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滸是滿語,在漢語是木櫥之意,即形容山上森林十分繁茂,與東面的鐵背山相距不遠。
嗚嗚嗚!
伴隨著沉重的號角聲,黑壓壓的蒙古八旗踩著鼓點聲,猶如失去理智的獸群,在一眾女真人的注視下,自遠處的山坡上傾斜而下,肆意嚎叫聲不絕于耳。
雖然尤世功命令于薩爾滸山腳下安營扎寨的時候,刻意與前方的鐵背山保持了一定距離,但相距也不過二三里之距。
如此距離,又是在較為空曠的山腳下,縱然是普通百姓趕路,也不需要太久的功夫,遑論是大軍沖鋒。
幾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陣中的明軍便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前方蒙古人身上透露出來的氣勢以及一張張閃爍著猙獰神色的面孔。
"殺光眼前這群明狗!"
"蒙古必勝!"
各種各樣的咆哮聲于馳騁的陣中響起,倒是顯得頗為怪異,而山坡上的女真人聞言卻是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微瞇著眼睛,等待著這些官兵的反應。
"長槍手列陣!"
望著遠處越來越近的蒙古鐵騎,高居于馬上的尤世功也是收起了剛剛的桀驁,眉眼之間泛起了一抹戲謔。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只要擋住了蒙古人的第一輪沖鋒,便會讓身后的士卒們信心大增,繼而動搖山坡上女真人的決心。
與女真人打了無數交道的尤世功清楚,與女真人的第一次"交鋒",已經是他率先拔得頭籌。
過去數年,無論身處何等惡劣的處境,面對何等強敵,自詡為天下無敵的女真人從不會心生怯意,皆是主動迎難而上。
而眼下的女真主帥卻是讓蒙古人充當"炮灰",自己則是深處后發觀瞧,如此舉動已是在心理的博弈上,自動處在了下風。
砰!
又是過了半晌,來勢洶洶的蒙古人猛地撞在了京營士卒牢牢組成的藤牌陣前,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一時間,不少蒙古人都是撞得失去了方向。
"刺!"
訓練有素的官兵們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良機,整齊劃一的自口中發出厲吼,將手中明顯被改良過的長矛自藤牌陣中的縫隙捅出,毫不猶豫的朝著面前女真韃子的要害之處而去。
霎時間,慘叫聲與哀嚎聲便是于薩爾滸山腳下響起,殷紅的鮮血也是迅速的于山地之上蔓延開來,空氣中也是夾雜著近乎于實質的血腥味道。
稍遠一些的蒙古韃子見狀也是面露驚疑之色,下意識的止住了胯下的戰馬,按照此前的"慣例"來看,明軍的戰陣應該一觸即破才是,怎么這般牢固,甚至還迅速的組織起了反擊?
"放箭!"
"快放箭!"
終究還是有些聰明的韃子迅速做出了判斷,一邊有些驚恐的朝著身后源源不斷的族人揮了揮手,以免被后方沖散,一邊彎弓射箭,朝著明軍陣中而去。
咻咻咻!
如此近的距離,即便是未經多少訓練的青壯,也可隨意射出,遑論是一向齊射見長的蒙古人,躲在藤牌之后狼狽不堪的官兵在他們眼里便猶如跳梁小丑一般。
"頂住,頂住!"
驚慌失措的嘶吼聲于官兵陣中響起,雖然京營士卒人人身披重甲,但被如此近的距離射中,仍是皮開肉綻,不少士卒不由得發出哀嚎聲,痛苦的翻滾著。
見狀,于后方備戰多時的官兵連忙將前方受傷的袍澤換下,緊咬著牙關,填補著空出來的缺口。
"沖過去,官兵快頂不住了。"
聽到前方官兵陣中傳來的哀嚎聲,一些蒙古韃子也是面露殘忍之色,高聲厲喝著,使得正在陣前廝殺的蒙古韃子本就激動的情緒更加高昂。
噗噗噗!
回應這些蒙古人的,是血霧升起的聲音,陣前蒙古人的嘶吼和獰笑戛然而止,不可思議般的盯著自己的胸口,隨后便聽到噗嗤一聲,淋漓著鮮血的長矛被抽出,死尸倒地。
蒙古人才剛剛燃起的情緒瞬間熄滅,稍遠一些的蒙古將校則是臉色鐵青,氣急敗壞的盯著前方。
"放箭!"
既然強攻不成,那便只能繼續使出看家本領了,倒是要瞧瞧這些官兵能在漫天箭雨下支撐多久。
...
...
稍遠一些的鐵背山上,中軍主帥薩哈璘高居于馬上,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前方近乎于煉獄一般的戰場對他沒有半點反應,只是那些官兵被射得猶如刺猬一般,可惜了他們身上的甲胄。
不過說起來,這些蒙古人倒也并非全無用處,起碼比那些衣衫襤褸的漢民和鼠首兩端的朝鮮上強上不少。
別的不說,但是這一手高超的射術,即便是與他們國內的八旗勇士相比,恐怕也是不遑多讓。
又是瞧了瞧不斷倒在血泊之中的官兵,薩哈璘臉上的笑容也是愈發殘忍,早知道這些官兵是在"故弄玄虛",他早就率軍沖殺了,何至于等到今日,方才"鋌而走險"?
或許是局勢頗為順利,薩哈璘已是將赫圖阿拉傳來的噩耗忘于腦后,轉而思考著殲滅這些官兵之后,他究竟是率軍回援亦或者乘勝追擊?
明廷此次大舉興兵,那猶如巨石一般矗立在渾河之后的沈陽城,應當是頗為空虛的吧,若是他領兵度過渾河,順勢拿下沈陽城...?
一念至此,薩哈璘的呼吸便是變得急促起來,望向山腳下的眼神也是愈發凜冽起來,沉吟許久,沖著一旁的韃子們吩咐道:"擂鼓聚將,讓兒郎們上。"
薩哈璘口中的兒郎自然不是蒙古八旗,而是他親自統率的鑲紅旗勇士。
聽得此話,周遭的將領便是下意識的想要開口相勸,依著眼下的局勢來看,怕是用不了兩個時辰,"勢單力薄"的官兵便會在蒙古人的攻伐下敗下陣來,何必要白白浪費兒郎們的性命。
"乘勝追擊,直撲沈陽。"
見到周遭韃子皆是面露遲疑之色,薩哈璘不由得冷笑一聲,這些鼠目寸光之輩,活該是一輩子奴才的命。
一語作罷,女真將領們紛紛面露恍然之色,草草的行了一禮之后,便是朝著后方而去。
這些官兵們自然是不值得兒郎們以命相搏,但倘若加上遼東重鎮沈陽城,這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這筆買賣,劃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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