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繡南枝 >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要嫁人了,王爺
  蘇南澈攥著信封,沉默了很久。

  塞北的凜冽寒風,吹得他墨發翻飛,臉疼的就像刀子割。

  蘇南澈薄唇干涸起皮,目光暗藏滄桑,面如死灰地凝視沙漠丘陵,直到蘇南轅扛著一頭小羔羊跑來,他才黯然回神。

  “大哥你瞅,我方才抓的小野羊。養到開春,就能變成大肥羊了,到時候咱倆可以吃烤全羊!”

  蘇南轅大掌薅著小羔羊,嘿嘿一笑,小羔羊咩咩咩不停,拿羊角頂他。

  “大哥,我的好哥哥啊!你能不能說幾句話啊?我快悶死了!算了,大哥不說話,小蠢羊你多咩咩咩幾聲,好無聊啊!什么時候才能回京城啊?”蘇南轅百無聊賴地喂羊吃草。

  “回不去了,你準備在塞北娶妻生子吧。”蘇南澈將信封揣進胸口。

  “為了不讓蘇家絕后,還是大哥生,咱家香火就靠你了。”蘇南轅躺在沙地上,翹起二郎腿,嘴里叼根草:“我娶不起媳婦,沒人嫁,你看塞北的姑娘們,一見大哥就臉紅。”

  蘇南澈瞥他一眼,站起身回土樓。

  當日,蘇南澈整整一個晚上沒有合眼,最終給蕭子珊回寄了封信。

  三天后。

  蕭子珊高興地在蕓院里轉圈圈,如視珍寶地捧著那封書信,心跳加速地拆開,卻秀眉微蹙。

  信封里什么都沒有。

  只裝著一朵漂亮的絳紅薔薇。

  “澈哥哥什么都沒說,只寄來一朵花,是什么意思?”蕭子珊不滿地嘟著嘴,略有失望。

  蘇南枝接過那朵盛開到極致燦爛的絳紅薔薇,美眸浮現深意:“古籍有云,絳紅薔薇,又叫紅色刺玫花,寓意愛慕。盛開在沙漠中的絳紅薔薇,塞北人稱其為不死的愛慕。”

  “……”聽的蕭子珊霧里云里的,送朵花還有這么多講究?

  她小心翼翼捧著絳紅薔薇:“澈哥哥給我送這朵花是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寫幾行字解釋解釋!”

  蘇南枝樂了,抿唇笑出聲。

  她家大哥是文臣,文狀元出身,一向含蓄委婉,非要送朵花什么的來暗喻。

  而子珊呢,自幼最不愛看書,一看書就打瞌睡,若非蘇南枝看到了這朵花,恐怕子珊這輩子都不知道這朵花代表什么含義。

  前世子珊一直認為大哥不喜歡她,和親西戎后抑郁而死。

  可蘇南枝看見那朵鮮艷的刺玫花,才知道,大哥心中未必沒有子珊。

  蕭子珊挽著蘇南枝追問:“那澈哥哥送花到底是什么意思嘛!什么刺梅什么薔薇的,怎么跟唱戲文似的。”

  “意思是,他舍不得你遠嫁,舍不得你和親西戎。”

  蘇南枝就算看出了大哥心思,有些話也不該她來說,還得大哥親自告訴子珊。

  蕭子珊耳垂又紅又燙,當即捂住臉頰,幾乎是不可置信地驚喜道:“舍、舍不得我?”

  “是啊,舍不得你。”蘇南枝掐住她粉粉嫩嫩的臉蛋,“我也舍不得你啊!”

  “嗚嗚嗚,我要是嫁給南澈哥哥就好了,不僅能和澈哥哥在一起,還能和枝枝成為一家人。”蕭子珊笑容明媚,明媚的像陽春三月,整個人鮮活又美麗,“等著我!我這就去告訴母后,我不和親!”

  蕭子珊一股煙地鉆進馬車,臉頰酒窩淺淺,又甜又可愛,朝蘇南枝揮手再見。

  蘇南枝目送蕭子珊離去之后,面上的笑容,就漸漸消失了。子珊去求左如月不和親,但她已經能夠料到,會發生什么了。

  初冬的寒風襲來,吹落滿樹金黃的銀杏葉,陽光微涼,蘇南枝耳邊盡是殘葉落地之聲,她緩緩地閉上眼睛。

  她不僅想挽救蘇家,也想改變身邊人的命運。

  大哥二哥不慘死、子珊不遠嫁、萬家不會亡、蕭沉韞不孤獨終老……

  她忽然覺得,重生是上天在賦予她其他責任。

  比如,讓好人溫暖善終,讓壞人罪有應得。

  “你在想什么?”

  蕭沉韞敲門而入,便看見了寒風中衣衫單薄的清瘦女子,正滿臉憂愁地閉著眼,她好像有千愁萬緒,細長清淺的黛玉眉蹙起來,巴掌大的精致臉蛋未施粉黛,楚楚憐人又好似柔弱無依。

  蘇南枝回過神時,蕭沉韞已經脫下他的大氅,披到了她的身上。

  她穿的少,纖指凍成了冷白色,蕭沉韞握住那冰涼的手,哈口熱氣放在掌中搓熱:“怎么不說話?”

  “沒事。”蘇南枝蹙著眉,搖搖頭。

  蕭沉韞將那雙好不容易焐熱的玉手,自然而然放進他溫暖的袖中,帶著她朝書房走去。

  書房里,春盛在梅花桐爐里燒了銀絲炭,屋子里很溫暖,她給二人倒了熱茶,自個兒便懂事地合上門,和余曄聊天去了。

  “王爺找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蕭沉韞溫聲反問,“你向來不會主動尋本王,本王只好主動找你了。”

  蘇南枝沒有講話,透過窗欞去看烏壓壓的陰云天。

  今日的天氣冷且潮濕,烏云又密又厚,像魚鱗那般整齊排列著,悶的人心里慌,像是要下雪。

  果然沒多久,天空就飛起了雪沫子。

  “十天沒見了……”蕭沉韞眸光黯淡,看向女子精致的側臉有些失神。

  她在看雪,而蕭沉韞在看她:“你不找本王,本王不找你,咱們是不是就會漸漸斷了聯系?”

  蘇南枝回頭,正好撞進那雙深邃莫測的墨眸中,他的目光過于深沉,沉的蘇南枝不敢對望,錯開目光,她提壺給鈴蘭花澆水:“無事不登三寶殿,平時若無要緊的事,似乎沒必要經常待在一起。”

  “若無緊要的事,就沒必要見面?”蕭沉韞嚼著這句話,心情復雜地重復。

  她是有事才找自己,他是無事也想見她。

  兩個人區別不一樣。

  “若無要緊的事,常見面的意義是什么?”蘇南枝拿起剪子修剪花葉,面色冷靜平和。

  她冷靜,冷靜的過分可怕。

  這種冷靜,比世間絕大部分的男人還要理智。

  蕭沉韞也冷靜,卻還是比不過她。

  這種冷靜,容易讓人心碎。

  “你無事找我,我無事找你,一日三餐在一起用膳,每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意義是什么?”蘇南枝摘下正盛開的鈴蘭花,一笑置之,“常相見的東西,容易厭煩,我沒有這個自信,天天在王爺面前晃,晃來晃去不被討厭。”

  “本王,巴不得你天天在面前晃。”

  蘇南枝修剪枝葉的手一抖,尖端劃破指腹,冒出血珠子。

  她也只是默不作聲地擦干凈血珠,將受傷的手縮進了袖子,看向漫漫飛雪的天空,淺淺地笑著,喃喃道:“王爺……下雪了……”

  冬天來了,很快就正月了。

  我也要嫁人了。

  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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