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星輝落進風沙里 > 19.18
    第十八章

    曲一弦“嗤”的一聲, 笑了。

    文物鑒定師就文物鑒定師,還要加個天才……打量她不知道天才長什么樣?

    天才, 十個里有九個鼻梁上架著厚框眼鏡。再不濟也得文質彬彬,滿身書卷氣,反正看著就得才高八斗,特別有精神涵養和深厚的知識儲量。

    怎么著也輪不到傅尋這樣——手臂紋身,看著像從小就放養的野生派吧?

    她重新退回首頁,在搜索框內輸入“傅尋”。

    僅一格的信號,時斷時續, 弱得連荒漠里刮過的一陣風,都能把信號吹散了。

    曲一弦邊等緩沖, 邊點了根煙。

    煙燃了一半, 空白的頁面終于舍得跳轉了。從輸入框, 到首條搜索,緊接著跟分幀打印的白紙般, 清晰地印了一頁墨跡。

    關于傅尋的網頁少得可憐, 更別說個人的百度百科。

    她連翻數頁, 呵笑了聲:“就說是個幌子吧,還天才……二道販子吧。”

    但下一秒, 曲一弦的笑聲就僵住了。

    她滑進微博里,看到了一張照片。

    背景是一個三面立體式的環形大銀幕, 傅尋穿著一身得體講究的襯衫西褲, 倚著主講臺, 一手插兜, 站姿隨意。

    他側對著鏡頭,襯衫的袖口微挽,露出了一小節左臂上的刺青。

    那一截紋身并沒有影響他展露出的優雅沉斂,反而大張旗鼓,透出股野性的痞氣。

    他立在聚焦的燈光下,唇角噙笑,說不盡的寫意風流。

    那條微博,簡潔明了,只有一句話——天哪!現在的文物鑒定師這么帥的嘛!!!迷死老娘了!!!!!

    曲一弦撓了撓下巴,決定收回剛才那句話。

    傅尋可能真的不是二道販子……

    哪有二道販子長這么妖孽的?

    她留意了下博主的簡介——專業挖墳的考古老阿姨。

    ……好像有點意思。

    曲一弦順著時間軸跳著翻了翻博主的微博。有關傅尋的不多,除了那張照片,只有一條幾百字的長微博科普。

    科普的內容不算精細,但條條命中,全合了她的胃口。

    “傅尋,傅望舒先生的接班人,祖籍南江。

    傅望舒先生是國內一流的古玩鑒定專家,傅尋作為獨子,由他親自教導。十歲可辯文物,年少成名,至二十歲時已身家過億。

    此為“天才文物鑒定師”的由來。

    據我老師八卦,傅望舒先生從傅尋周歲起開始替他攢聘禮,每年的生日禮物都是他在古玩市場上‘撿漏’得來的寶貝。

    你們可能沒概念,我給你們舉個例子:初級的——古玩鑒定員,能成為拍賣行、典當行的部門主管,薪水在三千以上;高一級——古玩鑒定師,薪酬上萬,且看本事,上不封頂,尤其是一級鑒定師。

    我男神,未成年那會已經是一級鑒定師了……

    更別說當時已經是國內一流古玩鑒定專家的傅望舒先生了,他的眼力,即便是撿漏,那撿的漏價值都不可估量,還一攢幾十年……

    看到這,是不是特別想嫁入傅家當兒媳婦?

    這還不算什么,光我男神傅尋先生,他自己就是個行走的印鈔機。

    經他鑒定的文物真偽,確定價值后,他的酬勞通常按物品實際價值的比例收費。聽說……聽說!幾百萬的古玩鑒定已經請不動他了……

    曾有幸見過他現場鑒定,穿著白襯衫,黑西褲,鼻梁上架了副金絲的無框眼鏡,戴著副手套,神他媽的禁欲。

    最后。

    你知道‘傅尋’兩個字在考古界代表什么嘛?

    是權威。”

    曲一弦消化了下。

    傅尋是文物鑒定師沒錯,還是身價過億的一流鑒定專家。

    除此之外,他也是星輝救援隊的創始人,是星輝唯一的投資方。

    她第一次和傅尋遇見,是在壺口賓館的大通鋪里。

    再一次有交集,他在可可西里的索南達杰自然保護站當志愿者,還騙過她。

    她垂眸,又看了眼那張照片。

    行走的印鈔機……

    形容的還挺貼切的。

    曲一弦動了動手指,順手點了個關注。

    她覺得這個博主只有二十來個僵尸粉,實在有些可惜了。

    她啟動引擎,打了一個大方向。

    途樂立刻碾著沙塵,揚起一道沙浪,引擎聲的轟鳴下,她油門猛踩,如撲向荒野的獵豹,飛沙走石。

    極速的車速下,她的腦子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傅尋不喜歡曝光。


    網頁上沒有他的百度百科,也極少有他的資料,如果像那個博主所說的那樣,傅尋這樣和她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何必要步下凡塵和她結識?

    勝子手里那份穿越路線圖,粗看沒有任何問題,細看之下就能發現,他始終繞著一個地點——敦煌。

    進也敦煌,出也敦煌。

    他到底在找什么東西?或者說……他在找她?

    腦中盤扎糾結的亂線拎出了線頭,曲一弦整個思路都理順了。

    她猛得剎停車,在前沖慣性和安全帶玩命的死勒之下,她頭暈目眩地靠回椅背,冷冷地扯了扯唇角。

    對了。

    他就是在找她。

    傅尋是戶外探險的老江湖,看大G的裝備就知道,他舍得花錢,更知道把錢花在哪有最好的效果。

    前幾天她忙著搜救,沒空留意。

    此時回想起來,傅尋就像蟄伏隱藏的獵人。一個第一次照面就給她極度壓迫感的男人,怎么可能氣息全斂恍如沒有存在感的透明人?

    真正的傅尋,應該像昨晚把她逼進墻角那樣。

    不容抗拒,蠢蠢欲動。

    他的穿越路線,是為了找合適的時期遇見她。

    否則,他出入敦煌數次,怎么就這次把行蹤透露給袁野,恰好安排了一出久別重逢?

    他一路,都在引導她,引導她發現他的存在。

    然后拋出誘餌,用她最在乎的江沅,引她上鉤。

    可是,動機呢?

    傅尋的動機是什么?

    ******

    修好巡洋艦的減震器,曲一弦回到敦煌,第一件事就是把巡洋艦返廠檢修。

    她后天要帶線,最遲明晚就要出發,先趕至西寧。再從西寧,沿西北環線走七天,在蘭州下客。

    時間緊迫,她需要盡快排除巡洋艦的安全隱患。

    她前腳剛把巡洋艦送進來,正和技術工交流巡洋艦的故障,后腳袁野就開了越野進來洗車。

    曲一弦起初還沒發現,忽聽洗車的小工吹了聲口哨,大聲吼道:“那輛越野,跑什么!”

    她轉頭看去,正好和車里畏罪潛逃的袁野對視個正著。

    曲一弦示意師傅先替巡洋艦做檢修,她站在原地,雙手環胸,微抬了抬下巴。

    袁野想哭。

    他為了躲曲一弦,下午剛接個單,明天帶以家庭為單位的四人組散客團敦煌兩日游。就是沒想到出門洗個車也能這么點背,正面遇上了小曲爺。

    他喪著臉,灰溜溜地夾著尾巴溜下車。

    曲一弦笑:“你看見我跑什么?”

    害怕啊!還能為什么!

    袁野慫慫的,張望了眼里頭那輛吃了不少風沙的巡洋艦:“曲爺,你檢修呢?”

    曲一弦嗯了聲:“人送走了?”

    袁野點頭:“早送走了,就差買張票陪著到南江了。”

    曲一弦挑了個地方坐下,給他遞了根煙:“他有說什么時候回來嗎?”

    袁野接了煙夾在耳后:“沒。”

    他拿出大G的車鑰匙遞給她:“車我停車庫了。”

    曲一弦看著車鑰匙,不知道想起什么,發了一會怔。隨即,她抬眼,說:“袁野,我上次跟你說,回去就跟投資方申請一架直升飛機。”

    袁野記憶猶新:“我記得我記得。”

    曲一弦又嗯了聲,一本正經道:“我現在覺得,一架要少了。就算要個飛機場,都不算太為難傅尋。”

    袁野:“……”

    不是,他小曲爺好端端的,怎么又開始說胡話了!

    ******

    當天晚上。

    袁野委婉地向傅尋轉達了車隊第一把手曲領隊十分不合情理的訴求。

    本以為會被傅尋直接噴頭大罵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獅子大開口……他都準備好被罵個狗血淋頭了,不料,當事人聽完很淡定。

    甚至,心情也不錯。

    傅尋似乎認真地考慮了幾分鐘:“沒問題。”

    袁野驚呆了。

    他掏了掏耳朵,深怕自己很久沒挖的耳屎堵住耳道出了幻聽。

    “等九月吧,我想想方案。”傅尋問:“她還說什么了?”

    飛機場那個太妄言了,曲一弦就是借他十個膽子,他都說不出口。

    袁野絞盡腦汁,終于想到:“哦,小曲爺還問我,你什么時候回來。”

    傅尋沉默了幾秒,說:“不急。”

    “等她沉不住氣的時候……”我就回來了。