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五,北京城。
這會正是午時,一日之中日頭最為毒辣的時候,就連空氣都也帶上了些許溫度,讓人煩躁不已。
唏律律!
突然一匹戰馬的嘶吼聲在永寧門外的官道上傳來,引得永定門外排隊進城的百姓們紛紛抬頭望去。
竟是八百里加急。
"這又發生了何事?"
有好事的百姓迎著有些刺眼的陽光,好奇的問向正勘驗身份的驛卒。
不過那名驛卒未發一言,僅僅是抿了抿嘴,待到交付了印信之后便重新翻身上馬,徑自朝著城中而去。
"嘶,別又是西南出什么事了吧?"
待到那名驛卒進城之后,剛剛核查印信的守城士卒不自覺的低喃了一聲,這竟是自云南而來的信報。
周圍的百姓們聞聽這名士卒的低喃聲后,臉上也均是露出了擔憂之色,難道是四川又出事了?
這大明怎么就沒有消停的時候呢...
...
...
乾清宮暖閣內,朱由校正捧著一本奏折仔細的瞧著,眉頭微皺,表情極為嚴肅。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啊。
這漕兵的狀況竟然如此貧苦,完全超乎朱由校的想象。
“陛下,閣老們都到了。”
正當朱由校若有所思的時候,司禮監秉筆太監的聲音突然在朱由校的耳邊響起,將其拉回了現實。
聞聽此言,朱由校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意外,他今日沒有宣召何宗彥等人啊。
"快請進來。"
隨意的將手中的奏折推到一邊,趁著何宗彥等人還沒有到的功夫,他正好閉上眼睛歇息一會。
沒讓朱由校等太久,暖格外便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臣等,參見陛下。"
聞聽此話,朱由校將眼皮緩緩抬起,發現暖閣內的人數竟然頗多,不由得心中更為好奇。
"今日倒是沒有發現周部堂..."
打量了一圈,朱由校意外的發現,六部九卿幾乎全來了,除了吏部天官周嘉謨。
"陛下,周部堂因病告假,應是需要在家休養些時日。"
聽到天子問詢,一身紅袍的何宗彥連忙起身,沖著朱由校回稟道。昨日他才剛去過周嘉謨的府上探視,對此間情況頗為了解。
朱由校聞言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扭頭看向一旁的王安:"大伴,一會別忘了從宮中選些好的補品,送至周部堂的府上。"
"陛下放心,奴婢省得。"在一旁肅立的王安,連忙躬身應下。
倘若自己沒有記錯的話,在前段時間爭論選派何人出使朝鮮的時候,周嘉謨還精神十足,看不出來有絲毫病態,這怎么說病倒了又病倒了呢。
"倒是忘了諸卿,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短暫的沉默過后,朱由校從嘴角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容,略有擔心的問道。
這么多人攜手而至,定然是有大事發生。
難道遼東建奴又有動作?
可是朱由校分明記得,前段時間遼東經略熊廷弼還向其匯報,言說遼東建奴似乎收縮了兵力,從以前占據的諸多城市中主動的退了出去,轉而呈現一幅防守之勢。
"陛下,云南巡撫閔洪學以及黔國公沐昌祚連同上書,云南定遠發生洪澇災害,水溢田禾、廬舍,溺三百余人,牲畜無數。"
依舊是何宗彥主動起身,向朱由校回稟。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聲音不再像剛才那般輕松,而是有些凝重,臉色也不太好看。
此話一出,暖閣內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肅。
朱由校嘴角的笑容也不由得僵住了,一臉不可置信的盯著剛剛發言的何宗彥。
"閣老,你說哪里出事了?"
眼下遼東建奴才剛剛消停了片刻,難道帝國的邊陲又要生亂?
"陛下,云南遭災。"
迎著天子有些灼熱的眼神,何宗彥硬著頭皮給出了第二次答案。
"畢卿,朕記得云貴川三省的稅銀以及糧食均是留在了地方,沒有進入太倉庫吧。"
朱由校很快就從震驚中緩過了神,并連聲向一旁的戶部尚書畢自嚴發問。
無論發生何等災害,最苦的永遠是當地百姓。在這等情形之下,保證這些災民們的生存,方才是重中之重。
倘若一個處理不好,就會重現去年陜西固原州遍地餓殍的那種慘況。
但是朱由校隱隱記得,好似因為奢崇明叛亂的原因,他曾下令云貴川三省的秋糧不必押送進京,以供地方。
"回稟陛下,云南這兩年的秋糧的確沒有押解進京,并未充入太倉庫。"
畢自嚴聽到天子點出自己的名字,也連忙從座椅上起身,回答著天子的問題。
"好,好。"
"傳旨云南巡撫,令其配合黔國公府,全力救治受災百姓,并妥善安置災民。"
聽到畢自嚴給出了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朱由校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忍不住的叫了一聲好。
想不到昔日的無心之舉,竟在這個時候發揮了重大作用。
只要云南有足夠的存糧,相信一定能夠保證此次受災百姓們的生存問題。
更遑論云南還有著世襲罔替的黔國公府在,有陜西平涼韓王府的前車之鑒,相信黔國公府一定做不出來利令智昏的舉動。
"陛下放心,通政司已經收到貴州巡撫王三善的奏報,他已經調撥貴州省內的存糧,運抵云南定遠。特報予朝廷知曉。"
何宗彥連忙向朱由校匯報了另一個消息,安撫一下天子有些焦急的情緒。
此話一出,朱由校的臉色果然肉眼可見的暖和了許多,不住的頷首。這才是他欣賞的能臣干吏,遇到大事,能夠擁有自主決斷的魄力。
倘若事事都要預先征詢自己的意見,恐怕等自己知曉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陛下,定遠災民有貴州以及云南兩省的存糧,想必不會生出什么大亂子來。"
"臣等今日前來,實在是另有擔憂。"
似乎是見到朱由校臉色緩和了一些,兵部尚書孫承宗反而主動起身開口。
"老師,還有何事?"
朱由校定了定心神,將目光放在了孫承宗的身上。
云南遭災,涉及到的應當是內政,無論怎么看都與孫承宗率統轄的兵部無關。
"云南土司,心懷不軌,不可不防。"
孫承宗眼神一凜,聲音有些陰冷的說道。
涉及軍事要務,乾清宮暖閣內頓時再度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是閉口不言...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