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驍微微笑了笑。
“你當真了……”
“就來這里是嗎？”
……
老太太怔了怔。
她下意識點頭。
很快，她又搖頭。
“我……”
老太太咽了一口口水。
“我來這里……”
“我也不知道跟我腦子里的那些碎片記憶有沒有關系……”
“……我回過神來，我就來到了這里。”
“我的心告訴我……”
老太太頓了頓，“我要到這里來。”
“我要等人。”
“等人……”
老太太喃喃重復了一遍。
……
“我想過放棄……”
老太太努力扯了扯嘴角。
手用力捏緊了手提包的柄。
“但心里升起強烈的不舍。”
“還有不甘心……”
她都不知道這些情緒從何而來？
又為何這般濃烈？
好像有另一個人……
會不會就是那個小時候的自己？
她突然想到了模糊畫面里的曾經的自己…..
小時候的自己在提醒她……
不要放棄。
或者……
就是小時候的她不想放棄。
正如彼時旁觀的她看著小時候的自己、偶然在小時候的自己情緒強烈的時候可以讓她感受到一樣……
是不是此時自己心里強烈的情緒也是那個小時候的自己的……
而不是此時一無所知的她的？
……
“……每次等我回過神來，我就已經到了這里。”
老太太苦笑。
“我的雙腳不受控制。”
幾次下來發現自己又到了熟悉的地方，老太太都要懷疑自己毫無所覺的那段時間是不是被人控制了？
不然，她怎么又在自己沒有意愿的情況下到了這里？
……
“到現在，我已經不糾結放棄了。”
老太太笑笑。
“我習慣了沒事的時候、穿著漂亮的衣服過來等候。”
“我不知道我在等誰。”
“我也很想知道到最后我會等到誰。”
“我緊張過，忐忑過，期待過。”
“慢慢的，我過來更像是……只是為了遵從自己的內心。”
“我已經懷疑莪到底能不能等到那個人了…...”
老太太是笑著說的。
眉眼間卻流露出幾分悵惘。
“有時候，我會想，老天爺真是給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我忘記了很多。”
“卻唯獨記得要過來這里。”
“我來過這里很多次……”
“卻仍舊跟最初一樣的……一無所知。”
“也許我現在所有的等候都只是白費功夫……”
老太太的情緒低落下來。
眉眼黯淡。
“我明明知道很有可能白費功夫…..”
“卻又割舍不下。”
“無法放棄。”
“我這人……真是……”
老太太為自己的優柔寡斷很是惱火。
……
“不會的。”
蕭驍微微搖頭。
他看著老太太。
“您認識了我。”
“您認識了一位新朋友。”
“這難道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怎么會白費功夫呢？”
……
嗯？
老太太眨了眨眼睛。
好像……
這孩子說得有些道理。
她在這里認識了一位小朋友。
這還是她近幾年來，第一次結交新的朋友。
這樣說來……
的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
老太太猶豫著點了點頭。
……
“您認識我不高興嗎？”
蕭驍佯作傷心。
…..
“不。”
老太太急忙擺手。
“高興。”
“我當然高興。”
……
老太太終于眉眼舒展。
“是啊。”
“有什么白費不白費功夫的？”
“既然我的心告訴我要這樣做，我便這樣做。”
“什么樣的后果我都承受。”
“而且……”
老太太沖蕭驍眨了眨眼睛。
“我的衣服好看嗎？”
老太太有些得意的展示自己的衣服。
……
“非常好看。”
蕭驍笑著點頭。
“每一次見到您，都讓我覺得很好看。”
……
“真的嗎？”
老太太的臉頰微微發紅。
眼睛卻是高興的瞇了起來。
“都是我用心搭配的。”
“每一次出門前，我都很忐忑，也很期待。”
“因為……”
“也許這一次出門，我就能等到對方……”
“……好不容易才等到的人，我怎么可以在他的面前邋遢？”
“我要以最好的模樣見他。”
“才不枉費我這么多時間的付出。”
“是不是？”
……
“是。”
蕭驍彎起嘴角。
……
老太太笑得更開心了。
她低頭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著。
然后，她抬頭。
她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蕭驍。
“小蕭。”
“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幫我拍一張照片好嗎？”
……
“好。”
蕭驍接過手機。
……
老太太挺直了本就筆直的脊背。
雙手置于膝上。
握著手提包的手柄。
……
老太太的面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眼角的皺紋很清晰。
眼里的光芒卻很澄澈。
明媚的陽光下，讓人恍惚看到了時光倒流……
位置上的是一位優雅而年輕的女子。
……
蕭驍不止幫老太太拍了一張照片。
而是很多張的照片。
……
“可以嗎？”
待老太太手機里的相片翻看得差不多了后，蕭驍開口詢問。
“有哪里覺得不滿意的話我可以幫您重拍。”
蕭驍對自己拍照的能力不是很有信心。
他自己本人不太拍照。
也很少給別人拍照。
拍照的水平可想而知。
……
老太太搖了搖頭。
“不用。”
老太太抬起的面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你拍得很好。”
老太太一手撫臉。
“唔。”
“這身不錯。”
老太太微微點頭。
像是旁觀者一樣在評價自己的穿搭。
……
“哎，小蕭。”
老太太向蕭驍招手。
“你坐下。”
“我們一起拍張照。”
“這樣以后就算我又忘記了你，只要看到這張照片，我-”
想了想，老太太搖了搖頭笑道，“我也許會想起你。”
“想不起也沒有關系。”
“我會相信你的。”
“像今天一樣。”
“所以……”
老太太看著蕭驍。
“以后要是再看見了我……”
老太太抿了抿嘴唇。
“也要過來跟我打招呼。”
“好嗎？”
……
蕭驍微微一愣。
然后眉眼彎出了好看的弧度。
他點點頭。
“好。”
“田奶奶，不管您忘記我幾次，我看到您，都會跟您打招呼的。”
……
老太太眉眼舒展。
面上笑意深深。
“好。”
……
“田奶奶，看前面。”
蕭驍抓住機會，按下了拍照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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