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星輝落進風沙里 > 24.23
    此為防盜章

    曲一弦擰眉:“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這些視頻?”

    袁野委屈:“我當年現場直播的時候你還讓我拍好看一點, 你怎么翻臉不認人。”

    是嗎?

    她一點都不記得了。

    不過現在是說這事的時候嗎?

    她瞪了眼袁野, 曲指輕扣了扣桌面:“說正事呢, 打什么岔!”

    袁野莫名被兇了一頓,跟受氣的小媳婦一樣委頓在角落里:“行行行, 你繼續說。”

    剛才說到哪了……

    她回憶了片刻, 只記起來自己正在琢磨再回一趟雅丹群的事,她思忖了幾秒, 說:“我猜測荀海超是體力透支,才丟棄雙肩包的。”

    她指了指此刻被傅尋拿在手里的筆記本:“他的筆記本里有幾筆消費記錄,凈水藥片、頭燈、熒光棒和求生哨。如果不是器材消耗完畢,就應該是丟棄背包時選擇了隨身攜帶。”

    傅尋剛才就注意到了,沒說是覺得對目前的情況而言, 這些數據的參考價值并不大。

    他眉峰微聳,補上了她藏著沒說的那句話:“你覺得他就在古河河谷的雅丹群里, 想回去找他?”

    曲一弦還沒來得及回答,袁野先怪叫一聲:“現在?不行, 絕對不行。”

    “我們車隊的搜救力量,包括救援小組全部因為今晚的沙塵退回了敦煌。不是不想救, 是這種天氣根本沒法救。”他跟勝子要了瓶水, 邊擰開瓶蓋邊喋喋不休:“古河河谷的雅丹群面積不大, 但基本沒有車能走的路, 十趟有九趟要陷車, 剩下那一趟全憑佛主保佑。”

    袁野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口才都沒這么好過, 他豎耳聽著刮在帳篷上的流沙聲, 態度更堅定了:“反正,我不同意。”

    曲一弦等他說高興了,才慢條斯理的,陰惻惻開口:“我什么時候說現在就要去了?”

    深夜的沙漠,揚著不知風頭在哪的沙塵暴。就目前來看,這風勢還半點沒有減弱的趨勢。

    現在進雅丹,就算運氣足夠好,不陷車,不爆胎。光這能見度也夠嗆,更別說找一個沒有準確定位又體力透支的荀海超。

    就是她,也不敢冒這個險。

    “明天天亮。”傅尋曲指,食指關節輕抵住眉心,微微側目,看向曲一弦:“后半夜風勢就小了,天亮后雖然天氣不算太好,但搜救沒什么問題。”

    “早上九點拔營,你現在……”他一頓,說:“可以排兵布陣了。”

    排兵布陣。

    曲一弦把這四個字嚼了又嚼,覺得不愧是靠看書打發時間的人,成語用得都比別人大氣。

    她轉頭,問袁野:“你還有什么不同的意見嗎?”

    “沒有。”袁野搖頭搖得特別積極,連看向傅尋的眼神都水汪汪的,無比崇拜。

    曲一弦覺得袁野這種眼神她特別熟悉,就跟當初在騰格里沙漠,她滾刀鋒回來時,袁野看她的眼神一樣。

    這小狗腿!見墻就爬!

    說他是紅杏都是夸他了!

    談完了正事,也該休息了。

    曲一弦還琢磨著袁野下午在電話里說要告訴她的有關傅尋的事,等不及要走,見他沒半點自覺,拿腳踢了踢:“還杵在這干什么,搭帳篷去啊。”

    袁野一臉茫然:“什么帳篷?”

    什么帳篷?居然問她什么帳篷!

    曲一弦氣樂了:“你別告訴我,你就這么兩手空空過來了。”

    袁野不解:“……有什么問題嗎?”

    他來之前,給傅尋打過電話。問他缺什么,短什么,他順道給送過來。

    畢竟第一次見面,兩手空空的多不好看。

    荒漠里不比別的地方,水和一切能用得上的物資才是最珍貴的。

    可誰料到傅總這么熱情好客,讓他什么也不用帶,人過來就行了……

    袁野當然沒有真的什么都不帶了,他還是從自己的糧庫里帶了足夠的口糧,足夠的水和足夠補給的汽油。

    曲一弦怒極反笑,那笑聲滲得袁野后頸一涼,直覺自己不知哪又得罪這姑奶奶了,正想挽救。

    不料,她已經站了起來,抬步就往外走。

    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朝袁野勾勾手指:“你跟我出來。”話落,掀了帳篷的門簾,大步走了出去。

    傅尋目送著她的背影離開,唇角勾了勾,對勝子說:“讓你先備著的睡袋都備好了?”

    “去拿來吧。”

    ******

    曲一弦擔心著明天的天氣,整夜睡睡醒醒,放心不下。

    到后半夜,風勢果然小了。

    她閉著眼聽帳外倒沙子的聲音從一盆變成一抔,終于踏實,縮進睡袋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時,帳篷里的人已經醒得差不多了。

    許三要回敦煌接客人,早在一星期前公司就給他派了單。要不是昨晚風沙大,他還打算連夜趕回去。

    袁野出去送他,順便把放在許三車上的物資都搬上途樂這輛保障車。

    早上八點,天氣仍不見好轉,風雖小了,但漫天的沙塵遮天蔽日,可見度僅在十米左右。

    傅尋洗完臉,發梢還濕著,回車里拿東西時,見曲一弦在打電話。

    她也不嫌棄大G車身上整晚攢下的沙塵,踩著迎賓踏板,攀著后視鏡一個借力,翻身坐上引擎蓋。

    壓根沒發現車主就在身后。

    曲一弦在協調車隊。

    她是星輝車隊的領隊,上頭只有一個把攬全局的彭深。環線上的客人,凡是星輝的單子都經她的手派出去。

    車隊里誰今天有空,誰今天有事,她記 事,她記得比誰都清楚。

    袁野也進荒漠后,兩人都沒了信號,外頭只能再聯系一個能頂事的,不然做起事來,不止礙手礙腳的,還跟瞎子聾子一樣,消息閉塞。

    早上九點,準時拔營,進古河河谷的雅丹群。

    曲一弦熟悉路況,打頭陣。袁野和勝子壓車,跟在大G后面。

    沙塵天氣下,無論前車還是后車,都小心翼翼。往常只需一個小時就能到的路程,今天花了將近一倍的時間才抵達昨晚曲一弦撿到雙肩包的位置。

    僅隔一夜,昨日鬧塌方的土堆幾乎被風饞食得只剩下一個土臺的地基。

    踏上去的沙面松軟,像隨時會從地底冒出一只手來,將你拖進深淵。

    曲一弦本想來這里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發現。一夜過去,發現的確挺大的……人家整座雅丹都直接搬家了。

    袁野跟在她后頭,聽這有座土堆被移平了,一驚一乍的:“我只聽說過慢慢風化消失啊,昨晚風沙雖大,還沒大到這個程度吧?”

    曲一弦睨了他一眼,沒好氣:“難不成被我吃了?”

    “也不一定全是你吃了。”袁野說:“我最近也在吃土,從月初吃到月末。”

    曲一弦懶得理他,折回車旁,敲了敲副駕的車窗。

    窗應聲而開,傅尋坐在車內,無聲地用眼神詢問:“什么事?”

    求人辦事,曲一弦笑得格外真誠:“這路不好開,輪胎需要再放點氣。大G太貴了,我下不去手。”

    傅尋頭一次聽見這么清新脫俗的理由,沒忍住,笑了:“是嗎?”

    “我怎么覺得你坐引擎蓋的時候,挺下得去手的。”

    曲一弦:“……”做人果然不能太囂張,容易遭報應。

    貫穿古河河谷雅丹群首尾的只有一條十多年前人為開辟的主路,前幾年修路改道后,這條主路也隨之被廢棄。

    這么多年來,極少有人會再走這條地形復雜,地勢狹窄還有陷車危險的廢棄省道。

    人走的少了,這路自然也就荒了。

    昨晚一陣風沙,車走的就更艱難了。

    十一點時,肆虐了整晚的風沙停了。

    風一停,雖還沙塵漫天,但很快,沙塵暴內的可見度逐漸增加。到下午一點,只剩下如霧霾一般霧蒙蒙的天氣。

    陽光穿透沙塵落在地面上,七月的暑熱,又一次重臨大地。

    下午兩點,救援力量全部抵達古河河谷的雅丹群外。

    曲一弦指揮車隊分三個區域同時展開搜索——仍有地下水水源可以補給的古河河谷中心、以河谷為中心二十公里外的扇形區域以及古河河谷的外圍荒漠。

    并以圓心逐漸向外的模式,地毯式搜索。如果不出意外,預計將在一天之內完成方圓一百公里范圍內的搜索。

    最遲天黑前。

    生能見人,死能見尸。

    ******

    就在搜救進入后期,臨近傍晚的午后。

    七十二公里外的小土坡上,有沙粒,輕輕的,動了動。

    第十章

    天黑之前,曲一弦在距離古河河谷二十公里外的“小綠洲”扎了營。

    “小綠洲”不是真的綠洲,它仍屬戈壁。但相對貧瘠荒涼的雅丹而言,能長出草來的地皮,沙土穩固,很適合臨時歇腳。

    扎完營,她閑不住,搭了輛回古河雅丹的車,又呼啦一下出去了。

    袁野剛被替換下來,正想進帳篷洗把臉,見傅尋獨自一人站在引擎蓋大開的大G身前,以為車出了故障,忙殷勤地湊上去。

    營地里除了待在帳篷里的救援小組后勤保障部,也就他們兩在外面。

    袁野索性沒壓聲,還沒到跟前先招呼:“傅總。”

    傅尋側目,見是袁野,視線下意識往古河河谷的方向掃了一眼——幾輛越野車剛吃足了油,前后排成梯形車隊,并駕齊驅,正往雅丹群跑去。

    袁野順著他的目光回頭:“那是我曲爺,把我換過來,自己又回去了。”

    他關心地看了眼大G:“車怎么了?出什么故障了?”

    傅尋順勢轉身,倚住車身:“散熱。”

    正常行駛的情況下,車輛自身有自己的散熱系統,沒必要這么散熱。但誰讓傅尋這改裝后的大G,動力足,后勁猛,從輪胎到車輛性能都武裝到頂尖。

    曲一弦今天光是拿大G拖車就拖了五六回,更別提一馬當先把古河雅丹群的外圍給掃了一圈,水溫能不到上限嘛!

    他光是站在車頭前就覺得熱得慌。

    但傅尋在這,他又不像小曲爺,對傅尋的來歷身份一無所知。真把這位大佬晾在這,別說彭深回頭要削他,他自己這關也過不去。

    除非傅尋嫌他礙眼。

    傅尋看著那幾輛越野車在視野里消失不見,低頭,從煙盒里敲了根煙,遞給袁野:“你們隊長呢?”

    他問的是彭深,星輝救援隊的隊長,也是星輝車隊真正意義上的領隊。

    曲一弦和江沅的畢業旅行就是他帶的隊。

    “去開會了。”袁野笑了笑,說:“政府這幾年一直扶持民間公益救援隊,經常會舉辦些交流會,培訓會。這種要跟上頭打交道的事,通常都是彭哥去的。”

    彭深在那次搜尋江沅中受過極重的傷,腰背至今不堪重用,更不能久坐開車,帶線的事自然也慢慢放下了,專心包攬了救援隊的文活。

    傅尋知道一二,點點頭:“他身體怎么樣了?”

    袁野沒直接回答:“隊長今晚的飛機回敦煌,他讓我留你一晚,一起聚一聚。”

    傅尋來去低調,要不是這次過來在星輝登記了救援,袁野也不會知道他在敦煌,更不會有后面勞煩他給曲一弦送補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