決，但還是忍住了。
魅兒在這一方空間存在，那多半也已經知曉了這件事。
但，目前魅兒沒有出現，這就意味著，事情并沒有多么糟糕。
這么一想，方月凝的心情也漸漸的釋然了幾分，她又安慰道：“蘇離你也莫急，我覺得，即便是滲透，也沒那么容易的。”
蘇離點了點頭，道：“我當然不急，非但不急，我還準備給他們添點兒堵，讓他們急一急。”
方月凝：“嗯？蘇離你是打算主動出擊了？”
蘇離笑道：“對，我準備……直接明著來。”
說著，蘇離又道：“我準備以一道分身，挑了各大山門。那些異族魂者，在別人眼中或許藏得非常深，但是我不同。
我一眼就能定他們的身份。
到時候，便將他們好好的超度一番，讓他們皈依我佛，感受一下佛祖的榮光與慈悲。”
蘇離說著，眼中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原本，過去的‘他’，也就是那一道分身蘇衍是沒法將‘歸墟世界’里的一些因果殺穿斬斷的，因為‘現在’存在了果，所以過去就死不了。
這是時間軸的規則，逆反不了。
但是……
蘇離若是在現實之中將這些果終結了，那么，現在沒有了對應的‘果’，過去就如同失去了根的浮萍。
那么，過去的他就可以隨意亂殺了。
那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對方為了實時更新而準備好的跳板，將成為蘇離各種屠殺的最為有利的工具！
所以，這主動出擊，可謂是現在和過去聯手。
這就是要橫掃時間軸的趨勢了！
這又讓蘇離如何不滿意？
方月凝并不知道這些，更是想不到這一點。
但見蘇離自信滿滿，她也就徹底的不再擔心了。
她并不知道，過去那么艱難的開局，蘇離都沒有真正的潰敗，如今又豈會因為一些山門被滲透而焦慮？
蘇離想到了這樣的應對方式之后，他的心神微微一動。
下一刻，一種撥開云霧見青天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有了一種很強烈的感覺——時機快要到了。
“系統……似乎即將歸來了。”
“天機神算感應之中的那種‘時機未到’的情況，即將消失。”
“時機，真的要到了。”
那種冥冥之中，命運靠近的感覺，漸漸的在蘇離的心神之中沉淀了下來。
而時機一旦到來，蘇離就可以直接去面對鴻蒙研究基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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