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大同城內傳出消息,大同巡撫高第因為偶感"風寒",又時值戰時,故而在代王朱鼐鈞的支持下,由昨日"力挽狂瀾"的薊鎮總兵盧象升暫時"接收"大同城,統率城中所有軍政事務。
消息傳開,城中的百姓們沒有半點意外,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沒有產生,畢竟經過一夜的"傳播",城中百姓早已是知曉了巡撫大人于大同城頭上的表現。
似這等"庸碌"的巡撫大人,還是一直養病的好,真當自己"文武雙全"呢。
...
...
辰時三刻,空中的晨霧尚未完全散去,位于正中的代王府已然人影綽綽,除了城中的衙役之外,來回巡視的竟還有手持兵刃的士卒。
進到里間,甚至還有昨日才剛剛立下"奇功"的天雄軍士卒,皆是神情冷峻的巡視著,空氣中都流露著一絲肅殺的氣氛。
依舊是位于內廷的長春宮,與昨夜人煙稀少不同,今日的長春宮卻是顯得頗為熱鬧,抬眼望去,盡是一些身穿甲胄的武將。
似平常時候,長春宮作為代王處理政務的正式宮殿,自是不允許這些武將甲胄在身,在眼下正值戰時,一些腐朽的規矩倒是可以稍微變通一二。
畢竟,連代王朱鼐鈞本人都沒有半點意見,誰又會自討沒趣的跳出來,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見到城內眼熟的武將都到的差不多了,代王朱鼐鈞在身后內侍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沖著坐在下首第一位的盧象升微微躬身:"本王代大同城中數十萬百姓,多謝盧將軍了。"
"若無盧將軍挺身而出,我大同城危矣!"
身份尊貴的代王朱鼐鈞此時臉上沒有半點倨傲之色,反而十分罕見的出現了一抹誠懇,其聲音更是隱隱的有些顫抖。
有些事,當時發生的時候并不覺得如何兇險,待到時候回想起來的時候,才能察覺到其中風險所在。
昨夜"送走"大同巡撫高第之后,垂垂老矣的代王幾乎徹夜未眠,一直在床上輾轉反側,十分慶幸其醒來的及時。
"王爺嚴重,下官身負皇恩,奉命行事,當不起王爺如此大禮。"
堂下的盧象升聞言,連忙起身,側身躲過代王朱鼐鈞這一禮,因為動作過大,其身上的甲胄伶仃作響。
面前的朱鼐鈞可是貨真價實的宗室親王,而且和那些與朝廷關系并不融洽的閑散宗室不同,代王府在當今天子繼位之后,可是隱隱約約的有著"宗室之首"的勢頭。
而他盧象升不過一介臣子,即便是日后前途無量,封侯拜相,也當不起代王朱鼐鈞這一禮,遑論現在他身上的官職只是薊鎮總兵罷了。
代王朱鼐鈞聞言默默頷首,心中對于這名薊鎮總兵不由得高看一眼,不愧是被天子一眼看中的心腹,的確不同凡響。
"昨日我大同城雖說逃過一劫,但如今城外仍有十余萬賊兵虎視眈眈,不知諸位可有退敵人之法?"
見到盧象升推辭不受,朱鼐鈞也沒有過于糾結,以他的身份,能夠表明一個態度便是說明了一切,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想出退敵之法。
雖然是問向殿中眾人,但是朱鼐鈞的眼眸卻是不由自主的放在薊鎮總兵盧象升的身上,殿中眾人也知曉代王的意思,沒有人主動跳出來,皆是默不作聲的盯著盧象升。
尤其是大同總兵麻承恩以及京營副總兵孫應元更是一副翹首以盼的模樣,想要看看盧象升能夠說出何等退敵之法。
"王爺不必掛懷,大同城中尚有士卒數萬,經昨日一戰后,城外敵軍已是窮途末路,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即便敵軍不顧一切攻城,我城中也有五千神機營士卒,倒是要將那些蒙古韃子,有來無回。"
短暫的沉默了一會,盧象升的面容上便是泛起了一抹堅定,沖著上首的代王朱鼐鈞保證道,同時微微側身,露出坐在他下首武將的面容。
瞧到代王朱鼐鈞臉上露出不解之色,坐在盧象升下首位的武將也是連忙起身:"神機營總兵馬祥麟,見過王爺。"
與身著文山甲的盧象升不同,神機營總兵馬祥麟則是一襲白袍,令得一些知曉其名頭的人暗暗點頭。
難怪馬祥麟有著"小馬超"的名號,的確是有些講究。
代王朱鼐鈞雖然年邁,久居大同不成,但是對于現如今大明國內最為炙手可熱的幾支軍隊也是有所耳聞,聽到神機營總兵在此,不由得面露愕然。
以神機營的本事,昨日的大同城怎會陷入到那等危機的地步?
許是瞧出了代王朱鼐鈞臉上的不解,馬祥麟輕咳一聲,有些尷尬的說道:"卑職昨日沒有被允許上城.."
一語作罷,朱鼐鈞的臉上便是流出了一絲了然之色,重重的點了點頭,雖然沒有多說什么,但心中對于大同巡撫高第的怨恨又是濃上一分。
待到此間事了,他定要親自上奏天子,好好的參高第一本。
"依二位將軍的意思來看,城外的敵軍短時間內不會自行退去?"
代王朱鼐鈞雖然老邁,但心智卻是清明,不過是幾個呼吸間的功夫,便找到了盧象升話語中的"漏洞"。
剛剛盧象升只是向其保證守城無礙,但卻依舊沒有給出一個退敵之法。
"敢叫王爺得知,如若卑職所料不差,此時遼東沈陽城下估摸著也是如我大同這般情況,建州女真兵圍沈陽城。"
"這些女真韃子和蒙古韃子攻不破遼東,便只能入侵關內。"
"指望這些女真韃子自行退軍,唯有兩種可能。"
"要么是城外的蒙古韃子互相猜忌,承受不住損傷,不得不退回草原。"
"要么是遼東傳來捷報,逼得城外的女真韃子和蒙古韃子回援遼東。"
見到朱鼐鈞很快便找到了自己言語中的漏洞,盧象升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意外之色,難怪代王能夠一躍成為宗室之首,被天子倚重,的確有些本事,遠非那些只會聲色犬馬的閑散宗室可比。
"遼東嗎?"
聽到盧象升的話語后,代王朱鼐鈞渾濁的眼眸不由自主的望向東北方向,此時他才知道,這一切的禍源竟是源自遼東...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