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
樓靳然便趕回了樓家。
他眸光掃過前廳內的人，將視線定格在葉初身上，面龐上的冷然才溫柔許多：“初初。”
葉初快步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回到沙發上坐下，介紹道：“靳然，這位就是陳老，為你解蠱的蠱師。”
“陳老。”樓靳然禮貌性喊了一聲，可內心，卻不覺的自己體內的蠱毒，是隨便找來的蠱師能解的，只當這是個普通的老者對待。
陳老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隱約中瞥見那道修長的身影中，流轉著異樣。
他臉色愈發莫測，干枯的手指忍不住緊握了握桃木拐杖，沉聲道：“既然樓少回來了，那準備一下，就開始吧。”
“您需要什么東西，我這就安排人去準備。”葉初開口詢問。
“倒也不需要什么太復雜的，黑豆，煮熟的雞蛋還有白礬，就好。”
陳老說著，緩慢站起身。
“我們還需換個安靜的地方。”
這里人太多，會擾亂他的心神。
老爺子頓時意會，站起身低聲道：“那就去后廳吧，派人看好了，沒有我的準許，任何人不許踏入后廳半步。”
“是。”竹青頷首，迅速離開去安排事情。
片刻后，只有葉初和竹青跟著陳老進了后廳，其余人都在前廳等消息。
柳媛惴惴不安的低著頭，一雙白皙的手很是無措的握在一起：“希望陳老能解了表哥體內的蠱，再不濟，能看出來是中了什么蠱，也好。”
時程劍眉緊鎖，揚手拍了拍柳媛的肩膀，柔聲安慰道：“放心，陳老在蠱毒方面比我們任何人都專業，他一定能為靳然解蠱。”
柳媛難得沒有跟時程耍脾氣，抬起頭看向他，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后廳內。
四周落地窗都被關的嚴絲合縫，連窗簾都被拉上，一絲光線沒有透射進來。
樓靳然靠在沙發上，冷峻的面龐不帶任何表情，那雙幽深狹長的鳳眸里隱隱帶著凌冽。
陳老雙手握住拐杖，動了動嘴唇，沉聲道：“分別給他吃下黑豆，白礬。”
葉初沒有說話，只將盒中的黑豆拿出，喂到樓靳然的口中，見他咀嚼，才問：“怎么樣？”
樓靳然沉默片刻，將口中嚼碎的黑豆吐出，隨手抽出幾張紙巾擦了擦嘴角：“沒有味道。”
聞言，陳老的臉色愈發暗沉，旋即道：“再食白礬。”
樓靳然幽深的墨眸微微犯冷，率先動手將白礬拿出，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他眉頭微皺，吐出后，冷聲道：“甜的。”
陳老握著拐杖的手再度收緊，微微仰頭靠在了沙發上，語氣嚴肅道：“那就不必再用雞蛋試探了，是蠱蟲無疑。”
葉初輕咬著嘴角，神經驀然緊繃：“陳老，能看出是什么蠱毒嗎？”
陳老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道：“命人取些雄黃酒來喂他喝下，我才能看出這是什么蠱毒。”
葉初剛想吩咐竹青去準備，陳老便再度開口：“只不過，雄黃酒太烈，會驚擾蠱蟲，導致蠱毒發作，你可想好了嗎？”
有些蠱，若是不發作，還能讓人多活上一段時日，可若是發作，說不定中蠱的人，連今晚都熬不過去的。
葉初臉色慘白如紙。
她萬分不安的蜷起手指，側頭看向樓靳然，嗓音有些發顫：“靳然……”
“竹青，去取酒。”樓靳然低沉暗啞的嗓音充滿著決絕，抬手落在葉初的手背上，“放心，我受得住。”
“陳老，靳然體內有攝神草的余毒，這蠱……”
“攝神草？！”陳老大驚失色，打斷了葉初的話后，頓時直起了腰身，“蠱蟲雖然歹毒，可攝神草的毒亦不可小覷，他體內中著兩種毒，居然能活到至今？！”
葉初眉心緊鎖，低聲道：“我會陵宮十二針，壓住了攝神草的毒，這蠱毒是后來的。”
陳老倒吸了一口涼氣，試探性詢問：“你可是宋家的后人？”
“宋石阡是我的外公。”葉初輕聲開口。
陳老先是驚了片刻，旋即點了點頭，長嘆一口氣：“這就好辦了。”
“陳老這話是什么意思？”葉初眉頭舒緩些，臉色也不似剛剛那么慘白。
“雖然我對蠱蟲的了解小有成就，可還是玩玩不及宋石阡吶，你既是宋家的后人，可曾聽說過金草書？”
陳老嘴角揚了揚，若有所思地開口。
“金草書，收錄天下醫術，解蠱方法與蠱毒在這書中都有所記載，你若是看過，理應有所了解才對，怎么會分辨不出蠱毒呢？”
這倒是納悶了。
葉初心底生出的希望漸漸變的渺茫，壓聲道：“宋家發生了變故，金草書……”
她沒有再說下去。
陳老卻是懂了。
“可惜了，可惜了。”陳老連連搖頭感嘆，隨即轉入正題，“這蠱毒既然與攝神草的毒并存，那雄黃酒是得慎用了。”
萬一發生點意外，他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保住樓靳然的命。
竹青在一旁干著急，連忙問道：“那您老現在還有什么辦法？能不能解蠱先不說，起碼也得知道這究竟是個什么蠱蟲吧？”
“閉嘴。”樓靳然冷聲制止竹青，隨即道：“陳老，我蠱毒從前是發作過的，描述狀況，您能大致猜出來這是什么蠱蟲嗎？”
“你且說說看。”陳老點下頭。
葉初與樓靳然都先后描述了蠱毒發作的情形。
陳老低垂著頭，揚手來回撫摸著自己花白的胡須，沉默許久后道：“僅憑你二人的描述，若是第一次蠱毒后，你還活著，就能說明這不是極快取人性命的蠱。”
“想看出這蠱蟲，你恐怕還得受苦嘍。”
陳老話落，見幾人都沒有出聲，干笑了兩聲安撫道：“你們放心，我既然敢說這話，就必然有把握壓制蠱毒，不會危機他性命的。”
竹青冷著臉，轉眼看向葉初與樓靳然，等一個命令。
葉初臉色陰沉晦暗，心里像是被冰錐刺入般難受。
她知道，想要解蠱，比得先知道這是什么蠱毒，可這樣一來，靳然體內的蠱毒會被牽引出來……
樓靳然眼眸微垂，輕靠在沙發上握住葉初的柔軟的手，低聲道：“竹青，去取雄黃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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